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啊。”梁東言迴頭看薑閾,臉上劃過一絲得意的狡黠:“我帶你去看你的書房。”


    梁東言退後一步拉住薑閾的手,把他拉進房中,轉向他原本健身房的位置。


    “這個房間大、采光也好,健身器材我都挪到後麵那個房間了。”


    梁東言看向薑閾:“時間很緊,東西可能還不全,你看看還缺什麽,我們一起去買。”


    見薑閾不說話,梁東言似乎又響起什麽,眼底透了點心虛:“還有...客臥的床,設計師說和主色調不搭,我讓人撤了,過兩天新的才能到,所以...”


    剛剛滿腔的感動和愛意瞬間被眼前人的小九九打得七零八碎,薑閾笑起來:“所以我睡沙發?”


    “不、不是,你睡主臥唄。”梁東言越說聲音越小。


    “那你睡沙發?”薑閾又問。


    梁東言被薑閾繞了進去,他沉默兩秒,認真地問:“我們不是...情侶嗎?不能睡一起?”


    “對啊。”薑閾明晃晃看著他,梁東言一愣,差點被他的肯定氣懵,但緊接著,薑閾又笑著說:“我們不是情侶麽?為什麽還要把客臥的床拆了才能睡一起?梁東言,你在害怕什麽?”


    梁東言很快明白過來薑閾的意思,眼底的鬱結化開,他將人擁入懷中,心跳熱烈:“對不起,我想多了,我們本來就應該睡一起。”


    停了停梁東言又怕薑閾覺得他小動作太多,主動承認錯誤:“我剛剛是不是看起來太心機了?”


    薑閾抬眸看他,不知道怎麽措辭才能讓梁東言明白他遠遠夠不上“心機”這二字,他斟酌兩秒道:“還好,看起來...大智若愚。”


    “誇我?”梁東言不確定地問。


    “你就當誇你吧。”薑閾憋不住笑,走出去繼續看梁東言把房子改成什麽樣。


    梁東言沒多想,立馬跟出去給薑閾介紹,所以生活必需品他都備了兩人份,整個房子處處是同居的氣息。


    最後,梁東言拿著手機給薑閾錄人臉和指紋,之後薑閾又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兩人忙到淩晨三四點才洗漱完畢,躺上床的時候窗外天色已蒙蒙亮。


    但很快,微白的窗外,閃過兩道閃電。


    黃梅季又來臨了。


    雨水很快落了下來,薑閾下床拉開窗戶,站在窗邊看飄灑的雨絲,看淩晨還在沉睡的城市,片刻,有人從後麵抱住他,梁東言環住他的腰,把頭擱在薑閾肩上:“睡不著?”


    薑閾搖頭,睡不著是痛苦的情緒,但他現在一點都不痛苦,他快樂極了:“就是想看看雨。”


    “那我陪你看。”梁東言說。


    “不是上午就要去舞室麽?”薑閾問。


    “那是上午的事,我現在就要陪你看。”梁東言強調。


    薑閾勾了勾唇,他轉身抱住梁東言,和他接了一個溫柔清淺的吻,然後一起在江南雨季的淩晨,安穩地沉入睡眠。


    -


    梁東言的演唱會隻剩10天,體育館周邊的酒店早已被預訂一空,體育館現場也封鎖起來,進行最後舞台的布置。


    而同一時間的薑閾,則飛往了美國。


    他和當年的導師取得了聯係,在輔修戲劇的同時打算繼續在地理專業上繼續深造,導師的時間難約,恰好隻有六月上旬有空。


    薑閾答應梁東言會在演唱會之前迴來,他這次是去定研究方向的,用不了多少時間。


    定好研究方向後,導師卻沒讓薑閾立刻走,薑閾是位非常有靈氣的學生,導師惜才,又帶著他見了幾位老友,有航行了半生的老船長、有物理學界的泰鬥、有比薑閾還聰明的年輕天才......


    薑閾隻得改簽了迴國的時間,差不多能掐著演唱會開始的點趕到現場。


    等導師要薑閾再留兩天,想帶他跟考察船出趟海的時候,薑閾眼睛亮了一下,他感謝了導師,但還是沒做考慮便拒絕了。


    他說:“教授,抱歉,我不得不迴去了,我的愛人正在等我,我不能不信守和他的承諾。”


    跟考察船出海非常吸引薑閾,但距離梁東言的演唱會隻剩一天。


    導師先是表達了遺憾,卻又發現似乎有什麽不對,他敏感地捕捉到薑閾拒絕裏的細節,他反問:“he?”


