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祺的臉頰稍稍變了顏色,但車裏光線昏暗,並不明顯。賀祺低頭翻了個白眼:“什麽啊。那是手,又不是皮尺,哪兒會那麽精確的?”


    蔣洛盟解釋:“西裝店裏有人台模特,你哪裏寬一點哪裏窄一點;哪裏長一點哪裏短一點;平時襯衫西褲穿什麽碼,這我總是有感覺的。真心想送你一套衣服, 尺寸問題算不上什麽阻礙。”


    賀祺迴憶:“我之前也收到過定製禮物,那種刻字的定製禮盒、定製鋼筆一類的。但定製西裝確實是頭一次。”


    蔣洛盟舔舔嘴唇:“願意為賀總花錢的人太多了,隻有我既願意花錢,又願意花心思。”


    賀祺輕輕眯眼,謹慎道:“幹嘛忽然表忠心?”


    蔣洛盟笑了笑,沒再說話。


    大約20分鍾的車程,兩人在餐廳門口停下。


    賀祺兩眼發直:“怎……怎麽又是這裏?”


    蔣洛盟不緊不慢地解開安全帶,下車把鑰匙交給泊車的服務生,拉開後排的車門,把賀祺牽出來,稍稍歪頭笑著:“這裏很好啊。”


    黃昏光線很暗,山上照明又少,山頂餐廳門口的招牌已經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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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標題就知道(下)要講什麽了hhh


    第72章 (六)一輩子愛你的權利(下)


    蔣洛盟跟門口的服務生報了預訂信息,兩人被帶領著走上樓梯。蔣洛盟伸手輕輕扶著賀祺的腰,上樓梯的時候走在賀祺斜後方。


    賀祺迴憶起上次來山頂餐廳的尷尬場景,頭皮發緊,甚至不敢看帶他們上樓的服務生。


    賀祺悄悄拽蔣洛盟的袖子,小聲問:“能退款嗎?”


    蔣洛盟搖頭:“你也訂過這裏,你知道不行。”


    賀祺以手加額:“那為什麽一定是這兒?”


    到了位置,兩人在圓桌兩邊落座。蔣洛盟沒有即刻迴答,看著一旁的服務生把桌上的燭台點上,離開去拿菜單;才稍稍前傾身體,壓低聲音:“為什麽不是這兒?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啊。”


    賀祺紅著耳根想反駁,無奈剛一張嘴,就看到服務生拿著菜單又走過來;隻好又把話吞進肚子裏。


    蔣洛盟伸手接過菜單,低著頭翻看,語氣裏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今晚要喝酒嗎?我開車就算了,你呢?”


    賀祺咬咬嘴唇,尷尬地動動喉結:“我也不用了。”


    蔣洛盟抬起眼睛看賀祺:“據說這裏的羊排做得很好,這次試試?”


    賀祺下意識用手指摳著桌布,低著頭小聲說:“都可以,你看著來吧。”


    麵對和上次別無二致的尷尬情況,賀祺腦海裏已經有了計劃。幹脆和上次一樣,速戰速決把飯吃完,然後迅速逃離這個地方。


    蔣洛盟也許是看出了賀祺的想法,沒再推辭;大致掃了一下菜單,很幹脆地點完了頭盤到甜品,把菜單還給了服務生。


    服務生已經走遠了,賀祺仍舊滿臉窘色地低著頭。


    蔣洛盟心中暗笑,伸腿碰了碰對麵賀祺的椅子:“哎,幹嘛啊,這兒不是挺好的嗎?環境也好,氛圍也好,出品味道也好,客人也不是很雜。很適合約會啊。”


    賀祺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點頭同意:“是挺好的。”


    蔣洛盟用鞋麵上下蹭賀祺的小腿:“那為什麽不高興?”


