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容在王庭等了兩天,才重又見到哲布泰。這個時候,阿格大汗已經下了兩道王令,一是給父汗鐵木塔發喪,二是封哲布泰為太後。是以,太妃哲布泰在當了兩日的太妃之後,又成了太後。


    紀容見到哲布泰的時候,這位太後剛睡了兩個時辰的覺,但人還是一臉的倦色,“小將軍,”哲布泰喊紀容。


    紀容仍是沒向哲布泰行禮,隻站著聽哲布泰說話。


    “你們駐在關外的遼東軍,現在究竟駐紮在何處?”哲布泰問紀容道。


    紀容也不奇怪哲布泰會最先問自己這個問題,畢竟這支仍駐紮在關外的遼東軍,是可以救哲布泰於危險的救兵,也是可以要了哲布泰的兇兵。“在黑鴉山,”這會兒單獨與哲布泰說話了,紀容就實話實說了。


    “什麽?”哲布泰一下子站了起來,這支遼軍兵若是過了黑鴉山,就可一路暢通無阻地殺奔王庭了!


    “若是離得遠了,您這裏若是出了事,我們來不及來救啊,”紀容小聲道:“太後您對此有異議?”


    哲布泰慢慢地又坐下了,道:“這是你家小姐的命令?”


    “不是,”紀小將軍說:“這是我家大將軍親下的命令。”


    原來是莫望北,哲布泰看著紀容,半晌才道:“那大將軍的意思是?”


    “我說過了,我家大將軍這是為了太後您著想,”紀容咬死這話不鬆口。


    “可若莫大將軍若是圖謀我王庭呢?”哲布泰也不跟紀容兜圈子,直接問道。


    紀容笑了笑,道:“太後,這以後的事誰知道呢?我能跟您保證的是,我家大將軍現在絕沒有圖謀您這王庭的意思。”


    紀容不怕哲布泰不信自己的話,就算不相信,哲布泰如今也沒有選擇,事情做下了,這位太後也就迴不了頭了。阿格的這個汗位得的名不正言不順,別看現在諸位王子乖乖聽話,這是因為他們的兵還在王庭之外,哲布泰動手得又太突然,讓他們毫無準備,等這口氣緩過來了,哲布泰和阿格的苦日子也就開始了。


    “太後,”紀容跟哲布泰說:“大漠部落眾多,您要小心才是。”


    哲布泰知道紀容在跟自己說什麽,這個年輕人無非是在提醒她,阿格的汗位並沒有坐穩當。


    “不知道太後還有話要讓我帶迴關去的?”紀容又問哲布泰道:“有什麽要求,太後您可以盡管提。”


    “沒有了,”這話說出口,哲布泰又趕緊補充了一句:“是暫時沒有了。”


    紀容點頭道:“太後的話,我會如實轉告的。”


    哲布泰拍一下手,四個侍衛兩個一抬,抬了兩隻木箱從內室裏走了出來。


    紀容也不問木箱裏裝了什麽,隻看著哲布泰。


    “這是我送與你家小姐的,”哲布泰跟紀容道。


    紀容看一眼兩隻木箱,道:“打開。”


    “這是送與你家小姐的,你這是什麽意思?”一個侍衛怒道:“你這是懷疑我們太後會害你家小姐?”


    “我說了打開,”紀容的態度不差,但寸步不讓。


    “打開吧,”哲布泰道。


    侍衛隻得將木箱打開。


    木箱裏裝著金銀珠寶,看著都是價值不菲。


    紀容走到木箱裏前看了看,才跟哲布泰道:“我替我家小姐多謝太後。”


    “之前多有得罪,”哲布泰將姿態放得很底,說:“這當是我的賠罪之禮吧。”


    紀容笑了笑,道:“太後,我家大將軍的命哪是兩箱金銀珠寶就能賠的?”


    紀容小將軍這話不亞於當麵扇了哲布泰一記耳光,不過哲布泰也沒惱,還是姿態很低地道:“我日後定還有賠罪之物奉上,如今我兒初登汗位,我無心他顧,待他日我兒無需我在旁扶佑了,我也許會親去關內,當麵向莫大將軍賠罪。”


    紀容看著哲布泰,這個女人還當真能曲能伸。


    “我也不多留小將軍了,”哲布泰這時又道。


    “是,”紀容說:“多謝太後的款待。”


    “你們將這兩箱禮物送去小將軍那裏,”哲布泰命侍衛道。


    侍衛抬著木箱走了。


    紀容看著四個侍衛出門,猶豫一下,還是跟哲布泰道:“那個兇手,太後要如何處置?”


    哲布泰將紀容的問話想了一下,才道:“小將軍這是不放心,想親眼看著莫良玉死?”


    “她也叫莫良玉?”紀容笑一下,道:“難怪王庭有人懷疑她是我朝護國公府的小姐。”


    哲布泰沒接紀容這話,她也隻說了,護國公府早就給府上三小姐辦過喪事,這會兒就算將莫良玉押到護國公府前,護國公府不認,那任是誰也沒辦法說,這個伺候過汗王的玉夫人就是護國公府上的三小姐。


    “小將軍要去看也可以,”哲布泰跟紀容道:“她是要給守陵的人,巫正在處置他,蒼狼。”


    蒼狼從內室裏出來,站在了哲布泰的麵前。


    “你帶紀小將軍去巫那裏看上一眼,”哲布泰道。


    蒼狼領命,又走到紀容的跟前,手往門那裏一抬,“請。”


    紀容轉身便走,仍是沒有給哲布泰行禮。


    等紀容和蒼狼出去了,辛木玉從內室裏走了出來。


    “你都聽見了?”哲布泰看著還在晃動的屋門道。


    辛木玉沒好聲氣地說:“都說中原人知禮數,現在看也未必。”


    哲布泰看向了辛木玉,道:“我不在乎他知不知禮數。”


    辛木玉一噎。


    “有八萬遼東軍駐在黑鴉山,”哲布泰道:“他們待在日落城外還好,可這支兵馬偏偏駐在了黑鴉山。”


    辛木玉說:“那太後的意思不能讓他們待在那裏?”


    “你有辦法趕走他們?”哲布泰問。


    木玉夫人頓時就啞口了,她怎麽可能會有辦法?


    “前有狼,後有虎,”哲布泰低聲念了一句。


    辛木玉小心翼翼地道:“莫望北究竟在打什麽主意?他想打下王庭嗎?”如果被莫望北打下了王庭,那他們還爭這個汗位做什麽?


    哲布泰想了許久,最後覺得莫望北不是想打下王庭。


    “那他想做什麽?”辛木玉急聲問道。


    “中原有戰事,”哲布泰低聲道:“打完與大汗的這一仗,遼東軍就應該插手中原的戰事了,而關外,隻怕莫望北是想在黑鴉山築防線,將我們擋在黑鴉山與北,不得南行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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