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從一處燒焦帳篷後麵爬出來,還故意在臉上塗抹一層炭渣。


    這才滿意起身,朝著營地中心匯集過去。


    還未抵達,便聽到劉淵暴跳如雷咒罵聲,“究竟是誰引燃了營地?是誰,給老子滾出來”。


    除了劉淵,還有數十個奴兵將領,他們拿著斬~馬刀不停敲打著地麵那些小級別頭目。


    一個坤發漢子挺起胸膛解釋說,“我們真的不清楚,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就著火了,對了,我們聽到天雷聲響,應該是天罰,對視長生天懲罰”


    “狗屁”劉淵飛起一腳,把那個頭目踹飛。


    “這裏是關內,不是草原,哪裏來的長生天懲罰,再說我們是長生天子孫,長生天應該向著我們,而不是向著漢民”此言一出,那些還想要蠱惑密信的將領瞬間慫了。


    之前在軍營內便是長生天懲罰謠言肆虐。


    見到他們閉嘴不言,劉淵轉向另外幾個人詢問:“損失如何?”


    那個坤發頭領顫抖道,“物資不算,單單本部兵就被燒死了三千多人,還有....”。


    “行了”劉淵揮揮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都迴去整理一下,咱們繼續前進,記住日後誰也不準再私自升起篝火,需要有人專門看護才入睡”劉淵自然不會相信什麽天罰,他猜測還是有女幹細在營地內搞鬼。


    隻是眼下根本來不及去抓女幹細。


    於是便暫時擱置了。


    就在劉淵走出人群,迎麵遇到師爺。


    見到劉淵,師爺立刻匍匐在地麵說,“單於,這是怎麽了,我昨夜睡得好好的,怎麽帳篷被點了”。


    看到師爺這一番麵孔,劉淵原本疑心稍微減弱。


    因為在他心中,早已把師爺以及他帶來幾個護衛當成女幹細,或是和女幹細有關。


    並且他還下令把那些投降來的漢民兵卒都和大部隊分離,甚至還將他們捆綁起來。目的就是防止他們夜間縱火。


    “軍師何必如此大禮,起來說話”劉淵立刻換了一副和善麵孔。


    師爺起身,神色慌張追問,“大單於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劉淵神色淡然一笑,“讓軍師受驚了,沒什麽大事情,隻是昨晚兄弟們喝酒太忘情了無意間點燃帳篷而已”。


    劉淵說得簡單,可是師爺內心卻憋不住想笑。


    什麽無意間失火,分明就是被轟炸的。


    但師爺並不點破,還是一臉惋惜模樣搖頭,“真是人有旦夕禍福啊”


