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行去樂天妨守衛沒有跟著,周安從中做些安排,樂天妨是聽曲之地,比起花閣那樣聲名狼藉的地方雅一些,樂天妨所在街道十分幹淨整潔,街道又寬又長,許多文雅居士都愛聚集於此。


    街道兩旁有許多商鋪,商鋪大開門窗就像吃人不吐骨肉的惡嘴,路上行人有些顯得愁容滿麵,也有些顯得興致盎然,從如此神情可以判斷,哪些是為薄餉勞碌的窮苦人家,哪些是一擲千金的富家公子。


    街道上還有一些丐兒苦力,都是終日躑躅街頭牆角,這條街從屋舍樣式與潔淨地麵來看顯得富有生氣,可單看街上行人大多數人都是顯得渾渾噩噩,表情也是顯得死氣沉沉。


    周安對這條街道了如指掌,他甚至清楚知道哪麵牆,哪麵巷內有淘氣孩童在牆上用黑炭塗抹亂畫。


    對他來說這條街就像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可是內心卻是醜陋不堪。


    樂天妨牌匾雅氣十足,沒人不喜歡雅樂之地,一看見這牌匾就有入內衝動,可見樂天妨主人也是對牌匾用過不少心思。


    慕雪行眼中映著樂天妨三字,霎時間心髒劇烈跳動,一股強大的忐忑不安在體內亂躥,同時也覺得脊背發涼。


    “我真要進去?”慕雪行不由自主問得自己一句。


    妨內傳來撩人心弦的樂曲,無論是誰聽見此曲,都有忍不住進去看看奏曲之人的衝動。


    曲調入耳,慕雪行心緒暫時讓樂聲迷惑安撫,他跟著周安入內。


    慕雪行步入大廳,廳內有個樂台,台上有位少女撥弄箏弦,少女看上去顯得羞怯不安,是因台下那些滿懷苦悶的男子毫無顧忌看著她。


    台下男子毫不顧忌的目光,雖讓少女羞怯不安,可並沒有讓少女顯得惱怒,也沒顯得痛苦,越多人看他,叫好聲越大,她的賞錢則是越足。


    慕雪行跟周安上得二樓,來到一間雅間,雅間裏有種淡淡花香芬芳,香味不刺鼻讓人有種安神感覺,屋內光線亮堂,呂奇那張客客氣氣的臉,慕雪行已經看見。


    呂奇早是入座酒桌等人,呂奇看得慕雪行一眼道“使者來了”


    人既已到,慕雪行隻能大大方方坐下笑應“呂隊長如此款待,讓下官如何過意得去”


    呂奇看得周安一眼,周安心領神會施禮道“使者見諒,館內還有旁事,恕我先行告退”


    慕雪行深深看得周安一眼,這才拱手點頭迴禮。


    周安退下將門合上。


    慕雪行看得在呂奇兩眼淡笑道“呂隊長如此破費,定是有話要說了?”


    呂奇舉杯笑道“這個不急,敬使者一杯”


    慕雪行坐著不動,誰知酒裏有沒有毒,慕雪行淡然輕笑“酒不忙喝,心中掛事酒菜無味,呂隊長你說是不是?“


    呂奇自飲一杯長笑道“看來,使者是猜到我請你來的由頭,既是如此,使者不妨實話實說,也免得大家傷及臉麵”


    慕雪行當下道“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呂隊長為何會為了幾個刺客如此咄咄相逼?”


    話已到這當口,呂奇也不遮遮掩掩,呂奇道“話不說不明,也好,我就跟你說清楚,好表明我的心誌,那四名刺客之中,有一人是在下親侄”


    慕雪行聞言麵上一片冰冷“親侄?呂隊長這事最好不要說笑,你知道這是何等罪名!”


    慕雪行已是出不去,呂奇索性把話挑明道“殺頭大事,我豈會無端往頭上套?”


    慕雪行裝作當場震怒“你侄兒為何行刺與我!”


    呂奇當然不會把程勇說出來,呂奇道“此事說來話長,簡而言之是場誤會,可我侄兒畢竟是在北館遇害,如不抓拿真兇,如何能與家人交代!”


    慕雪行狠狠睨著呂奇道“誤會?如死的是我,何人替我喊怨!”


    呂奇臉色鐵青惱道“我不與你多費唇舌,你說,交不交人吧!”


    慕雪行冷然道“不交你要如何?”


    呂奇長劍倒掛桌下,呂奇一抓一抽長劍厲聲出鞘,慕雪行躥身想奪門而出,呂奇早是防備慕雪行如此,當慕雪行身形快到門口之時,呂奇長劍逼近,慕雪行如想強製而出,後背必定中劍,無柰之間慕雪行往內室退去。


    呂奇攔著門口並不搶進,呂奇護住出口道“我劍上淬毒,這毒能讓人生不如死,如使者不想受罪,就把真兇交出來!”


    慕雪行淩厲眼勁從精茫透射而出,緊緊看著呂奇“謀害使者!你當真不要命了!”


