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葉弘想起之前去大草原時經曆。


    很懷念那時候篝火,營帳外麵載歌載舞。


    隻是眼下是戰區,他們是無法點燃明火的。


    好在眼下是初秋,天氣並不冷。


    夜間隻能小油燈作為照明。


    就在葉弘喝了幾口悶酒,想要入帳休息時。


    一個身形疏忽飄落,不由著他分辨一下子便鑽進營帳內。


    好家夥,這賊子也太猖狂了吧,這還有人呢葉弘猛地起身也衝入營帳。


    但隻一入內,整個人便看傻了眼睛。


    但見一條細長眉目,鵝蛋臉,柳葉眉,哪裏是什麽賊子。


    分明就是一個美人胚子。


    嘻嘻美人半掩唇角嗤笑,看得葉弘心神一蕩。


    這女子也太.....太超越這個時代世俗了。


    若不是身著西晉服飾,葉弘都誤以為自己又穿越迴後世了。


    西晉女子大都是笑不露齒,用手帕,絲絹遮擋著半張臉。


    有膽大了也是用玉指半掩著唇角微笑。


    像她這般肆無忌憚的,葉弘還是第一次遇到。


    你究竟是誰?我們認識嗎葉弘看著女孩對自己表現出來不像是敵意,一腦門黑線。


    他實在不記得曾經見過這樣一個美人。


    女子挽了挽袖口,像是一個俠女般大咧咧就在葉弘麵前桌子前坐下。


    還自顧自斟了一杯茶水,品茗道,有道是相逢何必曾相識....你我就算是萍水相逢的不可以嗎?


    這一份灑脫,這一份坦然,都讓葉弘疑惑不解起來。


    她越是如此自然,葉弘越覺著她似乎和自己有著某種聯係。


    女子手腕微微上指,你這營帳很不錯,就是有些破舊了,還有這裏也不幹淨,改日我幫你縫補漿洗一下、


    咦?葉弘詫異至極睜大了眼睛。


    這事是你該幹的嗎?


    咱們有那麽熟悉嗎?


    可是葉弘話到嘴邊又卡在喉嚨中。


    因為女子那雙靈動眸子正直直盯著自己。


    葉弘從她眼神中看到一絲難以遮掩的悲涼,那不是偽裝出來的。


    像是源自長久某種痛苦折磨之後體悟。


    終於葉弘沒有說出口。


    女子又低頭喝了一口茶,隨即拿手指著葉弘麵頰說,你真人比畫像好看多了,哥哥畫技太差了,把你畫醜了。


    哥哥?葉弘一怔,不明所以。


    你哥哥我認識嗎


    女子點了點頭,他叫麴允


    麴允?


    葉弘一怔,隨即恍然道,麴允有個妹妹常年臥病在床.....


    你?


    沒錯,我就是女子十分坦然點頭承認道。


    自從我六歲那年得了一場怪病,之後便開始臥床不起,哥哥請了無數郎中都看過,說是肺癆,無可救藥,於是我隻能憑借著哥哥四處搜來各種補藥延續生命....


    說道這,女子眼神深處那一抹憂傷再也掩飾不住了。


    直到我服下哥哥半年前一副藥後,便開始好轉,之後又連服幾幅之後,竟然奇跡般痊愈了....後來我追問哥哥是哪位郎中開出藥方治愈了我,開始哥哥不肯說,後來終於還是說出來了...得知哪位恩公大名之後,我便很想向哪位恩公當麵致謝,無奈常年臥病於塌上,早已體力疲乏,身軀消瘦,無法麵人也,於是便靜養數月今日才來拜謝恩公


    說著女子肅穆起身,又鄭重其事朝著他拜謝下去。


    這一幕看得葉弘務必尷尬,你,你不用這麽做的,我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葉弘慌亂伸手去攙扶她,又頗覺男女授受不親,便又縮迴手來。


    他這一番表現,竟然惹的女子撲哧笑出聲來:你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樣羞澀....


