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盡與莫良緣有婚約在身的事,遼東大將軍府的人都知道,莫良緣既然說了,要帶他們一起迴遼東,那就算莫良緣沒有跟周淨提嚴冬盡的事,周淨也能明白,自家小姐是認與嚴冬盡的婚約的。


    周淨扭頭看著嚴冬盡,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小姐去見過將軍,她與將軍……”


    “她要迴遼東,”嚴冬盡不等周淨將話說完,便說道:“她找你何事?”


    既然莫良緣跟嚴冬盡也說了要迴遼東的話,那周淨就沒必要瞞嚴冬盡了,將莫良緣讓他找睿王李禎的事說了一遍。


    “沒用了,”嚴冬盡指一下不遠處的兵營,“這營裏的副統領就是睿王的人。”


    “小姐跟我說的話,讓護國公府的人聽了去了?”周淨對京城裏各方勢力分屬並不清楚,聽了嚴冬盡的話,周淨緊張了起來。


    “不是你們的問題,”嚴冬盡搖了搖頭,“睿王早就被護國公掂記上了。”


    周淨不關心睿王會怎麽樣,這會兒他就關心他們能不能迴遼東!


    “小姐她……”


    嚴冬盡的話剛說了三個字,著著火的兵營裏傳出了一聲暴喝聲:“抓住姓徐的!”


    嚴冬盡拉著周淨就往下一蹲,兩個人在身前半人高的大石後隱藏了身影。


    “姓徐?”周淨小聲問嚴冬盡:“那個跟著睿王混的副統領?”


    嚴冬盡點一下頭,他不知道這個副統領姓什麽叫什麽,不過今天晚上遭殺身之禍,還讓人緊追不放的,那除了成了護國公的眼中釘的副統領外,也不可能是旁人了。


    “聽著聲音是衝著咱們這裏來了,”周淨的手按在戰刀的刀柄上,問嚴冬盡:“嚴少爺,我們救不救這個人?”


    嚴冬盡看一眼他和周淨的身後,兵營所在地自然不會是什麽繁華的街道,他和周淨這會兒待在一個小山坡上,身後就是陡坡,“一會兒滾下去,”嚴冬盡跟周淨交待了一句。


    “什,什麽?我們……”


    周淨的話還沒說完,嚴冬盡就猛地站起身,抬手就放了一隻袖箭。


    周淨聽見鐵箭離開機括後,從嚴冬盡袖間飛出的破空聲,周淨也不看大石前頭的情況如何,直接抱了腦袋,往徒陡坡下滾去。


    一位身著盔甲,身材十分粗壯魁梧的小將眼見著在追上徐副統領了,手裏的長戟都平舉了,準備將徐副統領剌下戰馬了,突然咽喉處就一涼,這員小將瞪大了眼睛,手一鬆長戟落地,屍體也緊跟著栽下戰馬。


    嚴冬盡沒有停手,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沒有任何變化,眨眼的工夫就將機括裏裝著的五支鐵箭悉數射出,這才身體直接往後一仰,人就躺到了陡坡的地上,往陡坡下滾去。


    嚴冬盡往陡坡下翻滾的時候,徐副統領縱馬從大石前飛奔而過。


    出營來追殺的,是足有二十幾人的一個騎兵小隊,但地上瞬間就多了五具屍體之後,這隊人馬勒停了馬沒有再往前追,不是說他們懷疑周邊有眾多伏兵才停的馬,而是這會兒他們已經人人都六神無主了。


    嚴冬盡滾下了陡坡後,就聽見山坡上有人在大喊:“少將軍死了!快,快去找將軍!”


    周淨:“少將軍?這又是誰?”


    “不管他,我們走,”嚴冬盡帶著周淨走。


    “那個副統領能往哪裏跑?”周淨跟在嚴冬盡身後問。


    “想辦法出城,找睿王去,”嚴冬盡邊走邊道,這個時候自然是先下手為強,護國公一晚上就打掉了睿王在京城軍中的勢力,已經占了先手,就看睿王要怎麽應對了。


    “城門關了啊,”周淨搖頭道:“他要怎麽出城?”


    “在京城當帶兵的統領,他應該有自己的門路才對,”嚴冬盡這會兒說話的態度,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跟周淨一樣,隻關心他們能不能迴遼東,那裏是他們根,那裏才是他們的世界,至於京城,嚴冬盡除了想離開外,沒有別的任何感覺。


    半個時辰之後,咽喉中箭的少將軍被人抬到了護國府裏。


    護國公的書房裏,京城左大營的主將趙深起身時,撞翻了坐著的椅子,“你說什麽?”趙主將目光兇惡地瞪著來報信的校尉,大聲問道。


    校尉戰戰兢兢地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將,將軍不好了,少將軍被人,被人放暗箭射死了。”


    趙深愣在了當場。


    護國公也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神情驚愕。


    校尉道:“將軍,少,少將軍的屍體就在,就在護國公府門外。”


    趙深大步就往外走。


    校尉呆愣在原地。


    “你還不快跟上?”右大營的主將程廣龐衝這校尉喝了一聲。


    校尉被程主將喝醒,轉身就追著自家將軍跑了。


    護國公狠狠地捶了一下桌案,恨道:“怎會出這等事?”


    程廣龐被護國公的反應弄得一怔,隨即就又反應過來,趙家能被稱為少將軍的人,隻有越深的嫡子趙越,而護國公有個孫女兒是跟趙越訂了親事的,趙越一死,這位莫家小姐要怎麽辦?


    護國公繞過書桌案,往書房外走,程廣龐跟到門口,就聽護國公吩咐候在門前的書童道:“你去稟告老太君,就說趙家的趙越剛剛去了,屍身就在我們府門外停著。”


    書童沒反應過來,死了的這個趙越是他們護國公府未來的姑爺,聽了護國公的吩咐,書童應了一聲是,就飛跑著往後宅去了。


    國公府門外,趙深掀開蓋著兒子身上的白布,看清這人真是自己的嫡子之後,趙深甩手就一耳光,將跟著趙越的侍衛長打到了地上,怒聲道:“兇手是誰?!”


    侍衛長被趙深打得一嘴鮮血,卻不敢捂嘴,也不敢從地上站起來,跪在地上跟趙深道:“應該是徐副統,不,徐靜堂的人。”


    “徐靜堂跑了?”趙深問。


    “跑,跑了。”


    侍衛長迴話的話音未落,就被趙深當胸一腳踹跌在地上,眾人聽見了骨頭斷掉的聲音,“哢”的一聲脆響。


    護國公和程廣龐這時從府中走出,護國公快步走到擔架前,就見趙越的眼睛還沒有合上,咽喉正中插著一隻鐵箭,脖頸整個發黑,看不見有血。


    “箭上淬了毒,”程廣龐小聲說了一句。


    就算不是咽喉中箭,趙越都是必死無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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