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隻新軍戰鬥紀律,那簡直就是整個軍隊連成一個整體,每一個士兵在戰場之上都恪守自己職責,絕不會貪功冒進,也不會貪生怕死。這樣士兵豈不是完美士兵,雖說他們個人戰力和羌族人相比還有不小差距,但他們的紀律性完全可以彌補這種差距。


    “這隻新兵真是他訓練出來的”中年人看得鄒然變色,狐疑眼神掃視著庾縣丞。


    “當然...”庾縣丞則是一副浪蕩公子模樣,又伸手指了指左側,“你看,那就是他,他手裏那東西叫千裏鏡,在新軍中每一個將領都配備一個,普通人可以憑借此物目視千裏之外”。


    聞言,中年人更加麵露不可思議之色,也就在此時,一個新兵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短筒道,“我這個隻是百裏鏡,你不嫌棄就拿去用吧”。


    中年人急忙躬身致謝,一把抓過手裏百裏鏡,放在眼中,下一刻他嘴巴便合不攏了。


    “天啊,這真是神物,竟然隔著如此距離,也能看清楚每一個人表情變化”中年人徹底震撼了,一項方正威嚴麵孔,也在這一刻浮現出如稚子般激動情緒。


    庾縣丞則是鄙夷眼神掃視著四叔,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呸,老子乃是正宗庾氏嫡係,豈能給一個姘頭下跪屈膝”。


    身為庾氏家族第七代繼承人之一,庾縣丞原本是沒有資格去角逐下一任家主資格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家主寵愛,自從庾縣丞母親去世後,庾縣丞在家中話語權就已經旁落,自然是家中最寵愛新妻,也就是當今潁川庾氏第一夫人的曹氏。她自然不會讓家主繼承人身份旁落他人,因此她才四處想辦法排擠庾縣丞,最終找了一個契機把他送到邊陲之地,想要徹底斷絕了他繼承人念頭。


    誰也沒想到,庾縣丞接著安邑縣,竟然搞得風生水起,他在安邑縣獲得一些新奇物品,然後移植到庾家各處州郡店鋪內,最終使得庾家產業多了近乎一倍收益。這也是庾縣丞不在乎給葉弘當凱子原因所在,因為葉弘從他身上獲取錢財,還不如他從安邑縣獲得那些東西售賣一成。


    若是被葉弘知道這其中利潤,葉弘肯定會扇自己幾個耳光,看來自己才是真正凱子啊。


    庾縣丞也憑借著對家族生意貢獻,逐漸找迴自己之前在庾家失去身份和地位,以至於最終他重新獲得庾家家主青梅,將其和曹氏兩個兒子一起列為繼承人行列,自此庾縣丞便更加篤定要和葉弘結盟,並且他自從在安邑縣見識過葉弘治理手段,他心中萌發比做庾氏繼承人更加龐大念頭。


    那就是自己何不資助他完成天下共主大業,到時他們潁川庾氏可就是擁立之功。於是庾縣丞便起筆給庾氏長老會送去一封諫言術。隻要庾氏家族接受這個諫言,那麽整個庾氏家族命運也就和他綁在一起,到時還有誰有資格和他爭奪繼承人資格。


    庾縣丞心理變化,中年人自然感知不到,此時此刻,他的心思都聚焦於戰場之上,尤其是當他親眼目睹了新軍抵擋兩次羌族人衝鋒,竟然還能反衝鋒,最終把羌族人戰騎逼得節節敗退,這種純粹騎兵對抗,自從強漢之後,很少會發生在漢族和異族人戰場之上了。


    無論如何,漢族馬術和天生長在馬背上民族相比差許多。雖說這些新兵馬術也不羈,可是他們卻用戰術,竟然彌補馬術不足,尤其是他們彼此相互信任,完全不用顧忌彼此身後,隻要有新兵衝鋒,自他身後肯定有人守護,這種默契,以及彼此間信任,讓庾家四叔看到一種強軍影子。若是此等軍紀可以練出數萬精兵,那麽勢必非這些羌族人可比。


    “蘄爍,你說服了老夫,我即刻返迴潁川,向家主稟告此事”又看了幾次新兵衝鋒,中年人終於耐不住,片刻也不想耽擱下去。因為他很清楚,或許這就是潁川庾氏又一次成為頂級貴族,淩駕於其他貴族之上機會。


    要知道這些古老大家族之間可是時時刻刻都在較勁,那種嫉妒和爭風吃醋的程度,絕不亞於皇儲之爭。


    庾縣丞自然是了解家族內這幫老家夥心中算計,於是便衝著身旁幾個新兵揮手道,“轉迴吧”。聞聲,幾個新兵開始朝著地麵揮舞反向旗幟,接著二十幾匹戰馬開始朝著安邑縣返迴。


    就在熱氣球緩緩朝著原路返迴時,另外一個方向,一隻羌族衝鋒小隊殺出來,為首之人身著漢服,錦衣錦帽之下,還穿著一件儒衫,從外表看,他更像是儒生,士大夫。隻是他揮舞著長刺,竟然隨手便挑飛了一個士兵腦袋,若不是他手裏長矛還在滋滋噴血,庾縣丞叔侄二人都不會相信他會殺人。