    劉淵也被他搞得有些哭笑不得,隻能岔開話題說,“我們已經抵達十裏坡入口,不知軍師下一步該如何進展”。


    師爺留了心眼,並未一口氣告知劉淵所有計劃。


    因此需要每一步都要請教自己。


    這也算是師爺保命之法,同時也讓劉淵深信不疑這是真實交易。


    不是圈套。


    以劉淵這樣聰明人,你若表現太過於順從,反而會引起他的多疑。


    “這是我為大單於繪製第二道地圖,隻要遵從上麵刻畫地形,便可找到那條隱秘之路”師爺隨手丟出一個羊皮卷。


    劉淵接過看了一眼,便合上。表麵依舊平靜無波說,“這一次,若我們可以攻陷洛陽城,軍師定為首功,吾願於軍師共享天下”。


    此言一出,師爺感覺自己脖頸都在發冷。


    什麽共享天下,你別欺騙老夫子不讀書好嗎。


    曆史上被說出這句話的人,飛頭草都已經長出幾十米了。


    索性老子不是和你一路人,不然會被你坑死的。


    師爺心中想著,嘴上卻十分激動道,“屬下不敢僭越,屬下隻想可以入得仕途便可”。


    也正是師爺表現出來這種貪婪,才讓劉淵減小疑慮。


    畢竟貪婪的人很難有高尚人格。


    二人一番虛與委蛇,便彼此錯開,一個去開始整軍待發。一個則是重迴自己那種半囚禁生活中。


    這些人始終看護在師爺身旁,使得師爺想要給葉弘他們發一個訊息都做不到。


    並且他們還會時不時搜自己地方,哪怕是一個紙片都不會放過的。


    早在出發前,師爺便把信號彈給丟了。


    不然現在他已經暴露了。


    不過暗暗地,師爺還是小激動的。


    總歸是為自己解恨了。


    昨夜,那一場火,師爺是親眼目睹的。


    也知道那些奴兵是多麽淒慘。


    若不是怕暴露,他都恨不得衝進火場內去欣賞那些奴兵淒慘模樣。


    師爺雖然不清楚具體傷亡人數,但也知道,至少那也是三位數以上的。


    這道是讓師爺有些惋惜。


    在他心中,那麽大火,應該是全軍覆沒才對。


    若是如此,他就不需要再隱匿偽裝下去了。


    看來想要借助於那種天威般武器一舉擊潰奴兵還是不太現實啊。


    羊大人,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我達成願望。


    把這些害死你劊子手送上絞刑架。


    師爺雙目赤紅盯著虛空,那種久久積怨之氣彌漫在心頭。


    師爺趁著守衛失神縫隙,衝著洛陽城做了一個膜拜。


    算是為羊琇送行了。


    因為今日是羊琇大人真正發喪時間。


    這是衛瓘大人為他親自操持的。


    洛陽城。


    百色縞素布滿街頭,無數百姓走出家門,在這個奴兵圍城時刻,也隻有這件事才讓他們甘願冒著生死危險也要走出來。


    羊琇在他們心中地位,從守衛城牆那一刻,便無可取代了。


    哪怕有人汙蔑他,給他破髒水,可是老百姓眼睛時雪亮的。


    他們不相信羊琇大人是那種卑劣人格。


    他們依舊肯為羊琇大人披麻戴孝。


    這一幕幕在洛陽城街頭不停上演,使得整個洛陽城都縞素一片。


    天香閣。


    衛瓘神色肅然凝望著國舅爺那張國字臉。


    “國舅爺,你還真要明哲保身嗎?你看這些百姓,他們可不是什麽不明是非之人,他們都知道羊琇大人是冤枉的”衛瓘神色極為嚴肅盯著國舅爺。


    王愷則是一臉便秘狀,這個該死朝廷,平時什麽好事都不找我,卻把羊琇這個案子發給我來主審。


    王愷也沒想到自己坐在家中,禍事便自己找上門了。


    王愷也很無辜啊。


    他盯著衛瓘說,“衛大人,我自然是相信羊大人清白,隻是這事情有三司,以及後宮哪位盯著,我也是沒辦法啊”


    王愷一臉無奈。


    衛瓘冷笑,“他們恨不得將老夫和羊大人連根拔除吧”


    衛瓘或許是遭受到好友離去打擊,情緒有些失控。


    王愷急忙辯解說,“怎麽會,他們都是很尊重衛大人的”。


    衛瓘冷笑,“說吧,他們要你如何判決”。


    王愷苦澀一笑,“衛大人,你是知道的”。


    衛瓘怒叱一聲,“不行,最多就是一個意外,我接受任何對羊琇人格抹黑”。


    王愷沉默許久才緩緩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他們不肯罷休”。


    “他們有什麽衝老夫來就是,休要與之同流何汙”衛瓘眼神變得犀利。


    王愷急忙幹咳幾聲,“若在下肯與之同流何汙,豈能來麵見大人”。


    衛瓘神色稍緩道,“說吧,你究竟想怎樣判?”。


    王愷想了想迴道,“此事如此糊裏糊塗結案反而不妥,道不如押後些時日,等洛陽城之圍解了,那時相比穎王以及宮中哪位勝負已明,到時或許還有給羊大人翻案


    機會啊”。


    此言一出,衛瓘老眼精芒一閃而逝。


    隨即衝王愷點頭道,“老夫全力支持你國舅爺”。


    王愷長籲一口氣道,“隻是還要勞煩衛大人去和魏王說一聲,吾好過後宮那一關”、


    衛瓘也是一個老宦海了,自然清楚王愷所言深意。


    便也心照不宣點頭說,“魏王包在老夫身上,隻是事情曲直真相,老夫還想知道,希望大人調查出什麽,一定要如實告知老夫”


    衛大人自然不相信什麽青樓***謠言,但他也無法知曉當夜發生了什麽。


    畢竟他並不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


    而那晚去現場的人都是韓家和賈後的勢力。


    “老友,就讓老夫來送你最後一程吧”


    離開天香閣,衛瓘便徑直朝著城門口走去。


    在哪裏,無數守城護衛正在等待著他。


    國舅爺也走出天香閣。


    目光凝望著衛瓘背影,又是另外一番感慨。


    “衛大人都老了,看來這大晉最後股肱也要隕落了”


    國舅爺是何等耳目聰慧之人。


    也清楚他們這一次針對的可不僅僅隻有羊琇一人。


    而真正目標就是他衛瓘。


    “小子....這裏發生一切,我告訴你了,就不清楚你會怎麽處理”


    國舅爺隨手丟出一個信鴿。


    便大踏步朝著自己府邸走去。


    國舅爺不去羊琇送殯禮,目的就是為了避嫌。


    畢竟眼下他的身份極為特殊。


    走在長街上,國舅爺也感受到這條街上人們臉上哀痛感。


    尤其是當遭遇到那些曾經被羊琇幫助過百姓,都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


    “大晉若多幾個這樣忠誠之臣多好”國舅爺也忍不住眼圈一紅,鼻頭一酸。


    國舅爺還是忍住了沒有當場落淚。


    隻是心中為羊琇翻案念頭更甚了。


    可是...真得要給他翻案嗎?


    若是觸及了那些人利益。


    自己又改如何自處?


    國舅爺可不是什麽耿直之人。


    他隻想明哲保身。


    他還有大把財富資源沒有享受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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