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園子,就打了個寒顫。


    現在可是大白天,日光當頭,居然讓人有森冷的感覺。


    “小心些。”


    我們略略分開,彼此都在視線內。要是出了事,也能快速救援。


    這個園子有些大,樹木好久沒人打理過了,東一歪,西一叢,連小路都被掩埋了。加上現在是盛夏時節,枝粗葉大,到了裏頭,冷感更甚。


    我抓著幾張符紙,沒有放鬆警惕。


    有個屋子。


    我們靠過去,發現空空的。


    虛驚一場。


    這是一個以前看園人住的草棚,還有些鍋碗瓢盆,積著厚厚的灰塵。


    “沒有啊。”


    花了半天功夫,總算把李子園前後搜了個遍。


    既然是邪神,總要有祭拜的廟宇才對啊。但是這處園子裏空蕩蕩的,哪兒都沒有一個廟宇,就連個像樣的建築物都沒有。


    祭神,總要有個場所才是。


    這就怪了。


    這會兒豔陽高照,整個果園子裏葉片簌簌,灑下繁密的光點,但驅不散這裏的涼寒。


    “莊老漢騙了我。”


    我捏著拳頭。


    “說不定是我們沒有找到。”


    我心裏冷笑。


    這老頭看著兒媳婦去死,都不肯說實話?


    “你先迴去弄飯,我去看看。”


    白葳拉著,讓我跟人家好好說話,千萬別起衝突。我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心裏卻是另外的打算。你不說就算了,騙我,就沒這麽便宜的事情了。


    跟白葳分開,我就匆匆趕過去。


    砰。


    突然一截圓木唿啦滾下來。


    我急忙跳起來,剛好避讓了過去。


    走的好好的,這麽大的一截圓木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猛地砸下來。要是我反應慢那麽一會兒,腦門就會被打個正著。


    這可是要命的。


    我心裏噗通亂跳。


    “哎呦,小哥,對不住。”


    樹上有個馬臉漢子,打著赤膊,正在鋸一截樹枝。看到我差點被打到,他也嚇了一跳,趕緊下來給我賠禮。


    “對,對不住,我也不知道咋迴事。”


    我擺擺手。


    突然,一股森森邪氣冒出來。


    這漢子一抬頭,居然是花臉。


    他衝我桀桀一笑,厲聲道:“姓李的小狗,你到我這兒來,就是找死。滾,下次我就直接弄死你。現在走,我就放你一馬。”


    砰。


    一拳砸出去。


    馬臉哎呦一聲,就被我擊倒了。


    “你這人,我都道歉了,怎麽還打人啊?”馬臉漢子爬起來,指著我大叫著。


    我眼花了?


    不對,剛才的確是花臉。


    這可是大白天啊,那廝居然還能附身到大活人身上?這種手段防不勝防,一不注意,就會讓我吃大虧。


    我臉色發白。


    跟馬臉說了幾句好話,他才悻悻走了。


    我笑了下,不去找莊老漢,直接就迴了。


    如果沒有這麽一出,我還不確定。現在他一威脅,我就知道,他的跟腳肯定是在李子園裏頭,不然不會這麽巴巴地出來恐嚇我。


    白葳見我沒去打架,露出笑臉。


    “婆婆,吃飯了。”


    不理會。


    這老婆子的腦筋不是很清楚,經常一個人蹲在門後頭,嘴裏竊竊私語。現在她拿著一個籮筐,正在疊紙元寶,時不時地露出古怪的笑容。


    “走,去李子園。”


    徒勞無功。


    地方太大,太暗,不太容易找到。


    白葳拿出了羅盤,試著定下風水。


    她掐著風水歌訣,就見羅盤上一根指針滴溜溜地打著轉兒,就像有人一直在旁邊拿嘴吹著,始終沒個停下來的時候。


    “定。”


    白葳念咒,突然神色發白,身子發抖。


    “不要亂來。”


    這地方有古怪。


    亂來的話,會把自己給弄得受傷。


    白葳驚訝道:“李淳,這地方的陰氣好重啊,那個邪神說不定就躲在哪兒。”


    想到一雙狠厲的眼珠子在暗中窺伺,我心頭也有點發毛。


    “李淳,我有個法子。”


    白葳露出雀躍神色,說是祖姑婆以前也遇到過這種事,用了一招尋龍眼的法子,找出了風水的核心。


    邪氣也是氣,照樣有流轉的道理。


    其實我還有個法子,但白葳這麽躍躍欲試,我就不好澆熄她的熱情。祖姑婆說是讓白葳出來曆練,就讓她放手試一試。她不行的話,我再上。


    風轉水流,是自然宇宙的道理,與人的生命更是息息相關。


    尋龍眼,是一種高級風水術。


    羅盤不管用,肯定是受到了邪氣的影響。


    白葳繞著李子園,一邊走,一邊用風水歌訣推算著。每走幾步,她就會拿出一枚銅錢,往地上丟去。


    這銅錢丟的大有學問,我看了會兒,就覺得有些眼花。


    不懂,我沒有出聲打擾。


    我看著白葳在李子園裏慢慢走著,身姿窈窕,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樹後頭。隻有銅錢落地,不時地發出清脆鳴動聲。


    我沒有閑著。


    找到最東邊的兩棵樹。


    這是太陽從東方升起來後,第一個照到的樹木,照道理,應該長得格外鬱蔥。有些歪,果子也是稀稀落落的。


    真是奇怪。


    這裏以前是生產大隊的財產,樹苗小時候就要矯正,居然還有這種歪樹?長得也不是很好,早就該砍了。


    我爬上去,掰斷一叢枝條下來。


    在上頭刻著符咒,做著對付花臉的準備。


    “真是不頂事啊。”突然有人說道。


    我一扭頭,就看到一個佝僂的身影過來了。


    是留宿我們的老婆子,我記得她是姓韓,還是姓談的,反正沒有聽清楚。她的眼珠子有些發綠,看著像貓一樣讓人難受。看著我忙活,她就這麽站著,說:“我女兒就在裏頭,老頭子就在外頭等啊等,然後人就沒了。”


    不知怎麽的,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婆婆,你說這兒就是靈君廟?”


    老婆子咧開幹癟的嘴巴。


    “細娃兒,你屋裏人呢?”


    屋裏人?是說白葳?她在裏頭呢。


    “白葳?”


    我叫了聲。


    沒人應答。


    我心裏莫名一慌,趕緊丟下東西往裏頭找。


    沒聲兒了。


    剛才還一直在響的銅錢的清脆聲音戛然而止,就跟被掐住喉嚨一樣,在嘲笑著我的粗心。我四下裏跑著,就見地上散著一把銅錢,但白葳整個人都不見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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