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明白東方離的無名之火,甚至東方離自己都不清楚為何自己會這般生氣。

    如果,非要說一個理由的話,或許是因為,不想這最後一個可以相依相伴的人,失去;不想柔兒,與他最終走向陌生的人。

    其實兩位老嬤嬤的教導也不是沒有道理,在古代那些有所成就的皇帝,基本都是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

    秦始皇一統六國,卻也讓九州血流,而被稱為暴秦。漢武帝巫蠱之禍,直接殘暴的屠殺了大半個朝廷。明太祖朱元璋,差不多是心狠手辣的代表了,一切功臣都被殺盡,特別是他對貪汙零容忍,不知道扒了多少大臣的皮。

    就算不說這些特別厲害的皇帝,凡數曆史上當皇帝的,隻要稍微有點成就,就幾乎都是心狠手辣的,很少很少有像如今的蘇柔一樣仁慈關切的皇帝。

    至於說麵不露色,滿心底的算計,那更是皇帝的基本功;上下尊卑,也是古代普遍的觀點,這是一種秩序。

    然而東方離卻預見到,按照她兩的教導,以後的蘇柔,將變得冷酷無情,變得誰也看不出她心事,一個人沉浸在陰謀之中,對他人也是看成奴才,從此高高在上。

    或許蘇柔會成為他們眼中合格的皇帝,然而,當初那個溫柔善良,單純可愛的蘇柔將永遠的迴不來。

    “你們倆下去吧,女皇不用你們教導,”

    李嬤嬤和趙嬤嬤見東方離要把自己從女皇身邊趕走,十分好笑,“你隻是個不懂規矩的小太監,有何資格趕走我們。我們當年可親自服侍過太宗皇帝,康老特意派我們來教小公主皇帝的規矩。”

    “你們教得都是些陳年的老規矩,早該被淘汰了,現在,你們已經沒有資格教導柔兒了,”

    “嗬,我們兩沒資格,宮中還有誰有資格?難道你要請康老親自來教嗎?”

    “夠了,我說你們沒資格就是沒資格!給我下去吧,此次暫不計你倆誤導女皇之責,至於康老,我會親自給他解釋。”東方離已經不想再和兩個倚老賣老的蠢嬤嬤爭辯下去了,直接嗬退了她們。

    趙李兩嬤嬤雖被迫離開,但走時還不忘威脅,“明天康老麵前看你還趕如此囂張不?”

    蘭芳殿內,隻剩下東方離和蘇柔兩個人,東方離深感世事艱辛,自登基以來做什麽都不順利。看自己手下,手下不合意;對內盟友,康老等陳舊之人,與他有著觀念的衝突;而外部敵人,仍舊隱藏著行蹤。東方離忽然感到一種深深地疲憊,一種無人理解的孤寂,

    蘇柔看到師傅忽然變得疲憊,她擔心地詢問,

    “師傅,你怎麽了,”

    “…沒事,柔兒。”東方離收起來自己的無力感,在蘇柔麵前重新變的精神起來,不管如何艱難,至少還有柔兒在關心自己,就算與世界為敵,我東方離也會闖過去!

    十五的少女蘇柔,不知道自己在東方離心中是力量的源泉,但她能感覺到師傅重新振了作起來。她有些開心,“師傅,你累了一天,快做下喝杯茶,柔兒給你泡,”

    小姑娘在遠處忙碌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東方離心中。那身影似乎就像是等待父親迴家的乖女兒一樣,蘇柔也像是他的貼心小棉襖。

    絕不讓任何人把柔兒變成高冷女皇,變成高高在上,變得充滿心計的決心,在東方離心中,更加堅定,這麽可愛體貼的小柔兒,怎麽可以成為冷酷無情的皇帝呢?

    世間沒有人有資格教她,讓我自己來教吧!

    “柔兒,你知道該怎樣當皇帝嗎?”兩人坐下後,依偎在一起,東方離開始了第一次對蘇柔的教導,

    “師傅,她們說皇帝,應該冷酷無情,對所有人都保持距離,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可是柔兒,並不想那樣,柔兒不想以後自己變成孤家寡人,陷入黑暗,不想以後哪一天,師傅也遠離柔兒。師傅,柔兒不想當皇帝,你帶我離開好不好,我想陪師傅到處去看看。”

    聽著少女單純的幻想,東方離多麽想答應她啊,多麽想承諾下來啊,那也是他曾經的願望,“柔兒…”

    可惜,在接到遺詔的那一刻,在群臣跪拜的那一刻,在龍袍加身的那一刻,所有的事,都由不得自己了。皇帝,是一個一生的職位,想要離開,隻有死亡。

    “沒事的,柔兒,有師傅在,我的柔兒永遠也不會變成孤家寡人。不要聽信他人的,師傅會教你真正的,如何當皇帝,當一個好皇帝。”

    東方離的第一課並不是準備講枯燥無味的大空話,而是給蘇柔拿出了一個具體的例子。

    “柔兒,當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能應對突發事件,在事情中做出適當的取舍,這就是皇帝的決斷力。這次過來,我正好也想給你匯報,剛剛禁軍副統領秦原在獄中意外身亡了,”

    昏黃的燭光中,東方離耐心地講著,蘇柔認真的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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