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低頭看著她,忽地伸手捏住她的下頜,“心軟了?”


    林婉如被迫仰頭看著他:“師父,蘇楠這些年,真的把婉婉當親生女兒,婉婉從未體會過父愛,是他讓婉婉知道有父親是多麽幸福。”


    “父愛?”男子眼底驀然變得通紅,捏著她下頜的手猛然用力,“你別忘了,你的親生父親,被你毒死了!屍體被你剁碎,喂了狗!你沒有父親!”


    林婉如眸光一顫:“師父,蘇楠他是個好父親……”


    男子用力甩開林婉如,冷笑,“好父親?林婉如,如果他知道你對他下了毒香,迷了他心智,將他女兒送走,給他女兒下毒,他還會將你視為親女嗎?”


    林婉如趴在地上,不等她說話,男子繼續道:“林婉如,自從蘇小小迴府,你斷了毒香,這段時日,蘇楠待你,可還如從前一般?”


    林婉如聽言,身子一顫,咬緊了下唇。


    蘇小小毒術高超,她為了避免蘇小小察覺異常,斷了府內毒香。


    而她也明顯能感覺到,不論是蘇楠,還是林牧,對她的態度雖然沒變,但那親昵卻沒了。


    最近這幾日,蘇楠總是以各種借口避開她……


    “十年布局,卻在最後功虧一簣,林婉如,我是這樣教你的嗎?”男子恨鐵不成鋼地一掌拍在桌上。


    院中,黑彥聽到主子發火,忍不住向前走。


    剛走出一步,便被拉住。


    “鍾叔……”黑彥停下腳步,紅著眼看向拉住他的中年男子。


    鍾鳴拉住黑彥,搖了搖頭,“你不要進去添亂。”


    屋內,林婉如死死咬著下唇,絲絲縷縷血絲從形狀姣好的唇瓣溢出,染滿了口腔。


    “婉婉,為師從小就教導你,不能心存善念。”看著她眼眶通紅的樣子,男子終是不忍,輕歎一聲,起身蹲在林婉如麵前。


    “你忘了你親生父親曾經是怎麽對你們的?”


    林婉如聞言,身子猛然顫抖起來,幼時被淩虐的記憶湧出。


    “你個賠錢貨,給老子滾!”


    “臭娘們,錢呢?老子的酒錢呢?”


    “婉婉,你不能賣了婉婉!她是你的女兒啊!”


    “滾開!一個二個都是賠錢貨,連酒錢都拿不出給老子,不賣了還留著幹什麽?”


    “賤皮子,敢咬老子,老子揍死你!”


    “飯還沒熟?不知道老子餓了嗎?想死啊!”


    “娘,婉婉好痛……”


    男子看她雙眼通紅的樣子,心軟了下來,扶住她的肩膀,“地上涼,起來。”


    林婉如抬眼看他,雙手抓住他的手腕,“師父,我不迴王府了,留蘇楠一條命,可好?”


    男子定定看著她:“蘇小小醫毒雙絕,不久之後,蘇楠肯定能恢複心智,你確定真要留他一命?”


    林婉如緊咬銀牙,毫不猶豫地點頭,“是。”


    “如果蘇楠要殺你呢?”


    林婉如張了張口,不會兩個字在舌尖轉了一圈,始終無法出口。


    她知道,蘇楠並不如表麵那麽溫文爾雅。


    位居萬人之上,他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他的心慈手軟,隻給了最親愛之人。


    十年前,他趁著蘇楠失去摯愛,心神恍惚之下,趁機下了毒香,慢慢侵蝕蘇楠心智。


    此後,十年如一日,每日她都會在王府點香。


    並且暗中布局,將林牧打成重傷,趁機用香迷惑了他。


    毒香,能惑人心智,改人記憶。


    蘇楠對夏清雅用情至深,對蘇小小疼入骨髓。


    她用了十年,才完全將蘇小小和夏清雅從他潛意識深處抹去。


    而蘇小小一迴來,蘇楠的心智竟漸漸恢複。


    她不敢再點香,怕蘇小小察覺到異樣。


    也正是這樣,讓得十年功虧一簣。


    隻要再有一個月,就算夏清雅複活,也不能再影響到蘇楠。


    隻要一個月啊……


    “婉婉,帶著你娘,去雲州。”


    林婉如閉上眼,任由淚滴從眼尾滑落。


    好一會兒,她才啞著嗓音,低聲問道:“師父,可以再等兩個月嗎?”


    父親,來日毒香被解,你想起一切,你真的會殺了女兒嗎?


    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語氣軟了下去,“婉婉,你該知道,你繼續留在攝政王府,對你沒好處。”


    林婉如抿了抿唇:“師父,兩個月的時間,蘇小小解不了蘇楠的毒,我想……我想再留兩個月......”


    兩個月,就讓她再貪圖兩個月的父愛……


    半晌,男子低歎一聲,“你自己看著辦吧。”


    ……


    攝政王府,蘇小小眼中布滿紅血絲。


    看著五瓶針水輸入蘇楠體內,剛要拔針。


    “你這是什麽東西?”身後,忽地傳來話語聲。


    蘇小小手一抖,差點挑破蘇楠血管。


    穩住手,拔了針,蘇小小轉身看著窗前站立的絕色男子,“大皇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跑我家做什麽?”


    軒轅清沐緩步上前,彎腰看了看蘇楠,伸手勾過蘇小小手中的針管,“攝政王傷勢如何?”


    “無生命危險。”蘇小小將針管扔給軒轅清沐,疲憊地開口。


    軒轅清沐視線落在蘇楠胸口:“攝政王胸口,可有黑色肉球?”


    蘇小小懊惱地抓了抓頭發:“並無。”


    她能斷定蘇楠和林牧變化如此之大,是林婉如下了毒。


    可她卻找不到這種毒,更別提解毒了。


    軒轅清沐聞言,眸光閃了閃,“是林婉如派來的刺客?”


    “不確定,但不是薑馨。”


    “薑馨這段時日,在宮中並無異常,也未與他人接觸。”


    蘇小小聞言,眯了眯眼。


    薑馨是樓蘭遺孤,能在東辰隱藏身份二十年,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她不知慕嵐如何知道薑馨的真實身份,但能寵冠後宮十數載。


    這個女人,絕不容易對付。


    軒轅清沐將手中吊瓶扔給蘇小小:“你打算怎麽做?”


    “兩個月後,便是昭陽帝的壽辰,你說我們送他什麽禮物合適?”


    軒轅清沐手指輕敲桌麵:“雲州薑家私運官鹽,這個禮物足夠分量。”


    蘇小小收起吊瓶,瞥了他一眼,“昭陽帝好歹是你父親,你就不怕把他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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