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寒光凜冽的匕首如風一般突刺著,直直的插入了黃謨身後的牆壁,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生死一瞬!


    在黃謨的眼中,他隻看到了一抹寒光唿嘯而過,然後便是巨響一聲。


    生和死的界限在他的耳畔從未如此分明過,假如薑風的手扔匕首的時候手一抖,那他就要永遠的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當時我就是這樣對著嬴政扔出了匕首,結果你們從曆史書上也知道,這一擊並未投中。”


    其他三人已經無心關注黃謨說的話了,他們驚魂未定的看著牆上的匕首。


    “薑風,你是要殺人嗎?!”


    黃謨驚魂甫定的望著牆上的匕首,又看了看站在身前臉上帶著笑容的薑風。


    “怎麽可能,這把匕首和你錯開的距離有兩米,對於這點距離我還是很有把握的。”


    黃謨四人這才注意到,這把寒光的匕首和黃謨錯開的距離的確足夠大,差之毫厘謬以千裏,薑風瞄準的時候就已經刻意的錯開了匕首投射的方向,等到匕首釘入牆上,更是和黃謨之間的相對距離達到了四五米左右。


    之所以黃謨會產生匕首離自己很近,差一點就要了自己的小命的原因純粹是心理因素在作怪,人看到槍口就會害怕,哪怕這個槍裏並沒有子彈,黃謨看到匕首也是如此。


    動物的天性決定了,他們會懼怕自己認知中會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東西。


    “瘋子!”


    黃謨激動的險些跳了起來,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腦門說道:“你要是手抖了怎麽辦,你想殺人?你以為神經病殺人就不用償命了?”


    “的確不用償命……”薑風聳了聳肩膀,“現在又不是盛行同態複仇,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時代。”


    王主任向來是係裏的老好人,張岩江也是出了名的和事佬,感覺到場麵的尷尬,以及不想再去刺激薑風這個“疑似精神病”的同事,兩人一起擺手上前和事。


    “薑風,你的故事有個很大的漏洞。”張岩江擋在兩人的中間,眼角擠滿了褐色的皺紋,臉上也有一些老人斑。


    “嗯?您說。”


    薑風依舊是笑嗬嗬的,無視了不遠處黃謨熊熊燃燒的憤怒。


    “一個活了十萬年的人,好吧,如果是在兩千多年前的戰國末,應該是活了九萬八千年的人,應該掌握了種種技能。就像你之前說的,在十萬年的過程中,你已經積累了大量的知識,獲得了多個學位證,知識淵博到讓常人震驚的範圍。”


    “那在九萬八千年裏,你的戰鬥技巧沒有長進?要不然怎麽會連嬴政都暗殺不了?早期人類的圍獵活動中,就已經懂得運用投擲武器,在與嬴政貼身肉搏中,你不但沒有擊殺嬴政,就算之後投擲匕首,也沒有投中。這難道不是很不合理嗎?”


    聽到張岩江的話,薑風用手指刮了刮鼻子,露出了苦笑:“張教授說的沒錯,在狩獵中,我使用過最早的投射武器就是木矛,把尖銳的一端對準獵物,然後猛地投擲,運氣好的時候,這件武器還能拿迴來重複利用,然後是把石頭插在木頭頂端,呃,或者說綁在,接著就是在石頭裏穿孔,用繩子穿過,再牢牢的固定住。”


    “因此從投擲和近身肉搏來說,說句不自謙的話,在幾萬年的戰鬥裏積累下來的經驗,足以讓我成為一個萬人敵。”


    “那麽……”


    王主任想要問出和張岩江一樣的話,但剛說出那麽兩字,就被薑風打斷了。


    “但……有些時候你們要知道,很多的事情,是可為而不可為,能做卻不想做。”


    說到這的時候薑風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嘲諷,一種自嘲式的譏諷。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小人亦有所為,亦有所不為。然君子之所為者,乃天降之大任也,小人之所為者,唯己利是圖耳。君子受命於天,成大事於己,任重而道遠,小人遇患而避之,無所得而不作,碌碌之無為矣。故君子者,擔當也,臨危而受命,攬責於己身,弗卻而諉之,必有大成。”


    張岩江東拚西湊了一段話,最後對著薑風來了句總結:“所以你是說,你是個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在當時的情況下,殺死嬴政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卻因為一些事情,因此你最終選擇了放過嬴政?”


    薑風苦澀的點了點頭:“沒錯,當時的我的確故意放棄了能夠暗殺掉嬴政的機會,這樣做的原因……也很簡單……”


    薑風突然踱步在房間中走了起來:“如果你們也活了十萬年,而且不會被殺死,那麽你也會和當時的我一樣——對無止境的戰爭趕到厭惡,就像曆史課本中總結的秦始皇一統六國一樣。”


    “秦始皇順應曆史潮流,滅六國統一了中國,結束了諸侯長期割據混戰的局麵,符合廣大人民的願望。廣大人民的願望是什麽?就是結束這從春秋時期就開始的混戰,讓死亡遠離,渴望有一個穩定而統一的政權,在這一政權下每個人的生命安全都得到保障。”


    “但上層人士的意願與底層人民截然不同,六國上層期望的不是統一,不是結束戰爭,他們期望的隻是自己的江山永固,屁股底下的位置能夠世世代代的傳下去,父死子繼,兄終弟及。至於保民而王、與民同樂、民貴君輕、天與民歸,也隻是說說而已,反正到頭來,戰場上站在第一排的階級永遠不可能是上層大貴族。”


    “很明顯,我都這樣說了,我就是那樣一個在曆史潮流中人民群眾的一員。”


    張岩江大概理解了薑風的意思:“所以在當時,你看到了六國統一,結束天下戰爭混亂的希望,希望的火種就在當時的秦王嬴政身上。你寄希望於秦王,因此在暗殺中刻意失敗,以自己的身死來進一步結束綿延數百年的戰爭?”


    “那你何必要刻意尋死?直接在暗殺嬴政前,就直接向嬴政泄密太子丹的計劃不行嗎?那樣一來,你不光不會被殺死,指不定還能受賞,加官進爵。”


    “對,如果當時我和盤托出,可能曆史上的荊軻下場就要好得多。”薑風走到了書架前,拿起了一本線裝的《孟子》,“但,我隻是一個曆史潮流中的小浪花,所以我也有【士】的堅持。”


    “一方麵是“士為知己者死”,“無恆產而有恆心者,唯士為能”,流傳了上百年,跟在先秦諸子的身邊,誰都會在這種環境下受到熏陶。”


    “另一方麵則是結束上百年的紛爭,讓死亡遠離的美好未來。”


    “我唯一能選擇的就是以一死……”薑風閉上了眼睛,把《孟子》放迴了書架上,“來求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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