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說她暈船,”阿明仔跟嚴冬盡稟告道。


    隻要莫良緣不暈船,嚴冬盡就不操心這事兒,掉臉就想走,可一想這是睿王的妹妹,嚴冬盡又轉身麵對了阿明仔,說:“我們不是帶了能治暈船的藥嗎?你拿給她。”


    阿明仔說:“那藥我見軍裏人吃過,不怎麽管用。”


    周淨說:“不管用,那就找孫大人啊,人太醫肯定有辦法啊。”


    “他?”嚴冬盡頓時就有話要說。


    “複生,”莫良緣在馬車裏喊。


    嚴冬盡閉上了嘴,揮手讓阿明仔走。


    周淨這時往幾個人的對麵看一眼,臉上馬上就堆了笑,說:“喲,孫大人。”


    嚴冬盡轉個身,就見孫方明站在離他二十來步遠的地方,黑沉著臉正看著他呢。嚴冬盡想衝孫方明笑一笑的,隻是扯一下嘴角沒笑出來,於是嚴冬盡拍阿明仔一下,說:“你還站我這兒幹什麽?去問問孫大人啊。”


    阿明仔對孫方明其實也不怎麽信任,這位治外傷不行,替錢敬先生看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這位對暈船能有辦法?說不定這位,還不如他們軍裏的軍醫啊。


    阿明仔一向麵部無甚表情,所以孫方明光看是看不出,這位在想什麽來的。但就算什麽都不知道,孫太醫正也不想搭理對麵這三個人。


    “去啊,”嚴冬盡推了阿明仔一下。


    阿明仔看著自家嚴少爺,小聲說:“他行嗎?”


    嚴冬盡說:“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暈船。”


    嚴冬盡三個人說話很小聲,孫太醫正聽不見,可這三位就站在馬車旁邊,坐在馬車裏的莫良緣可以聽得一清二楚。聽著嚴冬盡說話,莫良緣覺得這位有時候說話是挺欠打的。


    “既然公主殿下有事隻找你,那你就多費心吧,”嚴冬盡將安平公主交給了阿明仔,扭頭自己就上馬,跟周淨說:“出發吧,不要浪費時間了。”


    不多時,隊伍重新進發,嚴冬盡跟莫良緣說:“也不知道咱們的孫大人能不能治暈船,你說他行嗎?”


    莫良緣說:“我聽說,暈船這毛病沒辦法根治的。”


    這話嚴冬盡沒聽說過的,不過他現在知道了,孫方明應該也治不了暈船的毛病,“你說叔父和大哥為什麽要讓他來?傳話送信,派個兵卒就行,何必勞煩咱們的孫大人呢?”


    這話剛問出口,一個念頭就不可抑製地出現在嚴冬盡的腦子裏,孫方明是叔父和大哥派過來看著我的?這個念頭一出現,嚴冬盡自己就驚了一下,抬手撫一下額,嚴冬盡自嘲地一笑,說算真要派人來看著他,這個人也應該是朱九,再不然也應該是傷好的差不多的葉縱,孫方明能幹什麽?


    褐途馬這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石子,顛了一下,嚴冬盡的身體跟著褐途馬顛一下,這這一顛,嚴小將軍咬到舌頭。


    “噝,”嚴冬盡抿了嘴。


    “怎麽了?”莫良緣撩開車窗簾問。


    嚴冬盡捂著自己的嘴,看著莫良緣,突然在想,我剛才都想了些什麽?叔父和大哥怎麽可能會派人來監視我?我這是瘋了嗎?


    “冬盡你到底怎麽了?”莫良緣問。


    “沒什麽,咬到舌頭了,”嚴冬盡說。


    “陸大哥呢?”莫良緣問:“我今天怎麽沒有看見他?”


    “他能有什麽事?”嚴冬盡沒好氣地道:“他又不暈船。”


    莫良緣說:“你和陸大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他嘮叨啊,”嚴冬盡說:“我沒事找到他跟前挨說去?大哥數落我,我聽著,他憑……”


    “冬盡!”莫良緣小聲喊。


    要抱怨的話,在嚴冬盡的嘴邊轉了一圈,“真沒事兒,”嚴冬盡跟莫良緣說:“你有事找陸大哥?”


    莫良緣搖頭。


    “這不就得了?”嚴冬盡催馬往前走了,說:“你在馬車裏睡一會兒,明天我們就上船了。”


    這一行人到了第二天棄岸登船的時候,寧州城裏,靜空掌院跟秦王道:“這藥倒沒什麽問題,隻是對王爺的身體沒什麽作用。”


    這就是吃不死人,但也治不了病的意思了,秦王手在書案上輕輕拍了一下,麵露了苦笑,說:“原來是這樣,本王知道了,有勞大師了。”


    靜空掌院雙手合十,衝秦王行了一禮。


    秦王說:“大師也為本王診脈診了多日了,大師可有辦法?”


    靜空掌院慈眉善目的,衝秦王搖一下頭,道:“王爺,貧僧還要再斟酌斟酌,請王爺再給貧僧一點時間。”


    “可以,”秦王一點都不為難靜空掌院,說:“那大師請自便吧。”


    靜空掌院衝秦王行一禮,退出了書房。


    書房外,楊稻生匆匆走上台階,看見靜空掌院,忙就趕了幾步,走到了靜空掌院的跟前,行了一禮,楊先生就小聲道:“大師給王爺診脈來了?”


    “不是,”靜空掌院搖頭。


    “那大師先請,”楊稻生沒再多問,請靜空掌院先走,看著靜空掌院走下台階了,楊稻生才站在了書房門前求見。


    “怎麽樣了?”秦王讓楊稻生進屋之後,開口就問。


    “派去的人沒查到王太醫有不對之處,”楊稻生實話實說地道:“王爺,王太醫沒有問題。”


    秦王說:“他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沒有,”楊稻生說:“他每日不是在王府候著,迴去之後,就是在書房鑽究醫書,王太醫並不與外人交往。他的府上也隻有三個老仆伺候,沒有外人去找過他。”


    秦王抬頭看楊稻生,秦王爺的麵容很平靜,可目光很冷。


    楊稻生被自家王爺看得心裏咯噔了一下,難不成王養杏被他們王爺抓到了什麽把柄?


    “你去安排一下,”秦王低聲道:“殺了王養杏,他的那三個老仆也不用留了。”


    楊稻生驚道:“他是睿王的人?”


    秦王低頭又看手裏的公文,道:“本王不知道。”


    “那這是?”


    “不確定,那就殺了,”秦王說:“不過是個大夫,本王這裏如今不缺大夫。”


    楊稻生突然就有了兔死狐悲之感,王養杏對自家王爺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如今就因為一個不確定,就要送性命?那日後這個不確定,是不是會落到他的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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