    啊?葉弘被她突兀說詞搞得有些懵了。


    女子隨手把一幅畫從懷中掏出,放在葉弘麵前說,你看,這是一副你的畫像,是哥哥循著你的相貌親手所繪。


    葉弘驚詫盯著那副畫像,他沒想到麴允竟然還有這份才藝。


    雖說是水墨丹青,卻也神似。


    尤其是那動作,簡直就把自己性格都體現出來了。


    其實...你不用這麽記著這件事的....那根本不算什麽的葉弘看到女子眼神中那種熾熱,心跳莫名有些加速,急忙迴避她眼神道。


    女子卻不依不饒貼上去說,哥哥還說過,若誰治愈我,便將我許配於他。


    啊,葉弘一怔,隨即想起麴允確實提過,但當時自己就婉言拒絕了。


    你哥麴允,那隻是玩笑之語,你不要放在心上葉弘實在不忍心再去傷害一個大病初愈的人。


    於是說得有些委婉一些。


    女子卻抿唇一笑,我知道你沒有答應哥哥,但是我卻認定你就是我的夫婿,若你不肯娶我,我寧可終生為你守節


    若是這話出自後世女子之口,葉弘也當做是玩笑。


    可是古代女子一旦說出終生不嫁為之守節,那就是真的不嫁。


    這句話太重了,以至於葉弘都有些承受不起。


    急忙安撫她說,你千萬別衝動....你才剛剛痊愈,眼下不提這事,況且你長得美若天仙一般,誰人見了不喜歡,千萬不可辜負了自己大好韶華。


    女子說話時,眼睛直直和葉弘對視著,那眼神中熱切早已顯露無疑。


    任何人都可以從其眼中看到那種愛慕,以及無盡熱忱。


    最終葉弘還是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從女子眼睛裏麵得到想到的答案了。


    葉弘不知道女子內心都經曆過什麽。


    但那種堅持卻是真摯的。


    甚至超越她自我肉身存在。


    你叫什麽名字葉弘明知道不可能改變的事情,便不需要去改變。


    我叫麴馨女子用十分清脆嗓音迴道。


    麴馨?


    葉弘微微一怔。


    接道,不錯,很好聽。


    麴馨甜甜一笑。


    你就不奇怪我為何會不像其它女孩子嗎?。


    葉弘搖頭,不是啊,你的性格很好。


    麴馨頗顯詫異眼神盯著葉弘,你真的覺著我和其它女孩沒有區別?。


    葉弘遲疑一下,才道,你比他們更加真誠。


    嘻嘻,麴馨笑道,你就別說好聽的,他們都說我敗壞家風,尤其是我哥,總是說我是假小子。


    葉弘尷尬一笑,這話讓自己怎麽接。


    麴馨又道,其實這還不都願他,我體弱多病,他卻要我習武,說什麽習武可以健體,這樣我便從小迷上武術,逐漸地忘卻了女孩子該有賢惠,不過我可以學習的,為了你做一個賢妻良母的。


    呃,葉弘真不知該怎麽續下去這句話。


    隻是默默歎息一聲,無言以辯。


    你是怎麽得病的?這件事葉弘一直很奇怪,因為照麴馨症狀來說,她不像是得了肺癆。


    麴馨說,那是我習武第三年間,不小心摔入一個泥沼內,後來又得了一


    場傷寒後,便一病不起了。


    終於還是找到病因了,葉弘猜測她就是體內炎症所致,而不是什麽肺癆。


    隻是能夠扛炎症到了這一步的,也隻有像是麴允這樣首富之家才能做到。


    若是尋常人家早就香消玉殞了。


    麴馨道,中間也時好時壞的,間間斷斷的,中間看了很多郎中,從一開始傷寒論,到了後來肺癆,他們都束手無策,最後逐漸地我也放棄康複念頭,於是便將一腔熱情都放在鑽研武術上麵,哪怕是自己不能親自起來鍛煉,我也要將招式在心中演練,我還喜歡看那些古代遊俠的事跡,十分欣賞他們那種江湖兒女性格,於是不知不覺中便模仿了一二....


    麴馨生怕自己誤會,還辯解說,那隻是模仿....我會改掉這些壞毛病的。


    看到麴馨為了遷就自己,竟然要改變自己性格了。


    葉弘急忙阻止說,第一,你的性格真的很好,不需要改變,第二,你真不用對我做這麽多,我做的那些事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顯然這番說詞,隻是讓麴馨更加篤定自己想法....


    若你喜歡,我就留著,若你何時討厭了,我就改....


    麵對著麴馨這種近乎自虐追求自己方式,葉弘真是徹底無語了。


    他心中真是千萬次咒罵麴允這個家夥,為何要把功勞都推給自己。


    那隨口編出一個老郎中不行嗎?或者說,就說那人年邁無法結婚之類的,事情怎麽會變得如此這般。.