    薑閾笑了下:“yeah,my partner is a boy.”


    導師“wow”了一聲,表示那也沒辦法,隻能讓薑閾先迴國。


    “梁東言的第一場個人演唱會即將在一小時四十分鍾後舉行,上海市交通廣播提醒各位司機,目前上海市體育館周圍已經開始擁堵,有出行需求的司機請盡量繞開體育館附近的道路。”


    傍晚六點,上海市出租車的交通廣播裏出現這樣一條信息,天空灰蒙蒙的,落著細雨。


    但道路已經堵得水泄不通,交警和特.警輪番上陣維持交通,體育館周圍秘密慢慢圍滿了人,幾乎連隻麻雀也飛不進去。


    整個體育場外都鋪滿了梁東言的物料,橫幅、易拉寶、注水旗、宣傳車......這些印有梁東言的畫麵在風雨裏搖曳著,出租車像是駛進了隻有梁東言的世界一樣。


    時間過去十分鍾,出租車卻沒開出去二十米,手機上又收到一條消息,來自梁東言:你還沒到。


    “師傅,我現在下車。”薑閾語氣急迫,付了錢便利索地打開車門,跑進浩浩蕩蕩的粉絲群中。


    薑閾戴著口罩,但捧了很大一束花,個子又高,在以女生為主的人群裏依舊很惹眼。


    薑閾低著頭往前跑,不停說著“借過”,他迴來時的飛機晚點,一個小時前才落地上海,行李都沒顧得上拿,便打了車朝體育館來。


    卻沒想到出租車在距離體育館不到兩公裏的地方就不動了,車輛和人群的密度駭人,幾乎是萬人空巷的程度。


    而此時體育館後台的梁東言已經換好了第一身演出服,藍黑色的演出西服,裝造上也盡量貼合深海的概念,整個人充滿破碎而淩厲的美感,他看了眼一旁的施卓遠,問:“還沒到?”


    施卓遠拿起手機看了眼:“估計來了,我待會兒到旁邊看一眼,這會兒給他打電話打不通,說明沒信號了,沒信號就代表已經到現場了。”


    演唱會現場觀眾太多,手機信號基本都斷斷續續。


    梁東言臉色卻沒好一點,後台眾人都忙碌著來來往往,所有人都在為他服務,他沒法貿然去找人。


    工作人員在給梁東言調試著麥,梁東言閉了閉眼,掃清腦中的雜念,隻想著薑閾或許已經坐在台下,開始將注意力專注在待會兒的登台和第一首歌上。


    晚上7點30分,所有觀眾基本入場完畢,“入海氣旋”的網絡直播通道開啟,一瞬間便湧入千萬觀眾。


    7點35分,體育館所有燈光被熄滅,原本嘈雜吵鬧的觀眾席靜了一瞬,緊接著爆發出巨大而激動的尖叫聲。


    “hi,你們到了嗎?”黑暗中,梁東言沉磁的嗓音穿過巨大的場館,觀眾席再掀一陣歡唿,大家不約而同地高聲迴答:“到了!”


    聲浪一陣高過一陣,忽然間,全場響起“嘀嘀嘀”的警報聲,伴隨著梁東言冷靜的解說:“入海氣旋倒計時......”


    警報聲愈發尖銳頻繁,最後連成長長一條,幾乎要把耳膜刺穿,伴隨而來的是颶風、雷鳴尖銳的響動聲。


    同一時間,全場紅光閃動,似是出現了故障,梁東言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先是咳嗽一聲,才開口:“很抱歉,我們本次航行遇到了風暴,接下來請坐穩扶好,讓我帶你們穿越這場風暴吧!”


    舞台上一束白色的燈倏然打亮,身著藍黑色演出服的梁東言孤獨地站在舞台中央,身前是一把立麥。


    尖叫、歡唿、掌聲經久不息,梁東言望向黑黢黢的台下,他的臉被高清攝像機投送在大熒幕上,大家看到他目光似乎正盯著某個方向,而後他幅度很小地勾了一下唇,眼底有快意劃過,但所有人都看到了。


    “好撩啊!!!”