    “不好...他要射熱氣球”庾縣丞怔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催促身旁新兵,立刻向著身後快速揮舞旗幟。然而熱氣球行動速度相比戰馬還是太慢,接著便被那一支羌族隊伍追上,接著大量箭矢射向半空,他們想要射穿熱氣球。


    開始庾氏叔侄還有擔憂,可是當他們見到那些箭矢還不達不到竹筐,便無力掉落下去。他們一顆懸著心,才稍微平緩下來。可是他們剛剛鬆了一口氣,便見到那隻羌族衝鋒隊,竟然舍棄了他們,朝著後方戰馬追去。


    這一刻庾縣丞立刻明白他們此去真正目的,他急忙轉向新兵問,“可有辦法通知他們,讓他們躲避”。


    新兵無奈搖頭,“他們無法躲避,一旦躲避,熱氣球便失去牽扯,到時便不知會飛去哪裏了”。


    庾縣丞麵色逐漸鐵青起來,這還是他來到安邑縣第一次臉麵麵色,他是一個謀定後動人,因此大部分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下,也就不會因為一些事情動怒了。可是眼下這些突兀衝殺出來羌族人已經超乎他預料之外,原本想要在四叔麵前顯擺一下的,眼下卻弄巧成拙,甚至連命也搭上,他再也無法心平氣和,他衝著身後新兵吼道,“快斬斷繩索”。


    也就在此時,戰馬隊被羌族人攔截下來,他們正在嚐試收迴纜繩,到時他們幾個便成了甕中之鱉。


    新兵無奈,也隻能揮舞腰間佩刀,將一根根繩索斬斷。接著熱氣球失去束縛,直接又拔空數丈。此時從半空眺望下去,都有些滲人了。中年人立刻麵色蒼白道,“我們該不會就這樣摔下去吧”。


    “四叔,稍安,一切都有侄兒在,絕對不會讓四叔有危險的”臨危之下,庾縣丞骨子裏麵那種精明又一次主宰局麵,他鎮定自若指揮著幾個新兵道,“你們聽我指揮,眼下我們必須團結一致,才可黯然無恙抵達安邑縣”。


    幾個新兵也是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情,因此早已慌亂,此時被庾縣丞嗬斥,頓時恢複一些平靜。


    “你繼續操縱熱氣流,記住不要在讓其拔空,要緩緩降落”庾縣丞指了指身側那個小個子說。


    那個新兵立刻衝他行禮,“尊令”接著他便迴道火桶前。


    剩下新兵,一個被庾縣丞指揮去丟東西,一個開始製作風帆。


    這一切都是源自於庾縣丞和葉弘一次無意間交流,當時庾縣丞隨口問了一句,若是熱氣球失去繩索之後,豈不要飛升上九天。


    葉弘搖頭道,“熱氣球也是極限高度,超過那個高度,無論是人還是熱氣球本身都無法承受,到時一定會球碎人亡的”。


    接著葉弘便給庾縣丞傳授一些緊急逃生措施,那時庾縣丞和葉弘也隻是作為一種消遣來談資,誰知這一刻,庾縣丞卻用它們來救命。


    當庾縣丞把最後一個命令發布出去,之後他便返迴中年人身旁,剩下事情,他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在如此高空內,他們已經無法分辨地麵究竟哪裏才是安邑縣。


    原本高嵩山川,城牆,此時卻變成一條條幾乎沒有高度線條,以這樣視角,無人可以辨析出,究竟他們之前是什麽。


    伴隨著高空,還有無數水氣雲霧,還有寒流。使得他們越發難以分辨方向。


    因此庾縣丞,便讓兩個新兵撐起那個簡易風帆,朝著自己覺著一方撐起。


    接著一直都在拔空熱氣球終於有了方向感,他開始向左移動。


    這一刻,無論是庾縣丞,還是新兵都長籲一口氣,他們似乎看到一絲生得希望。


    於是彼此之間配和更加默契,兩個撐帆和掌握火桶交替輪流,使得一麵不會被凍死,另外一麵不會被烤熟了。


    置於庾縣丞和中年人則是一起圍攏在火桶旁,再也不敢起身,他們眉毛胡子,還有身上都開始結冰。


    另外一處熱氣球上,葉弘盯著遠方,眯起眼睛莫名搖頭道,“怎麽好像是庾縣丞他們啊”。


    當那隻熱氣球徑直朝著羌族人領地飄過去時,葉弘立刻拔出千裏鏡觀察,發現那熱氣球拔升到了千裏高空,此時他已經無法看清楚那熱氣球內究竟坐著什麽人,隻是透過其中一個人身形,葉弘揣測他是庾縣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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