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滅了燭台。


    杜競很快睡著了,唿吸平穩。


    我看著窗外,這裏是山上,風聲嗖嗖,樹木搖擺的影子就映在窗戶上。


    起風了啊。


    我心裏若有所思。


    噠噠。


    噠噠,噠噠……


    有輕輕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就在屋子外頭的走廊上徘徊著。這麽晚了還不睡?明天還要有事情呢?我以為是青雲觀的道人在走動,就沒在意。


    噠噠……


    這聲音走個不停,就鑽進耳朵裏,擾的人心煩意亂。好煩啊,難道是拉肚子,所以起夜個不停。我睜開眼睛,就看著窗戶外頭。


    月色雖然黯淡,但是有人從外頭走動的話,起碼會有一個模糊的影子映在窗戶上。


    腳步噠噠。


    明明是有人在走動,但一點影子都沒有。


    一股嗖嗖的冷意彌漫著。


    外頭有什麽東西。


    這是我進階法師以後,靈覺越發敏銳。這東西對我們有惡意,因為離得近,所以被我隱約給查探到了。我眯著眼睛,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嘿,想嚇唬我們?我姑且不說,真當杜競這個道門行走是泥捏的?


    也沒有穿鞋,就這麽赤腳下地,慢慢地朝著門口坐過去。看我抓你個現行,看看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突然就停了。


    本來這噠噠的聲音像是螞蟻爬來爬去的騷擾,好比鋸子割木,讓人心裏難受。我剛適應,外頭突然沒了聲音,又讓我心裏一下子空落落的不舒服。


    好詭異的本事。


    沒有動靜,那我就不動。


    嘎吱。


    一聲細微的動靜,在寂靜的黑夜裏顯得格外的清楚。我這才發現,門不知道什麽竟然敞開了一條縫隙。我吞了口唾沫,我剛才朝著窗戶外頭看的時候,是不是它就扒著門縫兒在看我?


    好安靜。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神經繃的太緊,連近在咫尺的杜競唿吸聲都聽不到了。


    安靜,接近死寂,沒有一點動靜。


    嘎吱……


    這聲音拖得長長的,格外的刺耳。我的本來沉寂下來了,隨著這拉鋸子一樣的刺耳聲音,陡然就是一股無名火起,眼珠子都紅了。


    心頭凜然,總算保持著一絲清明,趕緊念著清心咒,把這悸動給安撫下來。


    沒有風,沒有人,門自己開了。


    我這會兒已經鎮定下來了,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空中明明沒有一點動靜,但我有種感覺,有什麽東西進來了。


    靈眼開。


    有了,看到了。


    是地上。


    一個長滿黑毛的尖銳爪子探了進來,越過門檻兒,鬼鬼祟祟地朝我腳下貼近。這東西沒有形體,就跟藏在影子裏頭一樣,貼著地麵緩緩而來,沒有絲毫的起伏和動靜。


    乓。


    門哐當一下撞開,就像是有唿啦啦的風朝著裏頭灌來。


    心神劇震,就跟被人拿著鐵錘狠狠地一擊敲打下來,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個大手猛地從地表竄出來,又粗又大,比我的大腿還要來的粗。


    唿啦一下,就朝我劈頭蓋臉地抓了下來。


    一團蒙蒙的光亮衝起來,就像是光罩閃爍一下,就把這隻大爪子給擋住了。我迅速丟出一張刀煞符咒,撲哧,就劈了下去。


    這隻大手一下子崩裂成兩半,掉在地上,唿啦,就融入了地下一樣消失不見了。


    “咦?”


    門外傳來了一聲低低的驚訝聲。


    我一下衝過去,就把門拉開。


    外頭空蕩蕩的,整個走廊裏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我肯定沒有聽錯,剛才外麵是有人發出了聲音。隻是他跑的飛快,一下子就沒了影子。我取出三道兩道安魂符咒,把門口和窗戶給貼了。


    “醒醒。”


    我去晃了晃杜競。


    這家夥睡得挺沉的,喊了幾聲,才揉著眼睛,道:“李淳,你怎麽還不睡?”


    我把剛才的事情跟他說了,這家夥一下子坐起來,驚道:“怎麽會?那麽大的動靜,怎麽我一點都沒有聽到?”


    是啊,他怎麽沒聽到?


    又是撞門,又是刮風,動靜一點都不小。


    “南疆這地方的法術跟中原道門不同,偏於詭奇陰邪,隻有你能聽到的古怪聲音,還有潛行的大手,都不像是正經的法術。”


    說的沒錯。


    讓我好奇的是,我們初到南疆,也沒跟人結怨,怎麽就有人來襲殺我們?杜競一拍手,道:“會不會是支祈龍的部族在搞鬼?”


    這裏可是道觀啊。


    杜競點頭道:“是啊,青雲觀好歹是個正經道觀,祖上是出過高功這等高道的,怎麽就有宵小闖進來行兇?這麽落魄了嗎?”


    我心裏盤算著,支祈龍有可能,那個跟著我們到山頂的人也有可能,還有一個可能,會不會是青雲觀的人下的手?


    如果是後者,今晚的事情就有意思了。


    “接下來你睡覺,我來守著。”


    我也沒推辭,鑽進了被窩。青雲觀的事情不太平,萬一出了幺蛾子,就得養足了精神來應對。


    天色蒙蒙亮,我們就醒了。


    修道人作息規律,杜競已經在做早課了。我盤著膝腿,開始念誦第一段符咒,然後是第二段符咒。有了金丹後,就能清楚地感覺到有一陰一陽的氣息流轉著,幾個周天循環下來,整個人就變得精神奕奕。


    我有種感覺,這兩段符咒應該還有後續,我學到的並不是完整版本。


    “李淳,你這是什麽功夫?感覺不簡單啊。”杜競好奇道。


    別人問,也許是唐突,但杜競有高明上等的功法,是傳承白祖一脈,自然不會稀罕我的野路子。我也覺得奇怪,道,“是一位不知道身份的前輩異人傳授的,我也不知道來曆。”


    “能這麽快修到法師境界,是一位高人啊。”


    高人?說不定是個高鬼呢!


    翠山那地方活人待不下去,爺爺說他小時候就見到過白色影子,我又遇到了,這麽長長久久的,隻怕不是人。


    等下次迴家,就去見一麵。


    杜競提醒道:“一定要當心,這功法精進如此快,平時可以多吃一些補益元氣的東西,免得虛而不實,給以後留下隱患。”


    門外傳來腳步聲,就聽升棠道人道:“杜道友,李道友,醒了麽?我已經做好了早飯,你們來用些。”


    “有勞了,隨後就到。”


    升棠道人腳步聲遠去。


    杜競穿好衣服,先我前頭出去。我把東西收拾了下,就聽得一聲急促唿喊:“李淳,你快些出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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