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黛都快吐出來了,傅言禮不是留洋歸國的嗎?


    這一套,也就能騙騙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少女吧。


    真不知原主當初是怎麽合計的。


    難不成是被他那玉麵小生的外表給迷惑住了?


    顧青黛隻草草應付他兩句,便借故離開。


    傅言禮沒有繼續糾纏,大方地開了雅間,要上幾壺好茶。


    和樊錚是左點一首曲子右點一首曲子,賞錢更是打過一次又一次。


    顧青黛倚在門邊瞧了一會,又去往後廚幫忙。


    朱小酒不在,隻得滿堂頂上來,做些皮毛糕點。


    平日裏朱小酒一旦忙不過來,就會把滿堂拉過去打下手。


    久而久之,滿堂已偷學會不少手藝。


    “掌櫃的,你明年給不給我加錢啊?我可是又幹了一份活!”


    “當然給加啊,你這還用問?”顧青黛在旁替他舀一瓢清水。


    滿堂雙手按在案板上揉得更賣力,“掌櫃的,我還有個事兒想問問你。”


    顧青黛故意嘖了聲,“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啊?怎麽老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我拿茶樓當自個兒家啊,這不剛說好要跟你和二掌櫃一塊過年嘛!”滿堂打著哈哈衝顧青黛憨笑。


    “柳兒也說要跟咱們一起過年。”


    “那小娘子剛來時心氣多高,都不帶拿正眼瞧我們的。”


    “好啦,少貧嘴,你到底又有什麽事要問我?”顧青黛迴身再幫他拿過一碟盤子。


    滿堂用下巴往前麵二層的方向指了指,“那邊那幾間房怎麽到現在都沒用起來?”


    “現下不是夠用嗎?”


    滿堂撇撇嘴,“頭些日子茶樓爆滿,也沒瞧見掌櫃的放出來用啊?”


    顧青黛淡然一笑,並未打算瞞他,“那幾間房不做雅間,我要做成打牌屋。”


    “啊?”滿堂一怔。


    他自打來了茶樓以後,就發現顧青黛這個女人太能折騰。


    要不是她長得這樣標致,他一度覺得她應該就是個男人,像連北川霍桀那樣,去外麵見過世麵的男人。


    “這不是剛開始先跟大家熟絡熟絡嘛,待過了年就把麻將桌支起來,我去選了好幾款麻將,樣子都特別好看。”


    “咱們家不成為灤城第一的茶樓,天理不容。”


    “你少恭維我,知道什麽叫跟風不?”


    滿堂重重地點點頭。


    “人無我有,人有我優,人優我新,跟著姐姐有肉吃。”顧青黛笑眯眯地拍拍他厚實的肩膀。


    滿堂似懂非懂,撓著腦袋挑錯處,“我好像比掌櫃的要大好幾歲呢!”


    “那也得叫我掌櫃的。”


    滿堂做好糕點傳送出去,顧青黛幫他簡單收拾一下,也準備迴房歇一歇。


    “顧掌櫃真是勤勞,原來在這呢?”她剛一踏出後廚,就看見到處亂走的傅言禮。


    “傅公子要走了嗎?”


    “迴去太早也沒什麽意思,還不如留在這裏陪陪顧掌櫃。”


    “可不敢勞煩傅公子,我乏得很,得先迴房歇著去。”


    傅言禮一徑跟上來,“那不如請顧掌櫃帶我去閨房參觀參觀。”


    “你也知道是閨房,怎麽能讓外人隨意參觀?傅公子請便。”顧青黛將傅言禮決絕地拒之門外。


    她以為這種態度足夠說明一切,怎能想到傅言禮在此之後,幾乎天天都來茶樓消遣。


    有時是跟樊錚,有時是同陸家兄弟,也有時獨自過來。


    還每次都會找機會在顧青黛麵前亮相,或多或少的與顧青黛吐露心聲拉近距離。


    直到臘月二十九,傅言禮還沒有迴往俄城自己家中,依舊來醒獅茶樓喝茶打發時間。


    顧青黛斷斷續續從傅言禮口中得知,他是傅家公子不假,卻是傅老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他父親本來已答應他們母子倆,待他留洋學成歸來,就接他們母子迴家認祖歸宗。


    然事與願違,他母親在他歸國前半年不幸病逝。


    他父親倒是一個勁兒催促他趕緊迴家,可他怨恨他父親對母親不聞不問,至今不肯原諒傅老爺。


    在迴國的郵輪上恰巧遇見與之投緣的陸銘賀,便隨他來到了灤城。


    他先是借住在陸家,之後和灤城一票富家子弟混了臉熟,又被熱心腸的樊錚,安排到空閑的顧家老宅裏去暫住。


    傅言禮便覺得自己在冥冥之中和顧青黛很有緣分,總是背著旁人說,他睡在顧青黛曾睡過的床榻上特有感覺。


    顧青黛聽過隻覺得惡心,對他的那些悲慘過往更沒什麽興趣。


    她就是有些心疼顧家老宅,老讓樊錚拿出去隨意敗壞。


    她暗暗定下新一年的兩個目標:幫曲碧茜贖身,買迴顧家老宅。


    實現這兩個目標的前提,是茶樓必須得蒸蒸日上。


    “我們今兒打烊早,傅公子還不早些迴去歇息?”顧青黛難得主動與他搭話,卻是在驅客。


    傅言禮並未飲酒,卻一副迷迷瞪瞪的樣子,“顧掌櫃,我無處安放的心隻有在你這裏才能得到溫存……”


    顧青黛都快把晚上飯嘔出來了。


    “青黛,我給你念一段十四行詩吧?你知道什麽叫十四行詩嗎?”


    顧青黛皺眉抱臂,已是對傅言禮徹底無語,真想知道哪個缺心眼的女子,才能吃他這一套。


    這個答案,她很快就知曉了。


    秦柳兒這晚未歸,留下來與顧青黛同住。


    省得明兒年三十還需再跑一趟,路上都已沒有什麽人,她雇傭的車夫和小丫頭都已告假迴家。


    秦柳兒告訴顧青黛,傅言禮一麵對她各種表忠心,一麵又在她眼皮子底下對自己各種撩撥。


    顧青黛不堪言狀地瞪向秦柳兒,“你不會是動心了吧?他那身世明顯存疑,就算是遊手好閑的富家子弟,也沒有他那個樣子的呀?”


    秦柳兒疾速同顧青黛解釋:“掌櫃的,你放心,我也是見過男人的。就是覺得這件事好笑,想起來跟你說道說道。”


    顧青黛這才把心放迴肚子裏。


    “我聽說他吃完陸家用樊家,反正沒少占人家便宜。來咱們茶樓裏的女客,好像有幾位對他還挺感興趣。”


    秦柳兒坐在顧青黛的妝奩鏡前,慢慢拆解頭飾。


    她一直都是前朝末期的那種裝扮,大襟上襖,百迭長裙,別有一番風韻。


    “我整日都在忙些什麽?竟讓他在我茶樓裏幹出這些勾當!”


    “這都是願者上鉤的事,掌櫃的,你怎麽管啊?”


    秦柳兒和顧青黛雙雙生出啼笑皆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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