    “拽死了拽死了,救命!”


    “大哥你在爽什麽啊?!!說給我們聽聽呢!”


    ......


    薑閾捧著花,一路奔跑的喘息還沒平息,就見梁東言在偌大的舞台上看向自己,很輕地朝自己笑了下。


    薑閾下飛機沒來得及換衣服,還穿著一身適合遠行的背包客行頭,風塵仆仆地坐在觀眾席,和周圍觀眾的模樣格格不入。


    隻是他捧了一束很大的玫瑰,玫瑰被他抱在懷裏,和他一起,望向舞台上耀眼極了的梁東言。


    他說,帶你穿越風暴。


    所以,我不再迷戀海洋,而是趕來赴你的約定。


    舞台上梁東言已經開始演唱第一首歌曲,第一首歌是他出道前原創的一首歌,就是因為這首歌,他才在這個圈子裏嶄露頭角。


    梁東言的狀態很好,他讓薑閾想起了導師帶自己見的那位老船長,讓人心安、又令人向往。


    大部分粉絲都在跟隨梁東言一起唱,有些唱得淚流滿麵聲嘶力竭,薑閾看向他們,又看向舞台上遊刃有餘的梁東言。


    真好,薑閾想。


    你不僅給我力量,你給了很多人力量。


    薑閾掏出手機,打開攝像功能,像梁東言的粉絲一樣,抬起手,長久地給他錄著屏。


    上半場結束的時候薑閾被偷偷溜過來的秋和帶去了後台,後台休息室裏大家忙成一團,梁東言不在。


    “他讓我帶你在這裏等他,他換衣服去了。”秋和說,薑閾點點頭:“你去忙。”


    “好。”秋和很快離開休息室,去處理自己的事,薑閾站在休息室一角,盡量不影響大家的工作。


    三分鍾後,門外聲音嘈雜,休息室的大門被推開,梁東言穿著換好的白色演出服在眾星捧月中走了進來。


    他似是早早料到了薑閾會站在哪,進門後他直直朝薑閾走來,薑閾看向他,然後被他很輕地擁了下。


    “你差點遲到。”梁東言輕聲抱怨。


    周圍工作人員眼觀鼻鼻觀心,似是什麽都沒看到。


    “我7點30進來的,不算遲到。”薑閾沒再靠近,他怕弄亂梁東言的演出服。


    梁東言站在他跟前不說話,目光不時掃過那捧花,半晌終於沒忍住問:“人都在這了,不送?”


    薑閾失語片刻:“演唱會還沒結束呢。”


    難道不應該是結束的時候送嗎?


    “現在就要。”梁東言嘟噥。


    薑閾無奈地點頭,捧起花,遞到梁東言懷裏:“祝你演唱會順利。”


    “謝謝。”梁東言滿意地接過花端詳,然後被隨後進來的施卓遠催促著要上場。


    “你待會兒還是從剛剛秋和帶你來的那條路進觀眾席。”梁東言囑咐薑閾。


    “人家比你聰明多了,沒票也能混進來,你急啥呀。”施卓遠從後麵走過來:“快點,趕時間!”


    梁東言沒細想施卓遠的話,和薑閾道了聲待會兒見便離開了休息室,施卓遠一臉揶揄地看著薑閾:“薑閾你說是不是,你不是正規途徑進來的吧?”


    薑閾麵色尬了下:“是係統的bug,不怪我。”


    原本薑閾來演唱會是直接走內部通道的,但他來得太晚了,外麵都是人,工作人員全都忙得腳不沾地,而周圍又沒有信號,誰都沒能接到薑閾。


    薑閾在下飛機的時候就預見到了這種情況,他記得梁東言演唱會的所有贈票位置是直接鎖定不對外售賣的。


    所以他隻要在一個小時內製作一張原本不應該存在的贈票碼,再綁定自己的身份證就可以了。


    進來的時候保安和安檢都沒有懷疑他,甚至因為他贈票碼的位置在內場,還走了快速通道。


    施卓遠好氣又好笑:“幸好就你發現了這bug,否則全場亂套了。”


    “不會的。”薑閾拍了拍他的肩讓他放心:“全國隻有我是程序的管理員,其他人發現了也沒辦法。”


    施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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