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座碼頭規模很大,大小船隻能夠停泊三五百艘。從各處來的船隊會在此等待再一起度過水泊。幾個月來,聞訊趕來的商隊越來越多,日漸繁華。


    晁府因此獲得不少利益!


    奈何惹人眼紅,除了船隻外,碼頭也被強行征調。


    吳用臉色難看,看著江麵上來來往往的商船,又指著在規定江段上訓練的大小船隻:“李幹辦,晁府的船隻全部在這,從即日起,碼頭便交給……”


    可不等他說完,那個李幹辦尖聲打斷:“等等,吳教授,怎地隻看見大小漁船和十來艘老舊艋艟。那三十多艘刀魚船,五六艘千料客舟為何不見?”


    李幹辦可不是瞎子,前兩次來到碼頭看到許多大船,有相當部分是新的大船,要是能夠出售那將是一大筆收入。可是眼下一艘不見,焉能不問清楚?


    吳用冷漠的眼神看著這個小醜,歎氣中帶著些嘲諷:“那些船隻不是晁府的,是本州官府出麵從江南借調。早在半月之前得知消息,紛紛撤迴江南。”


    “諾,這是本州開具的證明,我家老爺親自蓋的印。”鄆城王源幕僚,濟州首府陳都管紛紛掏出文書。


    “其中大多是官船,剩下的船要是想征調,自己去江南吧!”來錢的路子被掐斷,沒有誰有好臉色。


    碼頭利潤極大,官府不可能不知


    但該繳納的稅絲毫不少甚至更多,半數落入他們的腰包。每個月都有額外收入,睜隻眼閉隻眼。偏偏有人眼饞,這個好事被鄆州橫插一杠破壞。


    斷人財路,不共戴天。


    試問他們哪裏有好脾氣?


    幾個態度不客氣地將船隻信息表丟到了對方臉上。


    “你,你們……”李幹辦察覺到滿滿的惡意臉色一變。隻是瞥了一眼幾份文書便知道是由官府簽發。也明白全是假的,就是不想讓那些船隻被征調。


    直到此時,他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突然意識到山東晁蓋遠非表麵那般簡單,莫名覺得悔不當初。


    是的,兩三個月前他來到碼頭接東京汴梁城來的貴客時,看到紅紅火火的碼頭,便攛搗自家恩主趁機開設官渡,為了來錢快,直接強征碼頭船隻。


    如今事情已經定局,他後悔也沒用!


    吳用也沒有給他反悔的機會,冷冰冰的提醒道:“李幹辦,根據晁府往來商隊提供的消息。水泊梁山雖然不敢冒頭,但從各地不少流民到山上落草為寇。具體數量不清楚,至少兩三千人是有的。


    “全隊集合,統計船隻數量,棄船返迴莊上待命。”雷霆般的吼聲響起,蘇定已經來到江邊大吼。


    一艘艘船隻停靠,護衛們終止訓練,背上包裹紛紛上岸。動作迅猛,不多時,一隊隊護衛聚集。兩百多艘大小船隻整齊停靠,有人拿著賬本交割。


    不管是碼頭還是船隻,被征調都會獲得一定的補償。雖然隻是最低價少的可憐,但好歹也有不少銀子。主要目的就是對外界宣稱,給錢不是明搶。


    可誰又不知道,這就是鄆州知州借官渡的名頭來撈錢。表麵上說補償,最後給不給又是一推四五六。


    晁府卻不是軟柿子,不給錢不行。


    吳用臉色陰沉如水,冷冷地盯著李幹辦,直接說破:“李幹辦,碼頭船隻歸你,說好的錢財在哪裏?”


    “哼,我家老爺還會差這仨瓜倆棗!”李幹辦滿臉不耐。


    “我真怕不給,征調令在此,錢拿來,按規矩辦事。”吳用攥緊那張文書憑證,寸步不讓的伸手討要:“現在就要,你不給,便是冒充朝廷命令……”


    他冷笑幾聲,接下來的話並沒有說出口。


    但在場誰都能聽明白,私自下達征調令那就是謀反。


    好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濟州官吏暗暗叫好,個個臉上浮現玩味。


    “李幹辦,在場誰不是明白人?不給錢就空手套白狼,你覺得可能嗎?”一個滿臉紅光的胖子冷笑。


    這正是鄆城幕僚長王源,最近混得是如魚得水。接連從西軍好友那裏販賣退役鎧甲賺得盆滿缽滿。有錢能使鬼推磨上下打點,馬上就要升官坐府。


    底氣足胸膛就挺,他看著這個尖嘴猴腮的李幹辦胖臉上滿是不屑。這小子居然還想學他四處撈錢搞偏門。可是呆頭呆腦沒眼力見,不懂得抱大腿。


    在山東這個地方得罪晁天王能落著好?


    “老李,騙騙百姓得了,不要在我們麵前忽悠!”王源嘴巴一撇,居高臨下地拍著李幹辦的肩膀。


    李幹辦忙退後半步,盯著胖子好像在說我跟你很熟嗎?


