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圓柱,沒有多餘的雕琢裝飾。


    看樣子,這就像是將大樹直接砍倒後,直接就剝去了外皮,然後塗上了防腐防蟲的桐油,所以顯得格外粗糙。上頭本來是枝丫的部位也被砍斷削平,托著各式貨物。


    人走在裏頭,就有一股蒼莽的氣息撲麵而來。


    我忍不住嘖嘖稱奇。


    “挺別致的吧,這種樹木叫做梧桐木,據說從前鳳凰會停在上頭。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這麽大的樹木據說要長兩百年呢。也就是南疆這兒,到處都是深山老林,其它沒有,樹又多又大。”


    雖說樹木很粗大,但這裏的空間依然不小,能夠數百人的規模。


    隻是比起外頭的人頭攢動,這裏的人可就少多了,大概有百餘人,或許還不到吧。畢竟這不是五年一度的象山大會,規模沒有那麽大,聽杜競的意思,等到了明年,來的人起碼有雙倍之多。


    人少,但是各個眼眸有神,身上都帶著氣。


    這些都是修道人。


    這些人分散著,熟識的就聚在一處,低聲地交流著。也有形單影隻的,遮掩住了麵孔,孑然一身地站著,一副不想跟人多交流的模樣。


    我眼角一跳,角落裏有一團灰白的氣霧飄蕩著。


    霧氣裏隱約有尖叫,不時地有幾張麵孔浮現上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眼窩子裏空空的,往外流淌著鮮血。


    進入珍寶樓之前,我就知道這裏的客人有人,也有陰物。那幾個在角落裏孤身一個的,就有好幾個陰物,但表現的都很低調。


    這個陰物有夠囂張的。


    這麽肆無忌憚地釋放出陰氣,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沒問題嗎?”


    “應該沒事吧。”


    這陰影裏不斷地有麵孔浮現出來,明明是被挖了雙眼,但總感覺是在盯著自己一樣,讓人後輩有一股發涼的感覺。


    “上次我來的時候,這東西就在。”


    我放下了擔憂,卻湧起了好奇。說實話,這麽稀奇的陰物我從未見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看樣子,它是一團陰氣構成的麽?但就算是陰物,也是無質而有形,要不然就是到處可見的陰能量。這麽看的話,陰氣可能隻是表象,它的核心是隱藏在其中的。也許,就連浮現出來的許多泣血麵孔,都是它想讓人看到的。


    不可名。


    我突然響起來,《趕山經》裏有過記載,任何陰物都是有根腳的,隻要知道了來曆,就能尋摸出對付它的法子。我被花臉邪神搞得灰頭土臉,幾次三番被它逃掉,就是因為它把自己的來曆藏得好好的。


    如果不知道陰物的來曆,怎麽對付呢?


    要法術硬上嗎?


    強弱懸殊,那還有的一說。如果是旗鼓相當,那就變得危險了,陰物本來就是邪祟莫名之物,人的死後情緒放大,更是通曉人心的弱點,說不定就被迷了。


    如果陰物更強一些,那更是叫人絕望。


    我捏了捏掌心,心中慶幸,現在自己是陰司的巡查,掌握著一個威力很大的追魂令。就算陰物兇狠,我也有一搏之力。


    “走吧,別看了,我們是來買買東西的,看一個那東西幹嗎?”


    杜競自然不是怕,隻是被這麽多的麵孔盯著,心裏難免就覺得不舒服。


    我點了下頭。


    轉身離開,我心裏有種感覺,有一張麵孔始終盯著我的後背心,仿佛要把我從外到內都看個通透明白。我特別留心看了下,白水寨的阿蘇荔一直沒有露麵,連龍王洞那個詭異的黑袍麵具人也沒有露麵。


    這場象山會,最大的看頭肯定是突然露麵的這兩家。


    雖然這兩家沒有露麵,但是另外有一夥穿著靛藍色衣服的苗民出現了,他們臉上塗抹著黑色油彩,勾勒出各種奇異的形狀。這幾個人在大聲地說著話,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我隻是看了眼,就發現這幾個人絕對是滿手血腥的那種。


    煞氣好重啊。


    掌心的勾魂令在發燙。


    我急忙捂著手掌,生怕露出異樣。這是怎麽迴事?勾魂令隻是對陰物有感應,這幾個可是活人啊,這點眼力勁兒我還是很自信的,勾魂令出問題了?


    “那是黑沙寨的人。”一個嬌柔的聲音小聲說道。


    我扭頭一看,就發現有個明媚的少女走到我的身邊。


    “你們認的?”杜競好奇道。


    這少女長得很漂亮,如果見過,我肯定會有印象。我正要搖頭,這女子做出一個提著裙子的動作,嘴唇裏發出叮咚叮咚的聲音。


    我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噓。”少女親密地勾住我的臂膀,“當然嘍。”


    我腦袋有些發懵。


    少女低聲道:“李先生,你幫我,我也能幫你。在南疆這地頭,我說話還是有一些分量的。”


    我心裏權衡了一下,就對杜競道:“是我的一個熟人,名字叫做……”


    “明珠。”少女甜甜地說道。


    杜競想要跟我說什麽,突然上頭有一道彩光照射下來,絢爛奪目,整個大廳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了。我抬起頭,就看到上頭懸掛著一頂八彩琉璃燈,緩緩地旋轉著,放出各色的光暈。


    裏頭有個影子一閃,越來越大,就從裏頭走出來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道人,身披七星大氅,身上的氣劇烈波動著。


    這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高道啊。


    我看的瞠目,那盞琉璃燈光華灼灼,但也就半個桌子那麽大,而且是懸在空中,怎麽突然冒出來一個大活人?


    杜競低聲道:“這位是於風遠道人,陳致和的師父,在龍泉閣裏位高權重,打理著對外的一應事宜,跟我爹是好友。”


    陳致和管杜競叫師叔,杜競是風字輩的,全名應該是杜風競,跟於風遠是一輩兒的。這是兩家都源自一位祖師,字輩兒都是相同的。


    杜競年紀雖小,輩分大。


    杜騰空雖然大一輩兒,但與於風遠卻是平輩論交,兩家交好,也不是那麽較真兒。我細細打量著,感覺杜騰空給我的感覺,謙虛衝淡,遠不如於風遠這麽氣息張揚,不知道哪個更加厲害一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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