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東吳後的薑閾直接進入了衝刺模式,除了在馮老師那裏補課,隔三差五還會被薑秉澤帶去局裏,跟著某個曾經的化學出卷人、或物理出卷人上一天課,幾乎沒有喘息的空間。轉眼就到了梁東言迴來的時間,這天下午薑閾在薑秉澤的辦公室內做了一下午題,但頻頻望向窗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今年過年你不出去拜年,我們跟各個親戚朋友說好了。”薑秉澤看向薑閾道,卻發現他又在看窗外。五點的窗外已經黑了一半,薑秉澤蹙眉:“薑閾。”薑閾看過來,神色微微恍然:“怎麽了?”“開什麽小差?”薑秉澤不悅道:“要過年了心也野了?”薑閾搖頭,低頭繼續看化學試卷,他的題差不多都解完了,隻是懶得交給薑秉澤,交了一張緊接著又會有另一張下來。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下,薑閾唇角勾了勾,起身將化學試卷拿給薑秉澤:“好了。”“還有兩個多小時,再做張試卷。”薑秉澤拿過他的化學卷,打算明天帶給那位老化學老師看。“我有點困,想下去買杯咖啡。”薑閾道,借口拙劣,但他不在乎,因為無論自己說什麽,薑秉澤隻會認為自己想要偷懶。“去吧。”薑秉澤蹙了蹙眉,又道:“早點迴來。”薑閾點點頭:“謝謝爸。”即將過年的教育局人也不多,幾個辦公室星星點點亮著燈,除了領導就是處理雜活的基層員工。薑閾下樓後便朝馬路對麵走,教育局對麵有個新建的小公園,薑閾走進去,在幾乎全暗的天色下四下尋覓著某人,他沒戴圍巾,寒意四襲,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薑閾找了一會兒找不到人,隻得站定在某處,掏出手機問:你在哪?下一秒,薑閾眼前忽然出現一團黑影,他還沒來得及抬頭,自己就被猛地擁住。擁抱的力度和氣味薑閾都熟悉,風塵仆仆的,他卸下渾身防備,也摟住來人。薑閾抬眼,梁東言的麵容幾乎和黑夜混在了一起,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卻清晰極了,熱烈地注視著他。薑閾還未開口,梁東言忽然將目光向下,緩緩挪到他的嘴唇上,薑閾看到梁東言的睫毛顫了顫,眼底是試探和迷戀,薑閾衝他笑,然後湊過去碰了碰他。梁東言得到應允,攬著人吻了下來......這次和第一次不太一樣,因為薑閾主動迴應了梁東言,他的手緩緩向上攀,摟住梁東言的脖子,讓自己離他更近。唿吸和接吻的聲音混在一起,錯亂而旖旎,兩人唇間潮濕成一片,卻還是緊緊貼著不舍得分開,薑閾咬了一下梁東言的嘴唇,梁東言則更兇猛地吻了迴去。“我好想你。”唇瓣剛剛分開,梁東言便低聲呢喃,他直直注視著薑閾,似乎在討要什麽東西。薑閾眨了眨眼,又湊過去親了下梁東言,輕輕說:“想你。”梁東言笑起來,他用力抱住薑閾:“我待會兒就去梁溪了。”“馬上過年了。”薑閾想說怎麽過兩天就除夕了還要去上課,但轉念一想,自己不也在沒日沒夜地衝刺,有的是不嫌孩子學習時間長的家長。“除夕那天迴來,還可以給他們上兩個整天。”梁東言道,那個藝考機構給他一百五一個小時,一天就有一千二。“好,除夕迴老家是嗎?”薑閾問。梁東言“嗯”一聲:“但沒什麽親戚,在家裏放完炮,初一就迴來了。”“那我等你。”薑閾今年哪裏都不去,但薑秉澤和閔萱還是得出去走動,至少到初五。梁東言點點頭,片刻,他低下頭,動作有些遲緩,不知是冷的、還是有些害羞,他從口袋裏掏出個東西:“給你這個。”“什麽?”夜色下薑閾看不清晰,等梁東言把東西拿到眼前,才發現是根紅繩,紅繩上一端係著一枚銀色的墜子。“手鏈麽?”薑閾問。梁東言靦腆地點了點頭,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將袖子往下拉了拉,把自己的展示給薑閾看。薑閾愣了下,然後揶揄地看著梁東言:“北京買的?”梁東言心虛地錯開視線,他擔心薑閾說他不務正業:“有個學校後門有擺攤市集,我去吃飯的時候看到的,攤主是個老奶奶,我看她...”“我沒問你這些。”薑閾覺得這樣底氣不足解釋的梁東言可好玩了,他拿過那個手鏈,自然地套進自己手腕中:“這樣就行了麽?”梁東言點頭,他滿足地看著薑閾的手腕,順勢將他牽過:“你看出來了嗎?其實是...情侶款。”說“情侶”二字的時候梁東言壓低聲音,麵頰熱了些。“沒。”薑閾看著兩根手串:“不是一樣麽?都是紅繩上掛著一塊石頭。”“這是相思豆!”梁東言一時有些惱怒,埋怨地看著不解風情的薑閾。薑閾嘴角顫了顫:“......原來是相思豆啊。”梁東言點點頭:“所以是情侶款。”薑閾努力克製著眼底的笑:“噢,挺好的,我會一直戴著。”作者有話說:梁東言:你才是石頭,你全家都是石頭!第52章 今晚睡個好覺“如果...