    十多個濟州官吏誰沒受到晁蓋的好處?在這個時候個個義憤填膺,表現得大義凜然,紛紛跳將出來。


    “不錯,我們作為見證人,錢財必須到位,不然無法交差。”


    “朝廷調令,公正嚴謹,不能搪塞。”


    “快按照說好就給錢,我等登記按手印。”


    “就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推著推著就沒了。”


    ……


    “你,你們……”李幹辦看著這群官吏一副正義的嘴臉,很想大罵一句“沆瀣一氣,一丘之貉”之類的話。可是他沒這個勇氣,那張朝廷征調說真就是真,可說假就是假,又如何瞞得住這些老油條?


    而且,他也錯估濟州晁蓋的影響力!


    山東天王晁,鄆城真活佛,這些江湖傳言不像是吹牛。


    對方不是普通的地主老財,也不是隻認識幾個官員。是整個濟州官場都吃得開,這次估計踢到鐵板。


    一個不好會栽跟頭。


    李幹辦心道失策,那種後悔感愈發強烈!


    吳用眼中閃過戲虐,聲音抬高八度:“錢拿來吧!”


    “哼,朝廷征調令豈能有假?”李幹辦冷哼一聲,隨即拍了拍手。很快就有軍健抬著幾個大箱子走來。


    蘇定上前一一打開查看,確定無誤,整整五千兩白銀。見吳用點頭示意,便讓護衛全部都抬走。


    那個李幹辦目眥欲裂,這些銀子哪裏是朝廷調撥的?分明就是自家老爺自掏腰包提前準備避免漏洞。


    本想交割完畢後,推脫把這件事過去!


    可是眼睜睜地看著被抬走,返迴府衙肯定會被痛罵。想到那狗血淋漓的場麵李幹辦便把吳用恨上了。


    “李幹辦,在下善意的提醒!泥人都有三分火氣,何況是水寇?被壓著打了幾個月又豈能善罷甘休?鄆州官府偏偏又搞得人盡皆知,我等撤走後,那些強人會不會有行動就不知道,還是自求多福吧!”


    吳用看到了錢臉色稍微緩和,說話帶了些人情味。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巨島,撂下一句拂袖而去。晁府碼頭每月收入可觀,被強占誰能有好心情?


    眾多官吏都能理解,心裏也是暗恨!


    “王老哥,陳伯,我們撤走,必須通知各處早做準備。”蘇定下令隊伍撤離,滿臉凝重地走來。


    “哎,迴去讓各地富戶加強防範。”


    “不錯,鄆州跑到咱濟州來撈,算什麽事?”


    “可惜了,這幾百個有作戰經驗的護衛。”


    ……


    十多個濟州官員看著晁府護衛撤走,抱怨似的唉歎。水泊梁山的強人被打怕,估計很快又得鬧騰。


    這是人們不謀而合的想法!


    李幹辦滿臉冷笑,實則是心裏那種不妙感越發強烈。突然就覺得碼頭油水多,卻也是個燙手山芋。


    “李幹辦,本州府衙態度明確,鄆州撈過界了。現在晁天王的護衛走了,防禦全權交由你們。若是本州發生借糧事件,休怪我家老爺如實奏報朝廷。”濟州府衙陳都管臉色難看,表明態度離去。


    十多個官吏紛紛離去,王源是最後一個,小聲說道:“兄弟,這事不地道,蛋糕就這麽大,你們撈過界。太貪婪了。強行打破平衡,壞了官場大忌。另外也不打聽山東是什麽地方,晁蓋是什麽人?有錢能買官,不說你背後的,弄死你還不簡單。


    小子,多學學吧!官場水很深,當官不是那麽容易的!”王源用前輩的口吻告誡,隨即背手走了。


    “幹呐,狼狽為奸……”李幹辦被人當小孩子告誡,又氣又惱又怕,衝著濟州官吏的背影罵罵咧咧。隨即派人去張貼告示,通知鄆州來的隊伍趕來。


    想撈錢,那是有備而來!


    整整一個指揮的地方廂軍,騎兵上百,裝備精良。數百鄆州官軍很快就進入碼頭,在江邊紮下營盤。


    “幹呐,這小王八犢子來的好快。”


    遠處的高坡之戰,之前離去的眾人遠遠望著江邊舉動。王源挺著大肚子,手搭涼棚踮起腳罵罵咧咧。


    “哼,不是圖謀已久,又是怎地?我家老爺都不知情?兩個州同級,對方招唿都不打就把手伸過來,太放肆了。”陳都管黑著一張臉,真的很生氣。


    “直娘賊,真希望那群水寇得知消息集體下山爆發……”王源想到自己每月的紅利沒了,憤憤不平地罵。


    其他人紛紛點頭,卻是沒有人接話。


    “哎,王兄,休得胡言,去莊上坐坐?”吳用連忙拽住王源。隨即笑著邀請濟州官吏前往晁家莊做客。


    要說山東美酒哪家強?晁家莊說第二誰敢說第一?十多個濟州官吏聽說有新葡萄酒,自是欣然而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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