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新的一天開始,隻要人活著新的明天就會給人新的機遇,活著就會有機遇,當然這是要除去那些苦役,苦役沒有什麽所謂的明天,他們的明天還是要做苦力,除苦役之外讓人扣住依舊也是沒有明天,比如張貴榮,沒有明天指的是自由,一個人一旦沒有自由那當然也不會有機遇。


    張貴榮機遇是沒有,有雞湯,剛出鍋的雞湯,湯裏有雞,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落湯雞,湯麵上冒著雞油,油麵上撒些蔥花,雞屁股正對著張貴榮,雞在碗裏,碗在桌上,張貴榮就在桌旁坐著,窗外透入晨曦剛好照射到嫋嫋升起的湯霧,如此一看更是讓人食指大動。


    張貴榮食指大動人不動,就像碗裏的落湯雞一樣穩穩當當不動,看著落湯雞張貴榮想到自己,如今的自己不是落湯雞是什麽。


    張貴榮看著落湯雞,方墨在看著張貴榮,張貴榮眼中有些血絲,一看就知道昨夜沒有睡好,張貴榮是個不挑床的人,是那種一睡唿聲就起的那類人,他昨夜沒睡,在南館這樣的地方又怎能安心入睡,張貴榮眼中有著血絲,方墨沒有,方墨精神頭很足,一看就知道昨夜肯定是睡個好覺。


    睡過好覺的人心情一般不會太差,方墨笑容滿滿看著張貴榮“餓了吧?”


    方墨話落,守衛在拿上一盤饅頭,一疊素菜,兩碗肉粥。


    一碗肉粥就在張貴榮麵前,筷子整齊擺在碗口上,張貴榮不答不應,方墨就像好友般笑道“你不餓我可餓得很”


    方墨拿起一個饅頭掰成兩半,撕下一隻雞腿,雞燉得很久肉很嫩,撕下一塊雞皮雞肉放在掰開饅頭中合上,夾著一塊吃了。


    方墨胃口看上去不錯下口很大,嘴中吧唧吧唧吃得出聲,張貴榮很爭氣並沒有起意要吃,人可以爭氣肚子可不會爭氣,肚子餓得發響,響聲一起張貴榮臉就紅了。


    方墨不是聾子張貴榮肚子叫餓也是聽見,方墨抓著雞腿就啃,滿嘴雞油笑道“我都吃了,還怕我下毒?”


    張貴榮還是沒有吃的意思,抬眼看著方墨道“方統領一大早就喜歡這般油膩?”


    方墨笑道“習慣了,你不知道在邊關那吹化白雪的冷風多冷,那風能吹入你骨頭,如沒有熱乎乎的湯肉入肚,幾乎就拿不起兵器”


    張貴榮冷諷一句“是呀,北王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了你們,我們在靖北隻能吃糠糧”


    方墨將雞骨放在桌上,取得帕子抹抹嘴道“如我們吃不飽睡不暖,邊城一旦失去,你們在靖北連糠糧都沒得吃”


    張貴榮看一眼肉粥在看一眼湯雞道“有肉粥有湯雞,我不明白方統領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方墨淡淡一笑道“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麽?將你餓著?或者是用刑逼供?如果我這樣做了,你在無法選擇的情況可能會說真話,但也可能會說假話,在說我也不喜歡那樣的手段,我認為呢,你是個聰明人,你一定知道哪種選擇對你是好的”


    張貴榮住了口什麽也沒有在說。


    方墨知道張貴榮肯定是要硬扛,有時候硬扛也不一定要用硬手段,在邊關抓到的敵探不少,如都用硬手段哪裏能探到有用的情報,方墨對敵探很有一套辦法,這套辦法相信對張貴榮也是管用。


    方墨隨口問道“哦,對了,你和陸紅還好嗎?你們成親時也怪我太忙,沒給你們送去賀禮”


    張貴榮當下一震,哪裏還聽不出來方墨意思“這,不關。不關陸紅的事!”


    方墨當下一楞急忙解釋道“這當然不關陸紅的事,你可別誤會我的意思,實話告訴你,我是最厭惡那些拿家人脅迫之人,我也是隨口問問,不喜歡那就不問就是”


    張貴榮唿吸漸漸急促,方墨看在眼中緩緩淡笑道“昨晚讓你過來,想著你不迴家也許會讓她擔心,所以我找人上門,想要告訴她說你留在這裏做客,可沒想到你家裏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張貴榮看得看方墨尋個借口道“我。我和陸紅吵了架,她一氣之下迴娘家了”


    方墨恍然大悟,顯得十分同情道“原來是這樣呀,你看你吵架迴去也該去哄她迴來,她迴去多久了?”


    張貴榮道“沒多久”


    方墨笑道“分離兩地太久,這可是沒有益處,這樣趕緊把這裏的事情了了,我親自陪你前去賠禮道歉”


    把這事情了了,這就是讓張貴榮實話實說要不然如何把事了了,張貴榮唯有苦笑道“夫妻瑣事,不敢勞煩方統領”


    方墨歎口氣道“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今日天氣不錯,走吧,隨我一同出去轉轉?”


