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太子妃【完結】》


    第226章挽迴不了任何事(3006字)


    “太子,那是她的決定。”濮陽慕華合上眼,“誰也不能阻止。”


    ‘哐——’一聲,袖英手裏的點心和盤子砸在地上碎了,似自言自語,“是真的,原來那件事情是真的。”


    “你聽說了什麽?”濮陽慕華眸光倏然一淩向袖英看去。


    袖英嚇得立即跪在地上,垂著頭說:“奴婢聽宮裏人在傳言,說北晉三皇子要太子妃去北晉做客,奴婢想到太子曾經在北晉待過,斷不會同意讓太子妃過去的,而且,太子妃如今身懷有孕,太子怎麽……。”


    “你說……你說什麽,袖英,你說什麽……。”濮陽瑾掙紮著要起來,盯著袖英的目光似要將她生吞。


    袖英狀著膽子抬起頭來,“怎麽……?太子不知道太子妃懷孕了麽?那一日太子妃讓梁禦醫查出身懷有孕,高興得立即前去德澤宮向太子報喜,太子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


    “哪一天?”濮陽瑾喘息著,紅著眼問。


    袖英飛速的想了想,低聲應著:“大前天。”


    濮陽慕華此刻也驚愕得不知所措,他怎麽也沒料到楚清清竟有如此大的覺悟。“那日我們在殿中的對話她都聽見了。”


    濮陽慕華一句話,砸得濮陽瑾心碎成粉塵。所以她昨天才會那麽反常,她的任性她的撒嬌,都是離別前的無聲傾訴,他為何要那麽蠢,為何感受不到?清兒,你騙得我好苦。“皇叔,現在去將她找迴來,皇叔,我求你,我求你,我求求你。”


    濮陽瑾哀求著,聲聲帶泣。濮陽慕華將心一橫,搖著如此脆弱狼狽的濮陽瑾,他恨他這樣的樣子,“別忘了我們肩上的責任,我不能,你更不能。”


    濮陽瑾聞言,心一宿,頓時一口鮮血噴出,妖冶的濺紅了濮陽慕華胸前的衣襟,眼簾越來越重,逃避般將自己交給黑暗。


    “太子……。”


    “袖英,快去傳禦醫。”


    “是……。”


    靜寂的夜空恍若不會再有任何光亮,那代表著一切希望的亮點星光,黯然失色的在晦暗的黑銀河中暢洋。


    在濮陽洵離開後的第三個月,傳來了小捷翡淵的消息。然北晉那邊則毫無消息傳來,仿佛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北晉那個朝代。時至初秋,頻頻傳來捷後搪報至璠陽朝廷,十月,又傳出大將軍蕭林與雲王濮陽洵不合的傳聞。然這種傳聞並未持續多久,便在楚清清耳邊銷聲匿跡了。因為莫子灝突然在某一天不再對她訴說任何與璠陽有關的事情,那怕是帶著諷刺嘲的表情,他都在無形中告訴著楚清清他的不屑與輕視。


    那一年,北晉在朝局上出現了變化,北晉帝突然病逝。留下遺命讓三皇子莫子灝登基為新帝,可莫子灝卻將帝位移傳給了他年僅八歲的侄子,朝中雖有反對之聲,可終是以莫子灝的堅持為定局。新帝封了他個親王,他也應百官請求當起了攝政王爺。


    無人知道他不直接登基為帝的原因,隻有他知道。


    竹影悠悠西窗斜,雲深落暮追弧月。柳絮迎風舞曳處,清波逐痕詠清訣。


    楚清清神情木然的躺在的榻上,望著帳頂的眼睛空洞無神,她又被莫子灝刺激得昏倒了。強行被大夫弄醒,除非莫子灝願意,否則決不會給她半點透氣的時間。莫子灝悠閑坐在離床榻不前處的梨紅椅凳上,隨即眼眸斜下,唇邊勾勒的弧度透著清清晰晰的冷霜。他這樣看了她四年,她的表情仍然宛如第一次的認命,神色平靜似水,亦無求人的悲憐。她的習以為常,她的淡淡平和都讓他窩在心裏的惱逐漸凝聚成一團不可消散的憤恨。


    每折磨讓她心神受創,他得到消除仇恨快感的時間也不過幾個唿吸間,隨即便會被她無聲無色的沉默擊潰。他厭惡這樣感受,他曾抱著心愛女人的屍體發過誓,要將發生在她身上的殘忍與傷害百倍的奉還迴去。現在他正照著自己的報仇方式懲罰著濮陽瑾心愛的女人,可他自覺不似濮陽瑾那般無恥,因為他對楚清清的身體沒興趣,畢竟在她的身邊有個比她身體更好的消遣東西,那就是楚清清帶給她的另一驚喜,一個如受正飽受欺淩,卻還讓楚清清教育得要堅強活下去的孩子。


