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發生了很多事。


    先是成野謎一般的父母被一個越洋長途召喚了迴來,在莊紫眼中,能教養出成野這樣的小孩的父母也必然不是等閑之輩,現實基本還原了她的想象當那猶如fbi特工一般的精英父母出現在成野麵前的時候,他的臉上出現了幾乎是不可能的謙遜和乖巧。他們之間也沒有重逢的喜悅或是心疼的淚水,就像工作報備一樣的見麵,說一聲“活下來了,不愧是我兒子”,權當做對這一段分離的總結陳詞。


    “不過我們迴來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之後他們六個人被要求把關於此次病毒爆發的所有經曆和知道的內情都寫下來,作為可參考的證供,至於成野父母的身份他看上去並不願多言,大家心照不宣也沒人追問,在這樣如同大雪無痕的覆蓋之下,生活卻出人意料的就此平靜了下來。


    他們不用再漫無目的的逃亡了。


    這裏有眼下最優越的條件,生活需求和人身安全都有基本保障,重要的人都在身邊霍間終於等到了池麟術後第一次蘇醒,那顆打穿他左側腰部的子彈被完整的取出,據說原因是頭部遭受重擊淤血壓迫神經所導致的暫時性失憶也恢複得差不多了,現在能夠準確的講出他們倆一通喜歡過的女孩兒的名字,也會抱著霍間大哭“我還沒用過iphone這腎就差點沒了”。


    霍間難得沒有依照慣性把他臭揍一頓。


    隻是時不時在晚上夢見對方為他擋的那一槍,他想,這也是心病了吧。


    於是在那四個人“霍間你瘋了嗎”“我靠這樣還能忍””你他媽人妻附體啊”的複雜注視下,霍間選擇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偶爾借醫院的夥房炒個菜燉個湯,大家又過上了有吃有喝的小康生活,實在是可喜可賀。


    其餘的時間,他們會在醫院裏做義工,照顧病人或者清除感染者,這場災難在持續了一個多月、蔓延了三四個城市之後終於有了消停的跡象,這樣無法治愈的疾病想要通過外界手段來抑製很難,隻有等它自然緩解,換句話說,人死的差不多也就沒什麽可以感染了。


    活下來的人們也逐漸掌握了對付喪屍的方法,雖然每天還是有人被咬傷或是被吃掉,城市裏依然有喪屍在遊蕩,災難卻沒有了繼續擴大的勢頭,這就值得欣慰。


    然而將近一周的時間過去了,醫院裏來了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個陽光不那麽熾烈的下午,閻直在醫院後麵的庭院裏照看植物,修剪掉花朵旁邊的雜草或是曬焦了的枝葉,生活稍微穩定下來之後,他花了許多時間和精力在這上麵,似乎用這種專注來填補內心的不安。


    他坐在草地上,把剪下來的花花草草一股腦兒的丟進擱在旁邊的鐵桶裏,摘下沾滿泥土的手套,陽光在他服帖的頭發上裹了淺淺一層,卻被來的人給擋住了。


    他抬頭看了看,眼睛由於畏光而眯起,馬上又睜大了。


    來的人是羅鎮。


    “你。”他沒去掩飾自己的措手不及,“你還活著。”


    羅鎮就那麽好端端的站在那裏,他在舊襯衣外麵裹了件帶兜帽的外套,立起來的衣領遮蓋了些他脖頸上駭人的傷痕,但閻直覺得自己沒看錯,他的臉色確實比之前好多了,與其說從“喪屍”變成了“類人”,不如形容為那種正在康複的病人。


    “你來……幹什麽?”閻直覺得自己說話有點兒顛三倒四的:“你怎麽跑出來的?”


    羅鎮跟著蹲下來,在他跟前的地上用手指一筆一劃的寫:我覺得我好像正在複原。我跟廖海打聽了你們的去向,來告訴你。顧炎被撤了職。


    他的動作比以前流暢了很多,甚至能看到眉眼間有了表情。他繼續寫道:有醫生給我用了些藥,他們無法完全複製血清的配方,隻有一點一點嚐試,我想是有效果的。


    閻直沒說話。


    他坐在草地上,整個身體被曬得很溫暖,好像要忘卻一切在這溫暖中沉沉睡去一般,但他驅散了這股睡意。


    他說,“羅鎮,對不起。”


    青年緩慢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


    他竭力揚起嘴角,做出個像是笑的弧度,在閻直手心裏寫,“是朋友。”


    “不怪你。”


    盧坦也等來了他沒想到的人。


    “叔!”


    關奇抱著貓出現在他跟前的時候,盧坦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畢竟同樣的人出現在不同的地方總讓人覺得難以置信,更何況那隻又肥了一圈的貓是怎麽迴事……


    “嘿嘿,叔。”小男孩兒齜著牙笑得燦爛,“路通了,我來給你送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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