    張貴榮大為驚訝道“我和你出去轉轉?”


    方墨比張貴榮反應還要驚訝“怎麽?和我出去有什麽問題?”


    張貴榮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方統領不怕我跑了?”


    方墨一聽哈哈大笑道“你要能跑了,那就是我沒用”


    張貴榮當然不敢跑,也就是隨口問問,就算能從方墨麵前逃走,也出不了靖北“你要帶我去哪裏?”


    方墨起身道“這事皆由使者而起,我自是要找使者聊聊”


    有些地方適合聊天,有些地方則是不適合,不適合的地方也有很多,比如打石場,慕雪行隨著苦役在打石場打石頭,打石鑿子不算很重,可打得久了手也是麻痛夠嗆。


    天亮苦役自是要幹活,慕雪行也是苦役當然也是要幹活,六哥背上有兩道鞭痕,血滲透後背衣服但不多,這是先前守衛讓苦役上工賞給六哥的,六哥這腦子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像這樣的狀態哪裏會分辨出來所在之地是個什麽環境,上工時要排隊前往工場,六哥沒排隊就坐在自個擔架上,如此一來定會挨鞭子。


    守衛上前打得兩鞭,幸好有慕雪行上前強行拉他隊伍要不然還得多挨幾鞭,六哥開始時候還不知道要幹什麽,慕雪行在旁教他用大錘打石,還別說一錘一錘打石頭還挺好玩的,起碼六哥是這樣覺得。


    別看六哥有些神誌不清,但他的工作狀態是整個工場裏幹活最賣力,打好大石就要用鑿子打磨石塊邊緣,慕雪行幹的就是這活,這算是細活六哥幹不了,隻得由他打挖石塊。


    整個工場有六名守衛站在高處巡視,遠處傳來鑼聲,監督慕雪行餘人幹活這片區域守衛揚聲道“收活,收活,吃午飯”


    苦役停下各自尋得陰影處躲避陽光,都收了活,六哥還在打著石塊,慕雪行上前道“別打了,吃飯完在打”


    最賣力幹活的人自然餓得最快,慕雪行拉著六哥選擇一個離人群比較遠的地方等人拉來午飯,山壁替他們遮擋午時火辣辣的驕陽,二人坐在陰影中。


    慕雪行上前打了兩碗水過來,一碗給六哥,一碗自己喝,昨天剛來時慕雪行還覺得這水十分惡心,現下汗水淋漓倒是覺得這水十分甘甜,一口氣就將碗裏水飲盡,慕雪行問“累不累?”


    六哥笑嗬嗬看著慕雪行道“有飯就不累”


    慕雪行摸著早是餓扁的肚子苦笑,昨天那晚飯真的不該給那少年吃,現下真是覺得餓極了,當時沒吃飯慕雪行以為見著六哥可以套話出來,在日頭出來前就可以走人,苦累的罪就不用受著,可是麵對一個神誌不清的人如何能夠套話,眼看是不能走隻能留下遭罪。


    六哥一坐下來整個身子就出汗,就像讓水淋過一樣,額上的汗滴順著額頭鼻梁滑到鼻尖,就在汗滴正要從鼻尖落下之時,六哥趕緊將鼻尖汗滴擦去,這時冒出一句話“還好,汗如果滴到模具裏,這牌子就要。。咦?這裏是哪裏?”


    “模具?”慕雪行一聽二字,趕緊驚喜看向六哥“你又清醒了!”


    “我又清醒?”六哥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這句話“什麽我又清醒,你在說什麽呐?對了,我們怎麽在這裏?”六哥看一眼周遭環境吃驚道“這裏不是石場?”


    六哥沒由來的清醒倒是讓慕雪行萬分驚喜,汗水滑自鼻尖,這個以前在做模具時也時常這樣,熟悉的感覺將六哥神誌牽引正常,慕雪行趕緊抓住這得來不易的機會,誰知道什麽時候人又會變得不正常,慕雪行趕緊問“告訴我,調防牌你放在哪裏!”


    六哥眉心一沉忽而怒抓慕雪行衣領將人按在山壁上質問!“你這該死的!仿照調防牌你不要命我還要命!你這是想害死我嗎!還好我多留在心眼藏在別處,要不然我胞弟也會因為這調防牌受到牽連!”


    衣領讓人揪著這感覺自然不會太舒服,慕雪行也不敢反抗,一反抗推搡之下六哥可能又要迴到神誌不清的狀態中,慕雪行任憑六哥揪著衣領道“把調防牌給我,你和你弟弟就什麽事都不會有”


    六哥將慕雪行鬆開惡狠狠道“我當然要給你,誰會願意留下這要命的玩意!走,現在我就給你”


    六哥往出口方向沒走幾步,隻見守衛從後麵上來一腳將六哥踹倒,守衛豎眉罵道“活沒幹完你想去哪裏!”


    六哥半邊臉吃了土,片刻後翻身坐在地上,那雙眼睛又是呆滯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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