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弘夾著盧聰即將走出這條被晉兵重重封鎖巷子時,忽得一聲弩箭激發聲從左側射來。


    葉弘下意識身軀一晃躲閃,下一刻,自他耳畔傳來箭矢破甲聲。


    隨即,便聽到羅聰嘴裏發出悶哼。


    接著葉弘感覺自己手肘處黏糊糊熱體流出來。


    “羅聰....你”葉弘側目看到盧聰那雙不甘眼睛,以及那枚垂直釘在他眉心處鋼針。


    羅聰目光錯過葉弘,望向站在屋簷上那個獨目公子,緩緩抬起手指一字一頓道,“果然是你.....我....報仇....”


    當羅聰僵直倒向地麵那一刻,他用那雙僵硬手掌用力握住葉弘手腕,那帶血溫度,以及決然眼神,都讓葉弘感到他臨死前不甘和憤怒....


    低頭看著羅聰那張死不瞑目嘴臉,葉弘很無奈歎息一聲,然後將手裏長戟杵在他身旁,微微墩身道,“若我今日不死...我會為你報仇的...安息吧”


    說著葉弘便伸手在他雙目用力一抹。


    隨即盧聰便真的閉上了眼睛。


    “嘿嘿嘿....”


    “嗚嗚嗚...”


    房簷上,那獨目青年先是仰天狂叫,接著又拍著胸脯,狀若悲憤哭訴說。


    “羅聰”


    “你死得好慘啊”


    “羅尚...你看到了嗎?”


    “對了,現在他過去在找你了”


    獨目青年狀若瘋魔,那神情一會悲傷,一會兒又高亢激動。


    看到此時此刻衛二公子,葉弘心中有種感覺,那就是此人性格偏激到極致。


    已經嚴重扭曲變態了。


    他將人類情感徹底用仇恨和殘虐雙重扭曲,他早已分辨不出什麽叫做快樂,什麽叫做痛苦了。


    此時他的情緒表現,已經毫無邏輯可言。


    麵對這樣一個已經無所不用其極,沒有任何底線可言對手。


    葉弘所能做要麽就是立刻殺死他,要麽便被他殺死。


    於是葉弘拔出地麵長戟,縱身拔起半丈,身軀自半空又借力一處酒店桅杆再次彈起。


    直到他幾乎和獨目公子處於同一高度一瞬間,葉弘猛地將長戟朝身後掄圓了,整個人宛如繃緊滿弓,嗡一聲,手裏長戟破空朝著對麵站在屋簷上獨目青年疾射而去。


    力道用盡一瞬間,葉弘身軀也自半空打著迴旋墜落下來。


    地麵無數長戟也自數之不清晉兵手裏刺出,那陣仗,葉弘早已無能為力。


    “能夠臨死拖著你一起死,老子也值了”葉弘身軀自半空墜落,目光卻死死盯著那隻長戟以及站在屋簷上獨目青年。


    然而....


    就在長戟臨近獨目青年身前三尺距離,左側一柄長刀淩空斬落,接著一個身穿棗紅色鬥篷祆教武士憑空冒出來。他手裏長刀舞動形成一道光倫,那長戟便瞬息斷裂成數節崩碎。


    聖級黑武士。


    隻看到那紅色鬥篷一眼,葉弘便知道自己最後一搏失敗了。


    帶著些許不甘,他反手去抓身下一支長矛,借勢又將身軀左移三米。


    雙腳踢踹著牆壁,又一翻身一腳橫掃迴去。


    順勢幾百個晉兵長戟就被他攔在懷中。


    葉弘猛地發力,一聲怒吼,瞬間將他們逼退至右側牆角。


    雖然葉弘已經表現出來力拔千鈞勢力,終究雙拳難敵四手,下一刻他身軀便被從兩側壓迫下來無數晉兵長戟淹沒了。


    人影憧憧,葉弘眼睛裏麵都是紅白條紋晉兵盔甲,他手裏長戟也幾乎戳進他第二層鎖子甲內。


    葉弘用力一挺,長戟紛紛折斷,接著他一把撈起左側一個晉兵,將其當做人肉盾牌橫掃出去。


    砰砰,巷子內短兵交加中,早已無法分辨誰的刀砍在誰身上,誰的甲胄撞在誰深深刀口上。


    一瞬間,街巷內陷入一種極度混亂廝殺。


    “都住手”眼睛葉弘就要被亂槍給戳成刺蝟。


    紅鬥篷武士卻縱躍過來,怒喝一聲,阻止那些繼續衝上去晉兵。


    接著人群散開,從那些紅白條紋服飾內露出一個滿身浴血的男子。


    他此時渾身都在滴血,早已無法分辨那些血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隻是那雙明亮宛如星辰般眸子,卻依舊死死盯著自己。