    賀祺沉吟一下,說得磕磕絆絆:“沒有不高興,就是想起之前那次……因為你提了山頂餐廳,我就傻乎乎地把地方定在這兒,就……很蠢啊。”


    蔣洛盟明白賀祺羞赧的地方在哪兒。


    無論是讀中學的時候,還是在swipe工作之後,賀祺向來是很自我、很幹脆的。山頂餐廳的那次,雖然當時蔣洛盟沒講明,但心思一動就明白了


    分開的這十年裏,賀祺沒談過戀愛,甚至完全沒有過戀愛的心思,連約會也沒有。否則,賀祺不可能不知道山頂餐廳這麽長盛不衰、“聲名在外”的約會聖地。


    餐桌的燭台裏微光搖晃,蔣洛盟眼睛裏輕輕笑著,看著賀祺堅定地搖頭:“一點也不傻。”


    賀祺沒說話,也沒有相信了蔣洛盟的意思。


    蔣洛盟接著講:“其實,我倒覺得很慶幸。如果那天你沒有把地方定在山頂餐廳,如果那晚迴去的路上沒有下雨,如果你沒有不拿傘就出去……我可能沒那麽快跟你攤牌,不會那麽快告訴你我喜歡你。


    “男人就是這種生物。隻有聞到了血腥味,察覺到了暗示,知道事情有成功的可能,才會開始行動。


    “如果那天不是那樣的話,或許我還會繼續困在自己的想象裏;覺得你對我設防,把我當壞人……這樣的話,很可能還要再晚好久,再等下一個時機出現,我們才有在一起的機會。


    “愛情就是很講時機的,對的人和對的時間要湊在一起,真的很難。世界上的愛情悲劇數不勝數,平白停滯了十年的感情,能像我們一樣,還重新拾起來的情況太少了。


    “所以朝上溯源的話,我們之所以可以重新在一起,就是因為那天在山頂餐廳,我們之間出現了新的機遇,不是嗎?”


    賀祺的眼神顫了顫,眼睛裏的光隨燭火跳動:“所以是因為這個,你才把晚飯訂在這裏的嗎?”


    六點半了,山頂餐廳裏調暗了地燈,音箱裏響起音樂,是爵士鋼琴版的all i want for chirstmas is you。


    蔣洛盟眼神忽然一緊,隨即抿嘴笑了,故意改口:“是因為平安夜這裏打折。”


    賀祺瞪蔣洛盟一眼,重新靠迴椅子背。


    蔣洛盟收斂了笑意,軟聲道:“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


    賀祺冷冷看蔣洛盟一眼,並不說話。


    蔣洛盟也不著急,稍稍彎腰,從靠在自己椅子旁的紙袋裏取出一個盒子,伸手遞給賀祺:“別不理我了賀總,merry christmas!”


    賀祺悄悄移迴視線。蔣洛盟手中的盒子扁扁的,包裝很精美;紅綠斜紋,金色絲帶,經典的聖誕配色。


    賀祺態度還是軟下來:“桌子太小沒地方放,你替我收著吧,迴去了再給我。”


    蔣洛盟的胳膊卻沒收迴去,蔣洛盟很堅持:“你先打開看看。”


    賀祺眼中閃過一絲狐疑,看著蔣洛盟的眼睛不說話。


    蔣洛盟眼神絲毫不閃躲,把胳膊又伸長了些:“是很重要的禮物。”


    賀祺有點緊張,遲疑了兩秒,伸手把禮物盒接過來了。


    絲帶係的是活結,輕輕一拉就開了。賀祺把那條金色的絲帶全部解開,放在餐桌邊上,動作謹慎且緩慢地,揭開了禮盒的頂蓋……


    賀祺沉默了,臉色再稱不上好。


    “拐杖糖嗎……”


    賀祺舔舔嘴唇,組織了很久語言,才抬頭看著蔣洛盟說:“蔣洛盟我想問問,今天是平安夜,還是愚人節?”


    “先別急啊,”蔣洛盟沒被賀祺的臉色嚇到,甚至似乎笑得更柔軟了:“這個禮盒還有一層,再仔細看看?”


    賀祺輕輕皺了眉頭,拿起盒子湊近來看,果真看到了邊緣的縫隙。


    禮盒的設計有點華而不實,裏麵那層內膽太難打開了。賀祺廢了好大力氣,才用指甲把上麵一層撬起來。


    隻掀開一半,賀祺的手就不動了。視線定在那一處,神色裏是溢出眼眶的訝然。


    蔣洛盟偏頭輕笑。雖然早料到賀祺會是這樣的反應,但好不容易藏起來的緊張還是露了馬腳,聲帶隱隱發顫:


    “怎麽不說話啊……”


    賀祺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眼睫抬起來:“聖誕送戒指,是什麽意思?”