    呂奇不理慕雪行恐嚇,呂奇冷笑道“我何時謀害使者?是使者聽曲不慎遭人淬毒刺殺與我何幹?我告訴你這毒可不好受,在不說出真兇,可別怪我不留情麵”


    慕雪行半晌沒在張口,呂奇目露兇光道“看來不嚐些苦頭,你是不肯說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呂奇長劍一抖正要起招,隻聽門外傳來聲音“呂隊長,光天化日殺人隻怕不妥吧?”


    慕雪行當場一凜,他已聽出這聲音主人是誰,慕雪行皺眉道“方墨?”


    外頭那人的確是方墨,方墨輕輕將門推開,人入內,方墨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到來,方墨是周安請來,請,並不是說周安麵對麵請人,如是麵對麵邀請方墨不說會不會懷疑真偽,而且也會暴露身份。


    周安是呂奇的人,呂奇要殺使者,周安卻來和他高密,方墨豈能不會存疑,如此事為真方墨自然會懷疑周安這麽做的理由。


    眾人皆知呂奇很是器重周安,周安絕對是沒有理由出賣呂奇,如真出賣肯定是有個天大理由,周安不想讓自己暴露,他當然不會麵對麵見方墨。


    方墨得知消息是來自周安的鵝卵石,信條包著鵝卵石,方墨將鵝卵石拋入方墨屋內,方墨撿石看其內容一定會來。


    方墨前來並不是因為想救慕雪行性命,而是想鏟除呂奇,呂奇是城防軍大隊長,隻要將呂奇鏟除,方墨和太傅自有辦法可慢慢將城防軍接管。


    城防軍隊長一職,是拜程昌泰所賜,是以,呂奇是程昌泰的人,能壓打程昌泰太傅自會開心。


    呂奇持劍橫直慕雪行,方墨走來呂奇身側徐徐看他問“呂隊長?你想對使者做什麽?”


    呂奇何曾想到方墨會突然撞破,呂奇驚看慕雪行想著方墨是不是慕雪行安排“他事先猜到我要如此?”


    片刻後呂奇打消這個念頭,慕雪行在是聰明,如何能知道他要做什麽?


    呂奇後背冷汗已出,他已想到一個不可能背判他的人,因為此時隻有他二人知道,呂奇大是驚怒心道“是周安!可是為什麽?周安與他非親非故為何出手救他”


    方墨不知道呂奇心中思慮什麽,方墨在道“還不放下劍?你難道想在我麵前刺殺使者?”


    呂奇雙眉皺成一線,如今讓方墨撞破已是覆水難收,呂奇利劍依舊橫直慕雪行迴複方墨,呂奇道“方統領,他暗中派人殺我侄兒,難道我不該報仇!”


    慕雪行冷道“呂隊長,不要顛倒是非,明明是你侄兒行刺我,怎麽成了我派人殺他?”


    方墨並不知道程勇派的四人中有人是呂奇侄兒,方墨聽著二人對話納罕道“你侄兒?你侄兒何時行刺過使者?”


    慕雪行挑明道“那夜四個行刺我的刺客,有一人是他侄兒”


    方墨一聽不驚,反而更加竊喜,方墨喜怒不形與色審判道“好呀呂奇,沒想到你膽子這麽大,你侄兒行刺不成,你卻又在暗中對使者不利,這是罪加一等!”


    呂奇知道自己無路可退,怒視慕雪行道“你不肯說出真兇!那我就拿你償命!”


    呂奇突然起招,利劍朝著慕雪行破空疾去,慕雪行站著不動,因他知道方墨不會讓呂奇近身,果然,當呂奇不顧一切起招之時,方墨手一伸掐住呂奇持劍手腕一扭。


    腕骨錯位,呂奇當場痛叫,劍,踉蹌落地,方墨反扣呂奇右臂推到牆麵按住他道“來呀”


    門外匆匆進來四名北鈴騎護衛,方墨將呂奇推給護衛道“帶走!”


    護衛把呂奇押下去。


    方墨既然出手救他,慕雪行當然不能不上前道謝,慕雪行裝作心有餘悸禮謝道“多謝方兄出手相救”


    慕雪行這刻用方兄而不是統領,這表明親近之意。


    方墨牢牢看著慕雪行,他已聽到幫兇二字,幫兇二字入耳,方墨登時想起棗核一事,方墨似乎並不領情問道“他說的幫兇是什麽意思?”


    慕雪行故作從容笑道“幫兇?我何來幫兇,這是呂奇胡亂栽贓”


    幫兇一事方墨也隻是隨口一問,現在還不忙處理這件事,如何處理呂奇才是緊要的。


    方墨這時忽而對慕雪行展開笑容道“慕兄弟受驚,如是呂奇栽贓,我會仔細查明不會讓他冤枉好人”


    方墨轉身道“來呀,送使者迴館”


    “是”有兩名護衛入內。


    方墨走到門口迴頭添一句道“慕兄弟,找個時間我們好好聊聊”


    慕雪行笑道“隨時恭候方兄”


    押走呂奇方墨神色一點也不輕鬆,呂奇畢竟是程昌泰的人,這事又和程勇有些關聯,他也摻和其中,這事要好好請教太傅。


    方墨不能擅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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