有人問,你有沒有女朋友什麽的,你就給她看、他們就知道了。”梁東言的算盤打得極好,他覺得這樣,那些喜歡薑閾的人看到這個之後就會自覺放棄了。薑閾想笑又不敢笑,他反問:“那到時候人家問你呢?你也給他們看麽?”梁東言點頭,但點了一下又搖搖頭:“我不跟他們講話。”“這樣。”薑閾沉吟:“那我要不要跟他們講話?”梁東言沉沉盯著薑閾,片刻嚴肅道:“最好不要。”“那就不說了。”薑閾順著他點頭:“我迴去了,出來太晚我爸會找我。”在梁東言不舍的目光裏,薑閾又道:“五十個單詞我待會兒發你手機上,從今天開始背。”。梁東言頓了下:“什麽?”“不是要你補習嗎?從現在開始,每天背50個單詞。”薑閾道。“每天五十?”梁東言神色猶疑不定:“每天嗎?”薑閾笑了一聲:“怎麽還假裝聽不懂?對,每天五十,早上半小時晚上半小時就背下來了,算上除夕和新年,見麵那天我要抽查你兩百個單詞。”一時間樹葉沙沙作響,梁東言臉上表情精彩得很,猶豫、震撼、退縮輪番上場,就是沒有積極。薑閾臉色冷下來:“不想背是嗎?”“沒有。”梁東言咽了咽口水:“你發我,我能背的。”薑閾挑眉:“嗯,不想背趁早說,之後還會繼續上強度,受不了的話我們提前終止。”“不會。”梁東言見薑閾似乎是生氣了,一時對剛剛的表現懊惱萬分。他五年級開始就沒再好好學習,背單詞、做題這些和學習有關的事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很久很久,聽到要每天背五十個單詞,第一反應就是覺得不可能。“我錯了。”梁東言低著頭,誠懇地承認錯誤:“我會好好背的。”薑閾點了下頭:“那我迴去了,你走哪邊?”梁東言指了指小公園的西門:“去那邊坐地鐵到高鐵站。”“我陪你走到那兒。”薑閾說著牽過梁東言的手,朝小公園西門走去。梁東言小心翼翼打量著薑閾:“不生氣啦?”薑閾哭笑不得:“哪裏生氣了?隻是嚴厲而已。”頓了頓薑閾又說:“嚴師都這樣。”“那我要叫一聲薑老師嗎?”梁東言放下心來,笑道。“都行。”薑閾教過的人多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這麽喊我的。”梁東言的“薑老師”已經到了嘴邊,聽薑閾這麽一說立馬不想喊了,他抿了下唇,直到上地鐵前,忽然湊近在薑閾耳邊說了句什麽,薑閾眼睛猛地睜大,半邊臉“唰”地紅了。梁東言飛快跑進地鐵站,進站前衝不遠處麵紅耳赤站著的薑閾粲然一笑:“明年見!”薑閾眼睜睜看著梁東言進站,胸中心如擂鼓,眼中除了赧然還有股微慍。剛剛,梁東言在他耳邊說:“那我一定是第一個和薑老師接吻的學生,薑老師,你也教別的學生這個嗎?”這天晚上,薑閾收到了梁東言質疑的消息,梁東言一個個數了那些單詞,匪夷所思地問薑閾:這裏好像有100個單詞?是兩天的量?薑閾直接迴道:50,你再好好數數,一天的量。梁東言:......薑閾:又不想背了?梁東言:沒有,我背,薑老師說多少就是多少。薑閾:[微笑][玫瑰花]這個年關過得飛快,高三生幾乎感覺不到太多節日的氛圍,饒是薑閾家樓下就是東吳最熱鬧的步行街之一,他望著那些燈光人潮,也感覺不到絲毫喜慶。南樓7棟的某個租房內,薑閾冷著眼盯著麵前一張據說已經答完了的數學試卷。最後四個大題隻寫了個“解”字,前麵四個大題隻答了第一小問出來,一眼掃過去其中三道肯定是錯的,而前麵十二道填空題,空了六道不說,有個一眼是分數的題,他在答案框裏寫了個三角函數。“你耍我?”薑閾看向一邊坐立不安的人,壓了壓情緒問。他讓梁東言寫好了試卷便告訴他,他就從家裏過來給他批分講錯題。昨天梁東言在他的手把手的指導下,幾乎做完一整張和今天這個試卷題型相同的題,換湯不換藥的事,他覺得今天這張起碼能及格。“隻會這麽多。”梁東言嚅囁,緊張之下還不忘瞄一眼薑閾的表情。梁東言聽到薑閾歎了口氣:“行,從第一題開始講,把頭抬起來。”“辛苦你了。”梁東言心虛地抬頭,把目光落在自己那張不爭氣的試卷上。“真客氣。”薑閾被氣笑,他拿了張稿紙,重新給梁東言從最基礎的部分開始講。這次的經驗告訴了薑閾什麽叫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對梁東言程度的預估還是高了,不過也好,從頭開始也不用再摸底,就當他什麽都不會,所有的一起重來。四個月考進藝術生統招線,薑閾還是有把握的。薑閾給梁東言輔導了沒幾天東吳一中高三年級便開學了,高三下學期一開學,就連葛北思都不來找薑閾了。她已經拿到學校offer,但對於即將高考的學生來說,每一分鍾都很寶貴,這一點她拎得清,和其他國際班的學生一樣,要麽和自己班的同學一起玩、要麽不來學校,絕不影響高考生們。畢竟,其中有幾個學生要衝省前十,而薑閾要衝省狀元。薑閾衝刺省狀元的第一次試煉,就是開學不到兩星期便要進行的全省第一次模擬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