    “就……”蔣洛盟的眼神顫抖,手指緊張地攥在一起:“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賀祺很謹慎,看著躺在盒底的那枚銀色指環,沉思良久,試探地推測:“你……想祝我聖誕快樂?”


    蔣洛盟閉了閉眼睛,抿抿嘴唇,一顆心緊緊揪著,深深望進賀祺的眼睛:


    “賀祺,我愛你。我們結婚吧,好嗎?”


    賀祺的眼皮肉眼可見地微動,耳邊升起淺淺的紅,視線像碰到了灼熱的物體,驚慌地彈開:“不是,為什麽這麽快?而且為什麽要在這兒說啊?一會兒不會還有人推著蛋糕、拉著小提琴出來吧?”


    蔣洛盟忍不住笑:“不會。知道你不喜歡。而且我們不是地下戀嗎?得謹慎一點。”


    “唿”賀祺緊繃的脊背總算鬆弛下來,手拍著心口順氣兒:“你嚇死我了。”


    賀祺放鬆了下來,蔣洛盟卻緊張到開始冒汗。


    從上學的時候,到自己開公司;那麽多重要的考試、演講、路演、會議,蔣洛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緊張過。


    畢竟分開了十年,很多時候,蔣洛盟也會看不穿賀祺在想什麽;就算再細心謹慎,也難免有拿不準的地方。蔣洛盟緊張地重重吞了口水,嗓子卻還是緊張得發啞:


    “所以你答不答應啊?”


    賀祺輕輕咬了咬嘴唇:“好像……有點太快了。”


    “可是我已經等了十年了!


    “真的太久了,我等不住了。”蔣洛盟語氣著急起來,企求般看著賀祺,眼中是難耐的熱切。


    賀祺心口忽地一空。看著蔣洛盟的眼睛,眼前忽地閃過許多陳舊的畫麵。


    是啊,都已經十年了。


    在擊劍室裏做題,時間總過得尤其快。靠窗的座位,一年四季都有風和樹葉的味道。路邊小車上的咖喱魚蛋那麽好味,往後的十年裏,賀祺再也沒嚐到過更好吃的。


    畢業後的十年,賀祺原以為自己過得挺充實;可現在迴想,隻覺得邊邊角角都是遺憾。


    用時間和精力換取酬勞而已;這十年,他不過是過著空殼一般的、悶頭向前卻又沒有目的的、忙碌又辛苦的人生而已。


    貧瘠的生活過習慣了,不知什麽時候起,他已經不敢再肖想愛情了。


    賀祺心口不自覺地隱痛起來,心跳又沉又快。賀祺看著蔣洛盟,有些傻裏傻氣地問:


    “蔣洛盟,你真的會一輩子愛我,一輩子跟我在一起嗎?”


    蔣洛盟的神色莊嚴正式,映著微微晃動的燭光,像是已經在做婚禮宣誓:“那,賀先生,你能給我一輩子愛你的權利嗎?”


    人生太短了,沒有幾個完完整整的十年。那場短暫的“分手危機”過後,蔣洛盟的確害怕了。


    在生意上,蔣洛盟是十足的風險偏好者,可他無法承擔關於賀祺的任何風險。就算太迫切,太冒進,他也一定不會再放開賀祺,更不會允許賀祺再離開他。


    好不容易才能抱住的愛人,當然要消弭所有弄丟他的可能。


    賀祺沒理會蔣洛盟的問句,抿了抿嘴唇,稍稍垂了頭。


    蔣洛盟看不到賀祺的眼睛,也看不清賀祺的表情。


    他隻看到賀祺把桌上的盒子打開,取出了那枚銀色指環,牢牢套上了他的左手無名指。


    這樣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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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們,由於之前去考托福沒寫文,現在存稿見底,周三容我休息一天哦~


    拜托拜托,看在蔣洛盟和賀祺大喜的份上(雙手合十.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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