左右看看。


    一個人都沒有。


    這處空曠的地方根本藏不住人,先不說這裏幾乎是一馬平川,根本沒有藏匿的地點。這些冰棱形成的鏡子將這裏洞徹,無有遺漏。


    怪了。


    管他呢?我先去看看。


    “不能去啊。”這一聲叫的格外清楚,幾乎就在我的耳邊響起來。


    我汗毛一跳。


    被看破了。


    碎片的隱身術竟然被破了,這還是在有效時間內啊,我的身形不顯,怎麽會被人給發現?我緊張地抬頭看看,就發現聲音是從一根石柱後頭傳出來的。


    “出來。”


    “我出不來,你靠近幾步,我跟你分說。”


    我一愣,然後看向了柱子上。


    這幅受苦受難圖裏描繪的是一個老人。


    我剛才隻是匆匆看了眼,因為不忍,所以沒有細看。


    這老人跪趴在地上,雙手向前伸出,似乎想要抓住什麽救命稻草一樣。在他的後頭,青黑色的大爪子提著一把刀,將他的雙腳從膝蓋部位齊齊斬斷。


    老人似乎爬了很久,以致於鮮血在地表拖出去老長老長。


    我的眼神被那把刀給吸引住了。


    好奇怪的一把刀,刀刃處是鋒銳的,紅的如同在滴血一般,閃爍著滲人的寒光,但是上頭竟然有三個鉤子一樣的倒卷,不知道是什麽用途,難道是修飾?


    “小子,別看,你會被成刀將魂魄吸走的。”老人叫喚著。


    吸走魂魄?


    可我精神穩定,沒有魂魄離開身體的跡象啊。


    “唔,還好,”老人像是鬆了一口氣,道,“這把刀殺的人太多,有了邪性,你看著它,它就會飛起來把你的手腳給砍斷。”


    我移開眼神,但心裏還是念著這把刀的樣子。


    這個老人明明是畫中人,現在居然好像複生一樣,居然能夠跟我交流。


    老人嗬嗬道:“你的隱身術十分棒,我還以為這門法術已經失傳,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用。”


    不是隱身術,是碎片的力量,這老人能夠一眼看破,我對他一點不敢放鬆警惕。


    “你喊住我做什麽?”


    “喊住你,是免得你去送死。”


    老人在畫中將腦袋扭了扭,費勁兒地看著那個大空洞的方位,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低聲道:“你知道那裏有什麽嗎?”


    搖頭。


    “那裏有著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


    蛟龍?


    “嗬,看來你知道啊?”老人神色驚懼,喃喃道,“隻要你看到它,跟它一個對視,就會被被蛟龍的殺性所俘虜,成為它的食物。”


    我有些不信。


    自從我入道以來,碰到的艱難險阻可不在少數,你說我打不過蛟龍,我還信。說我連蛟龍一個照麵都扛不住,那就太小瞧人了。


    “小娃娃年紀輕,沒有經過事。當年這條蛟龍還能露麵時,整個南疆都在它的淫威之下。隻要不順心,它就會發起大水淹死無數的人。”


    我心裏詫異。


    南疆的龍王洞一直享有治水救民的美譽,怎麽到了老人的嘴裏,反而龍王洞的蛟龍成了水禍的源頭?


    “所以龍王洞將蛟龍抓起來困在這兒嗎?”


    老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兩個手揮舞著,似乎要拍自己的肚子。隻是他一直趴著,肚皮貼著地麵,做出這個動作很是困難,隻好無奈地放棄了。


    “抓住蛟龍?就憑龍王洞的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老人神色迷惘,似乎是陷入了迴憶裏頭。


    “別看蛟龍不是真龍,到底是得了天地靈粹的鍾愛,能夠生出這樣的可怕兇獸,哪個不是有著得天獨厚的氣運?尤其是現在天地變化,靈氣越發稀薄,再也生不出這樣的靈獸了。”


    還不是被人捉了,困在這兒麽?


    “兇獸不知天道,將自己的運道禍害光了。當年這條蛟龍鬧得太兇,太狠,到了最後犯了眾怒,許多仁人誌士慷慨赴難,想要除掉這個禍害。”


    我聽得神往。


    這條蛟龍盤旋在天空,兇威赫赫,與許多修道人鏖戰,那幅場麵一定是驚天動地。到了現在,幾乎是難以想象。


    “結局如何?”


    “慘烈。”


    老人沉默片刻,道:“有中原來的修道高人,還有南疆本土的大巫師,大家難得能夠齊心協力,想要將這條禍害給鏟除了。”


    “贏了嗎?”


    應該是贏了,要不然蛟龍不會被困在這兒?但如果是贏了,為啥當時不趁機就殺了,一了百了,免得留下禍患。


    老人沒有迴答我,隻是發出一聲長歎。


    “你幫我看看,這裏有幾根這樣的石柱子?”


    怎麽突然問起了這事?


    這麽明顯的石柱子,難道你看不到嗎?為啥要問我?我想了下,正要作答,就有一絲微弱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照我說的跟他說。”


    又有一個聲音來了。


    我心裏一動,說道:“六根。”


    “能跟我描述一下嗎?”


    我就將六根柱子上的慘烈畫麵描述了一番,隻是跳過了最後的兩根。這兩根柱子上的畫麵同樣慘烈,一個是白衣飄飄的女子,手持一把長劍,氣態非凡,隻是她的頭顱被一個青黑色大爪子硬生生地摘了下來。


    這畫麵描繪的十分詳盡,連脖腔裏噴灑的血液都像是熱的一樣。


    還有一幅畫麵裏是個穿著黑色衣服的鬼侍,這個鬼侍死的格外慘烈,青黑的大爪子比他的身體還大,將這個人的身體扯得四分五裂,幾乎是五馬分屍一樣。


    “快說,別停下啊。”老人見我停下,就催促了起來。


    “說完了。”


    老人低著頭,一時沒了聲音。


    我等了會兒,以為他就這麽安靜下來,老人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裏都是汪汪的淚水,哭得十分的傷心難過。


    “你怎麽哭起來了?”


    “死了,都死了。”老人嚎嚎大哭著。


    我心裏冒出個念頭,忍不住問道:“你認識這些人?”


    “豈止是認識,我們當年一起討伐蛟龍,感情深厚,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一下肅然起敬。


    不管在哪兒,英雄總是那人敬佩。古時候有老虎作惡,就有壯士不顧生死將猛虎搏殺,解除一方禍患。修道人能力大,肩負的責任也更大,肯為匡扶正義而拋頭顱灑熱血,這才是真的大勇。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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