    紅衣鬥篷武士縱身躍過這些晉兵,直接落到他對麵。


    “大穆貝德...不對,現在應該叫你葉弘,安邑縣城主才對...真實可惜啊....以你的武學若是肯留在祆教,肯定至少也是聖級武者,你又何必非要做那個徒具虛名的教王....”那紅衣鬥篷武士明顯帶著一絲不屑和調侃語調。


    對此葉弘也不在意冷笑一聲,“聖級武士?我呸,隻是別人走狗而已,老子不屑與之為伍”。


    那紅衣鬥篷聞言,不怒反笑說,“聖級武士本來就是給人買賣的,正如你們中原人喜歡豢養一些武林人士做見不得光的事情,而我們就是為教王做這些事情的”。


    這個聖級武士態度讓葉弘頗為意外,他越是表現有涵養,那麽意味著他所圖也就越大。


    就在葉弘遲疑間,聖級武士跨前一步,幾乎是貼著他耳畔以極其微弱聲音說。


    “葉弘....把東西交給我,那東西對你沒用的,隻要你交出東西,我今日保你安全離開此地”。


    西域人性格不喜歡繞圈子,於是聖級武士便直接闡明了自己意圖。


    葉弘先是一怔,隨即想起那日在半山石室內發生一切。


    他下意識用手摸了一下自己腰間那個小小物件。


    他也沒想到這東西如此重要,竟然讓黑武士冒著和衛家反目風險也要得到手。


    “你要東西不再我這裏,你放我走,我拿給你”葉弘自然不會輕易把東西交出去。


    聖級武士冷笑一聲,“葉弘你以為我真是三歲小孩嗎?我是一路跟隨著你走入金城的,你身旁的人我都搜過了,東西肯定在你這裏”。


    “什麽?你把他們怎麽了?”葉弘立刻怒視著聖級武士。


    “你放心....他們眼下暫時還安全,不過你若不能及時趕到客棧,我就保不定會發生什麽了”聖級武士冷冷目光帶著一絲絲威脅意味。


    葉弘狠狠啐出一口血痰說,“東西我可以交給你...但我必須要看到她們安全離開金城....”


    眼下葉弘知道這金城是不能留了,尤其是自己葉家老娘和林夕,她們決不能落到衛二公子手裏。


    至於影子衛至今都沒有動作,那也就意味著他們早已遭到伏擊了。


    聖級武士沉默少許,才微微厄首道,“跟我走”


    話音剛落,他便縱躍起來,揮手長刀便劈砍了幾個晉兵手裏長戟,直接洞開一條生路。


    葉弘也隨即跟隨他步伐追上去。


    聖級武士伸手,以及身份都讓那些晉兵投鼠忌器不敢出手。


    再加之二人都是頂級武者,隻是十幾個唿吸間,他們便從街巷殺出重圍。


    在獨目青年嗜血目光注視之下,二人隱沒在街巷轉角處。


    獨目青年不甘怒吼一聲,“給我追,哪怕將整個金城都翻過來,也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對於祆教聖級武士臨陣倒戈,實在超乎他的預料之外。


    然而他又不敢真正和祆教反目,於是便帶著人直接衝向祆教在金城一座別苑內、


    “衛公子,別緊張,穆貝德和衛家是朋友,絕不會做背叛衛家事情的”


    一個天級武士將衛二公子擋在門外。


    “他已經把人帶走,這就是你們教王合作態度嗎?”獨目青年一臉憤然。


    “公子安心..穆貝德帶出去的十個天級黑武士,以及兩個聖級武者,隻要東西到手,他絕對逃不掉的”


    聽到祆教徒這麽說,獨目青年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


    “記住,你們在洛陽祭壇正是我們衛家全全承擔修建工作,若是本公子一封信過去,想必你們教王也不會滿意這樣結果”


    放完狠話,獨目青年便帶著一群人頭也不迴走出院落。


    “還是年輕氣盛了些”


    當獨目青年走後,一扇門被推開,一個年約半百老者自偏房走出。


    在他身後赫然正是祆教大穆貝德本尊。


    那個白發蒼蒼老者目光複雜著盯著院門良久,才轉向身旁大穆貝德說,“教王閣下,那東西真的對教王那麽重要嗎?”。


    大穆貝德微微厄首,“那東西事關聖火教生死存亡,因此我們必須先把東西找迴來”