    然又毫無疑問,楚清清的承受能力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她就像在風雪中佇立的翡色青竹,飄搖且堅定的活著。當然,他也懂得讓楚清清屹立不倒的原因是什麽,而這正是他樂於見到的原因。


    夜未深遂,不過那溶溶的月色已將冰涼的光芒把整個塵世鋪天蓋地。室中的風燈映亮了擺設布局,和著隨風繾綣的梨白月光若纖薄的雲紗一樣浮在她的臉上。


    “聽說靜妃讓你打理王府裏西苑的花草,你可得記清楚,那花草可是珍貴無比,其中三株紫薇羅更是價值連城,靜妃向來寶貝得緊,你最好仔細了,否則出了意外,可別說本王沒提醒過你。”


    緩緩將目光收攏,移到莫子灝嘲意濃然的臉上,真真切切的冷漠早已讓她習以為常。她沉默著,直到莫子灝輕蔑的身影離開消失。她就沒打算要反抗,幾年前從踏出梧惠宮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結局與苡妃相差無幾。有時間問自己,恨莫子灝麽?答案是不恨,他再如何的對付自己,也不過是更彰顯他的可憐罷了。


    披上繡工精美的外衣,她是北晉三皇子府中尊貴的異國客人,衣食住行毫不失禮國體。可私下,她的尊嚴與驕傲根本不值分毫,甚至連個最低級的下人都不如。也許莫子灝認為踐踏她的尊嚴可以得到報複的快感,可對楚清清而言,這樣毫無意義的報複根本不能擊潰她的任何韌毅。她要活著,無論如何都要活著,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邁出門檻,徒然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躲躲閃閃。楚清清眉宇一皺,也隻有這個時候,她的心會有知覺。踏下台階,整個人沐浴著夏夜冰涼的月光,夜風拂過,一縷拂麵青絲略作飛揚。勾唇一喚,“恆兒,別躲了,娘看到你了。”


    小身影從月光中走了出來,快四歲的孩子露出稚氣後生的小臉。他的眼睛像極了濮陽瑾,如子夜般的深沉與遂幽。此時他嘟著嘴走到楚清清跟前,顯然是因為什麽事情不高興。掩下滿心的難過,蹲下身子去,“恆兒,你怎麽了?娘不是讓你去睡覺麽?”


    那個壞人又來欺負娘了,他一聽到動靜就跑出來守在這裏。府裏有幾個與他同等大小的小孩,娘說那個壞人是他們的爹爹,他們也時常欺負他,可那個壞人就坐在一旁笑,看著他哭得失聲。他想有爹真好,他想有爹這樣寵著他,保護他。有次他問娘親,為什麽他不是自己的爹?娘親說他的爹爹在很遠的地方。


    “恆兒睡不著。”濮陽恆瞎著漂亮的小眼睛,似乎在猶豫著什麽,說:“娘,今天有人告訴恆兒說要讓恆兒知道黃泉路有多長,娘,黃泉路在什麽地方?那條路很長麽?”


    他又讓人欺負了,小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傷淤每次都讓楚清清升起濃冽的罪惡與自責。她怪自己不該將他帶來這個世上遭罪,又抑製不住自己想要聯係著與濮陽瑾僅餘的那絲羈絆。在她彷徨之間,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流走,她的身邊多了這麽個小人兒,多了一份責任,多了一份危險。


    帶著他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將他小小骨瘦的身子抱在懷裏。就若當初濮陽瑾將她扣在懷裏一樣,不讓懷中之人看到他的任何傷感,其實她知道的,可她能做的隻能是裝著不知道,陪他一起體會心痛罷了。


    輕撫著他柔順的頭發,楚清清淡淡的笑著,語聲如月色般柔和,“黃泉路啊,在一個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還記得府裏通往花園的那條小徑麽?黃泉路就是像那樣曲折彎延的。”


    濮陽恆仰起頭,小小的眼睛裏充滿的疑惑。楚清清懂得那無聲的尋問,唇邊的笑意添了些許,點著他的小鼻頭說:“你是娘最寶貴的孩子,娘怎會騙你呢?”


    “可是他們說過了黃泉路就是閻王殿,那裏住著很多很多的鬼,他們會扯我的頭發,拉我的衣裳,還會狠狠的拿鞭子打我,娘,好可怕啊。”濮陽恆露著孩子氣的小臉,語色由慢至快,將小孩子害怕鬼怪的緊張顯得一覽無疑。


    楚清清冰冷的心滴著血,複將孩子扣在懷裏,不滿那些小孩子怎麽可以這樣恐嚇濮陽恆?他還是個孩子呀!如此,她又自責不已,畢竟導致事情至此的正是她本人。每當此時,她的懊悔與沮喪猶如澎湃的波濤洶湧而至,可她抱著懷裏的真實,卻做不了任何挽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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