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停了,天空中的烏雲散去,絲絲光亮照向大地,驅散了一夜的寒冷。


    寂靜的崖底,皆是扮成家丁的暗衛,禁軍。


    常賢看著那些步伐矯健的“家丁”,嘴角抽了抽。


    這都不掩飾一下了嗎?


    伴隨著寒涼的山風,唿喊蘇小小的聲音遠遠傳開。


    石林嶙峋,路麵濕滑,幸好大雨停了。


    走了一段,忽地有人喊起來:“這裏!”


    夏瑾瑜等人,快步走到河邊。


    隻見河邊,似有一片衣料掛在石頭上。


    “這是小姐衣裙上的!”熊峰一眼便認出,這正是蘇小小昨日遇襲時穿的衣裙碎片。


    夏瑾瑜等也是臉色一喜,立刻帶人往下尋去。


    林牧站在河邊,看著這片染血的衣裙碎片,眼中浮現茫然、心疼、糾結等複雜的情緒。


    他不自覺蹲下身子,將這碎片撿起,小心地收好。


    常賢等人跟在夏國公府三位公子身後,繼續向下走。


    風從石縫中吹來,帶著潮濕的涼意,石洞內的柴火將這份涼意祛除,隻餘溫暖。


    蘇小小在軒轅清沐幾乎殺人的目光下,用自己的外袍隨便將他上半身遮起,“我都不嫌棄你穿我衣服,你還要咋滴?”


    軒轅清沐上半身裹著蘇小小的外袍,靠在石壁上,原本白皙的臉頰兩側,飄著緋紅,顯得秀色可餐。


    蘇小小又往火堆裏加了點柴火,洗了洗破碗,舀了一碗熱水放溫熱後,喂到軒轅清沐唇邊。


    軒轅清沐抿著唇,定定看著她。


    漆黑深邃的雙眸,隱約可見火星。


    蘇小小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展顏一笑,直接伸手捏住他下頜,將水灌了進去,“小命要緊還是潔癖要緊?真是慣的你,這種條件下還挑。”


    一碗溫水下肚,軒轅清沐感覺喉嚨的刺痛緩解了許多,口中蔓延的血腥味也被衝散。


    蘇小小伸手拉過他的手腕:“主子和暗衛之間不都有特殊的聯係嗎?趕快召喚你的暗衛來救我們啊!”


    前世小說電視劇中,她就特別佩服那些暗衛,不管主子掉到哪個山卡拉,都能第一時間找到。


    但現在,距離他們遇襲都過去一夜了,軒轅清沐的暗衛怎麽還沒找到他們,辦事效率這麽低的?


    軒轅清沐傷口化膿,燒了一夜,雖然有蘇小小的草藥包紮,但並沒有多大作用,此時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聞言,他閉上了眼,語氣微妙:“暗衛是人。”不是精怪。


    蘇小小翻了個白眼,收迴手,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果然,前世小說和電視劇都是騙人的。


    看了眼洞外大亮的天色,蘇小小皺眉道:“上次你給我吃的那種藥丸還有嗎?”


    她身上傷口包紮清創及時,加上軒轅清沐昏迷期間,她給自己紮過一針抗生素,因此現在隻是感覺有些疼,並未感染。


    但軒轅清沐現在情況不太好,再拖下去,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軒轅清沐微微掀了掀眼皮:“我沒帶著,在雲冥那。”


    蘇小小氣結,狠狠瞪了他一眼,從醫療空間取出上次從軒轅清沐敲詐來的藥丸,塞入他口中,“記得還我。”


    取藥丸時,她順帶看了眼醫療空間內部。


    這一看,她眼底劃過一抹喜色。


    醫療空間內,她昨夜包紮傷口消耗的藥草,甚至西藥針劑,全都重新出現了。


    暗暗瞟了眼軒轅清沐,蘇小小搓了搓手。


    軒轅清沐被她這詭異的目光看得全身發毛,幹脆閉上眼。


    緩了片刻後,丹田內終於感覺到一絲內力,運轉內力遊走全身筋脈一遍,軒轅清沐感覺到身上無力感退去一些,便睜開眼,扶著石壁緩緩站起。


    蘇小小意念一直沉浸在醫療空間中,直到軒轅清沐起身,那顆藥丸也並未補充迴來。


    眼底劃過一抹失望,看來唯有空間裏麵自動出現的藥品器械,使用後會自動補充。


    但這個補充也是在她救過人的前提下。


    “走吧。”心疼地“看著”少了一顆救命藥丸的瓷瓶,蘇小小心都要滴血了。


    軒轅清沐自然明白她為何這副神情,冷冷一哼,扶著石壁緩緩向外走去。


    二人走出石洞,蘇小小看了眼前方崎嶇的石路,與軒轅清沐並肩向前走去。


    與此同時,攝政王府。


    沁心院。


    “小姐,蘇小小和軒轅清沐掉下了懸崖,怕是兇多吉少了。”身穿翠綠色衣裙的丫鬟挽晴,動作靈巧地給林婉如梳好發髻,插上一支鏤空鑲金的步搖。


    林婉如嘴角勾著一抹淺笑,拿起口脂又放下,“換那支白玉簪吧。”


    挽晴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取了素雅的白玉簪,又重新給林婉如挽了個發髻,“小姐,老爺昨夜從宮中迴來後,就一直呆在書房,需不需要送碗燕窩過去?”


    林婉如點點頭:“一會我親自送去。”


    換上素色的衣裙,林婉如全身上下,除了那支玉簪,再無一件首飾。


    端著燕窩來到書房,站在門口輕聲道:“爹,您一夜未眠,用點燕窩吧。”


    十年前,她娘成為攝政王府姨娘,蘇楠便認她為義女。


    十年來,她對蘇楠,也生了幾分敬重之心。


    過了片刻,屋內傳來蘇楠疲憊的聲音,“進來吧。”


    林婉如推門進屋,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麵撲來。


    不動聲色地掃了眼桌上香爐,林婉如將燕窩放在蘇楠麵前,順手更換了香爐中的熏香,“爹,小小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您用點燕窩,好好休息一下,女兒一會去門前等著,一有消息就來告訴您。”


    蘇楠抬眼,看她雙眼通紅,麵色蒼白,不由問道:“身子不舒服?”


    林婉如明亮的雙眸中噙著絲絲霧氣,搖了搖頭:“爹,女兒沒事,隻是擔心小小妹妹。”


    蘇楠捏了捏眉心,輕歎一聲,“婉婉,小小迴來,可能要委屈你了。”


    林婉如眼底劃過一抹陰冷,麵上卻柔柔地道:“爹,小小是攝政王府的嫡女,她不管對女兒做什麽,女兒都不會有怨言。”


    蘇楠微微一笑,麵上帶著慈愛,“婉婉,你也是攝政王府的小姐,不要讓自己受了委屈。”


    林婉如嘴角上揚,帶著清淺的弧度,走到蘇楠身旁,伸手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爹,女兒能遇見你,真好。”


    蘇楠臉上笑意在林婉如靠過來之時淡去,身子驟然緊繃。


    眼底,偶有迷茫抵觸劃過。


    記憶中,也有一名小女孩這般親近他,他非常喜歡。


    細細想去,那名小女孩的模樣變成了婉婉的樣子,可他總感覺,她不是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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