    “好吧,一切都由著你們去做,但你們要記住,這個安邑縣城主絕對不能活著離開金城,不然你我合作計劃都要受其影響”


    老者昏黃眸子中閃爍一抹厲色。


    金城西。


    目送著遠去車隊,葉弘悠然自得意依偎著一株老竹子。


    他翹起二郎腿吹著口哨,手裏還捏著一個火石,另外一隻手還抓著被火油浸泡過那個油脂包裹。


    “把東西交給我?”竹林內,聖級武者憤怒吼道。


    他的眼睛幾乎要噴血。


    “急什麽?人現在還沒有走出金城勢力範圍....我現在把東西交給你們,無疑就是自己找死不是?”


    “別過來,你們再逼我,大不了同歸於盡而已”


    葉弘搖晃著手裏火折子,作勢欲點。


    那個聖級武者急忙連連搖手說,“住手,我再給你一炷香時間這總該可以了嗎”。


    默默計算一下腳程,葉弘隨手熄滅火折子,然後起身把油脂包塞進懷中,拍著手掌說,“好,一炷香後,無論如何我都會把東西送還給你的”。


    那聖級武者的情緒這才重新冷靜下來。


    他這一路上可是被葉弘氣得不輕。


    先是被他裹挾著走出重重圍困,接著又去把影子衛從會所內調出來。


    總之,聖級武者很憤怒,若不是葉弘手裏東西太貴重,也不會如此忍耐於他。


    “說說吧,這裏麵究竟是什麽?為何會讓你們祆教如此著急它”葉弘的熱情打招唿。


    卻被聖級武者冷冷迴絕,“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既然這東西那麽重要....為何你們還要將其放在石洞內,那豈不是十分不安全”


    其實葉弘也對那東西有過猜測,但始終不能領悟其奧義。


    若不是那東西透著玄機,葉弘甚至都想要將其用刀片給切了。


    那東西葉弘也查看幾日,從外麵看起來根本不是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就像是一塊爛木頭,或是樹皮?


    越是如此,越讓葉弘心中困惑不已。


    畢竟能夠讓祆教如此嚴重的東西,絕不會隻是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難不成這東西還真是聖級武士所言某個祆教大能留下來遺物?


    就隻如此?


    那也太簡單了點。


    不過對於宗教來說,有些事就是如此不可理喻。


    比如聖賢們使用過物品,對於教徒都是無上聖物。


    若真是如此,葉弘還真就失去興趣。


    直接將東西還給他們算了。


    隻是一種明明中預感,讓葉弘始終覺著事情絕對沒有聖級武士說得那麽簡單。


    尤其是拜火教根本沒有偶像崇拜,他們膜拜隻有聖火。而不是每一個人,哪怕是貴為大穆貝德也隻是聖火在人間使者而已。


    更何況隻是一件大穆貝德遺留下的物品呢。


    還有拜火教講求火葬,若是大穆貝德離世,他的所有一切都會被焚燒。


    以此來做到他最後一次淨化,迴歸聖火哪裏。


    重重跡象,都讓葉弘覺著這東西絕不會是聖級武士嘴裏所說那麽簡單。


    於是...葉弘決定了,他暗中探手進去懷中,將一個小小油脂包裹捏碎,又將一個白磷袋子裹在其內。


    做完這一切,葉弘便繼續翹著二郎腿,哼唱著隻有自己能聽明白歌曲。


    時間便在這種壓抑,而又略帶一絲詼諧氣氛之下流逝,直到聖級武者再一次起身,四周隱匿在竹林外麵那些黑武士都已經蠢蠢欲動起來。


    其實葉弘早就看到他們,雖說他們掩飾很好,卻還是早就被他洞察了。


    “把東西交給我,你就可以自由了”聖級武者還是一如既往說謊,葉弘也不拆穿他。


    隨手將懷中那個油脂包揪出來,朝著聖級武者一甩,隨即又收迴去。


    “臭小子,你敢耍我”聖級武者撲了一個空。


    葉弘唏噓道,“我突然又想到一個可能性,這東西該不會是什麽藏寶圖吧”


    說完這一句,葉弘目光便凝聚在聖級武者臉上。


    果然此時聖級武者臉色突變,又被他強行壓下去。


    隻是這短暫瞬間,便已經足以證明這東西果然類似於藏寶圖一樣存在。


    既然知道用途,葉弘也就不再遲疑。隨手把東西丟出去,人也在丟出一瞬間朝著竹林內狂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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