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的大火,足足少了三天三夜。

    今年河北之地大豐收。

    剛剛收繳賦稅、封存入賬的冀州府庫,實在是太充足了!

    若非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附近的建築都距離較遠,再加上冀州兵卒拚死控製住了火勢,這場大火怕是要瘋狂蔓延開來。

    到了那時,受損失的可就不隻是冀州官府。

    而有更多的百姓了。

    然而,對於這一點,袁紹卻絲毫也高興不起來。

    “就算南城的建築全被燒毀了,那些百姓的損失,能有我的一成嗎?!”

    刺史府內,因為受到巨大打擊,而數次暈厥了的袁本初,臉色有些異樣的蒼白,指著一眾文武的鼻子罵道:“一群廢物!那麽多人,連一點損失都挽迴不了嗎?!”

    “主公,實在是火勢太大!”

    奉命救火的張郃、高覽麵露委屈之色:“那些人的動作極其利索,幾乎每一個倉庫都被澆上了火油,軍士們已經奮力撲滅了,卻還是……”

    “都是借口!!”

    袁紹氣憤難平,仍然暴跳如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麾下的那些將士,平日裏便營營苟且,吃著我冀州發放的軍餉,遇到事情卻隻會畏畏縮縮、止步不前!”

    “火勢再大,那麽多人,一人一盆水也多少能撲滅一些,怎會一點也救不迴來?!”

    怒極攻心之下,他顯然有些喪失理智了。

    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

    張郃、高覽麵色抑製不住的變化。

    因為顏良重傷,文醜也因為抵抗李存孝最為出力、而受到的打擊最大,此次救火的任務,便落在了他們兩個頭上。

    本以為竭盡全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卻沒想到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換來的竟是這樣的對待!

    如此局麵,連其他文臣都看不下去了。

    “明公切勿失了理智!”

    性格最為剛直的田豐,出言說道:“冀州府庫有多充盈,主公是知道的,此次大火燃燒起來,便一發而不可收拾,實在不是人力可以挽迴……”

    他話還未說完,袁紹猩紅的雙眼便看向了他。

    “還有你田元皓!”

    失去理智之下,想來氣度偏偏的袁本初,臉色竟如鬼一般猙獰可怖:“我那麽信任你,此次大婚之事全權交托你來負責,那蘇宇的一百護衛能進城就算了,放火燒府庫的那些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你莫非要告訴我,那些人是憑空生出來的吧?!!”

    田豐猝不及防被苛責,臉上掠過一抹激動之色。

    性格剛直的他,下意識就要反駁。

    然而看了一眼麵色猙獰的袁紹,竟莫名有些可憐,不由歎了口氣。

    “此事,確實是我失職!”

    他掃了一眼幸災樂禍的辛評、郭圖,麵無表情的迴道:“然而據查,那些人確實像是憑空出現在,府庫隔壁的一個商賈家中!”

    “再往下查,卻是再無半點線索!”

    田豐是冀州別駕,現在還很受袁紹信任,在一眾謀士中的地位,非比尋常。

    在冀州文武中的分量很足。

    是以他這麽一說,眾人頓時大驚。

    審配與田豐同時負責此事,也出列稟報道:“確實如此!除非那個蘇宇,早在一月之前,便暗中派人潛入了鄴城,並且在城中休整以待整整三十餘天,但這……”

    “又怎麽可能呢!”

    他沒有用疑問的語氣,而是很自然的認為,蘇宇不可能那麽做。

    事實上,那個時候,蘇宇還在雁門關與匈奴人廝殺呢。

    “一點也查不出來?”

    袁紹聞言,總算有一點清醒的跡象,卻更加憤怒了:“那我這冀州府庫,就這麽白白被燒了?那個蘇宇毫發無損的,毀了我冀州大半根基?!”

    堂下文武眾人,無言以對。

    讓人頭皮發麻的沉默,足足持續了好一會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前來道賀的賓客,都妥善安置好了嗎?”

    袁紹清醒了些許,想起這件事情,又接著問道:“不管發生何事,對待這些使者,禮數不能丟!不能讓他們迴去之後,嘲笑我袁氏待客不周!”

    到了此時,他最在乎的,竟還是四世三公袁氏的名聲。

    田豐、沮授等人盡皆低下頭去。

    “啟稟明公,除了烏桓、鮮卑的那些異族武人,貪戀冀州繁華和賞賜,還未離去之外……”

    田豐硬著頭皮道:“其他各方使臣,幾乎都在第二日,便告辭離去了!”

    “什麽?竟無一人向我辭行?!”

    剛剛平靜了些許的袁紹,怒火蹭的一下又竄起來了:“該死的蘇宇小兒,我與你勢不兩立!!!”

    他毫無風度的咒罵著,又看向田豐道:“當日我暈厥過去之後,可曾派人追擊?!”

    “這是自然!”

    田豐立刻點頭,臉上卻帶著一抹無奈:“隻是當世的情況,救火為第一要務,加上對方皆是騎兵,速度不慢,尋常兵馬追出去也沒有作用。”

    “是以隻能遍派哨騎,統治北麵魏郡、廣平、巨鹿、常山各郡,各自派遣兵馬攔截!”

    “與此同時,鄴城派出一支精兵前去追擊!”

    “隻是這追擊之人的人選……”

    “遲遲未定!”

    他猛一咬牙,還是說出了最後四個字。

    袁紹都聽呆了。

    “你們……”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右手,指著堂下顏良、文醜、張郃、高覽、韓猛、淳於瓊、蔣義渠諸將:“我冀州兵多將廣,竟莫非怕了那蘇宇不成?!”

    怕,當然不至於到那種程度。

    然而當日,顏良被李存孝一招逼退,差點就當場涼涼,心中懼意根本抑製不住。

    文醜雖說沒受傷,但他跟張郃人,六大猛將同時出手,卻還是被李存孝傷到兩人,最後更是從容而退。

    加上當日,燕雲十八騎給他們的印象極深。

    還有蘇宇、典韋、張遼三人的實力,每一個都不遜色於他們。

    種種因素之下,顏良、文醜這兩大袁紹最信任、也是對袁紹最忠誠的猛將,竟然不敢追擊!

    其他幾人也很清楚,冒然追擊……未必能討得了好!

    甚至有可能命喪當場!

    他們都是當世一流武將,生來就是要沙場征戰的,當然不至於怕死,卻正如蘇宇所猜想的那樣,沒人願意白白為袁紹赴死。

    說白了,忠誠度不夠。

    這種情況,能劃水就劃水了。

    “區區蘇宇,竟逼得我冀州猛將,無一人敢動?!”

    袁紹整個人都懵了,不可思議的大叫起來:“莫非那邊陲武夫,真要成我冀州的心腹大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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