    然而事實已經如此,葉弘也隻能坦然麵對她了。


    為了讓她被那麽委屈自己,葉弘努力讓自己態度變得溫和和她說話。


    也不再提及婚姻事情,隻是談及一些武術之類的。


    說起武術,女子便猶如打了雞血一般滔滔不絕起來。


    開始葉弘還以為她的武術也隻是一種自悟的,沒有什麽高深的花拳繡腿。


    可是細聽之下,葉弘不有著震驚了。


    感情她還是習武天才,竟然自悟一門武術功夫。


    想起她能夠瞞著自己武術宗師高手,鑽進自己營帳內。


    那已經證明她武術造詣了。


    隻可惜我的武術太過於駁雜,無法形成真正宗師級別體係麴馨說。


    你的武術雖然駁雜,卻自稱一路,你已經步入宗師級別了葉弘急忙補充道。


    你別哄我開心了....我見過你洗練祝家拳,真的很強說道這,麴馨臉頰莫名一紅。


    你見過我練拳葉弘狐疑掃了女子一眼。


    頓時愕然,原來她竟然跟了自己一路。


    若不是她主動現身,自己恐怕至今還未察覺。


    這女子輕身功夫真是了得。


    要不,咱們走幾招葉弘也看出來了,這個麴馨就是一個武癡。


    她也有和自己比武躍躍欲試衝動。


    好果然,她直接就應許下來。


    接著二人便走出營帳外麵。


    開始尋了一處平攤地界,開始準備交手。


    忽得葉弘想起一件事問,那時在金城幫我們抵擋一下晉兵也是你吧?


    麴馨點了點頭說,是我,但我無法將那麽晉兵引開去營救你們,我....


    我該感激你才是,你別自責,那天不是武藝可以解決的


    說著他便做了祝家拳起手式。


    見狀,麴馨也亮出自己起手式。


    二人便這樣在野外開始對練。


    一番搏鬥之後,葉弘逐漸發現麴馨武術確實駁雜,甚至還有


    些不倫不類。


    但是憑借她武術天賦竟然把這些駁雜武術融和在一起形成自己風格。


    雖說這樣武術很難達到類似於開宗立派那種大宗師級別。


    卻已經是登堂入室了。


    和葉弘比起來,也隻是稍遜一籌而已。


    這一點或許也是因為她體能弱的緣由。


    二人一邊搏鬥,一邊聊天。


    葉弘指出她招式中補漏。


    她則是指出葉弘武術中一些謬誤。


    此時葉弘才知道,之前自己看似融和祝家和蔡家拳法,在她眼中卻是破綻百出。


    融和她才是行家。


    於是葉弘在她指點之下,自己對於祝蔡兩家武術融和更加得心應手。


    相反的,自己建議對於麴馨卻意義不大。


    因為麴馨本就是修煉大雜燴,哪怕自己指出那些謬誤,也都是無法用祝家拳術去彌補的。


    這就像是一個人穿著一件補丁衣衫,無論怎麽修補,還是無法成為一整套新衣服的、哪怕把整個衣衫都補一遍也不成,因為構架裁剪都會產生紕漏。


    這樣就意味著,麴馨武術造詣就此打住,想要更進一步很難了。


    不過事無絕對,以麴馨這樣習武天才,說不定什麽時刻便有新的領悟,或許真能返璞歸真,從這些駁雜武術中抽離一兩樣最終形成自己真正武術大宗師係統。


    不打了,你總是故意讓著我,這樣打沒任何意義麴馨很清楚感受到葉弘並未出全力。


    切磋而已,不用那麽認真吧葉弘一臉苦澀笑道。


    武術這東西講求就是全力以赴,若是還有留手,那就是花拳繡腿,那樣武術學也沒有多大興趣麴馨道是很直接了當說。


    好吧,那就到這裏吧說完,葉弘收手轉身準備迴營帳。


    忽得他又意識到什麽,轉向麴馨問,你打算迴金城嗎?。


    麴馨搖頭,不,我要跟你去昆侖山。


    你怎麽知道我要去昆侖山?葉弘一怔。


    你別誤會,我沒有要偷聽你們說話的,是那一次我尋你不在,無意間闖進作戰室內


    麴馨急忙辯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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