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好漢,且住手,他們以前都是百姓!”晁強看到那個銀袍青年帶人追殺,不禁放聲高唿製止。


    這一番話頓時就讓那個銀甲青年一震,隨即看了看強盜們就喝止手下。趕來的朱富不禁讚歎了一聲。晁天王為人慷慨仗義,就連手下的人也是如此。


    他卯足了勁,用地道的沂州腔調衝那些強盜唿喊:“諸位兄弟,你們不要怕,我等隻是路過的行人。見前方廝殺成團過來查看,若隻是求財好商量,”


    或許這本土方言還真有用,又或許隻有投降才能保命。強盜們沒有再負隅頑抗,紛紛丟掉武器抱頭蹲地。


    這場戰鬥很快就結束!


    這夥強盜除了逃走的二三十人外全都在這。


    就連那個魁梧的黑大漢和放冷箭的瘦高個也沒跑掉。或者說是壓根就沒跑,而是讓嘍囉們放下武器。


    他們已經看出晁強等人不是官軍,因為官府的人不會好心的放過匪盜,隻會砍下他們的腦袋迴去請賞。


    晁強跟隨晁蓋久了受到影響,長相兇惡卻非常心善。看著這些強盜有不少人受傷,吩咐隊伍救治。讓這些可能是放下鋤頭沒幾天的強人滿臉感激。


    晁強拍馬慢行,看著瘦弱單薄的眾多強盜就默然歎氣。目光落在那個魁梧大汗身上,當起和事佬:“兄弟,知道你們被逼的過不下去,為什麽劫商隊。這大熱天的除了窮人跑商,誰還受這份罪。就算劫了又能得多少好處,你們劫也要瞅準目……”


    可他話還沒有說完,人群中不少漢子不滿的嚷嚷。


    “這位官人,我們不是強盜。”


    “是啊,是商隊抓走了我們不少山羊。”


    “不信你看,他們車上還有幾隻抓住的,”


    “我們前來理論讓他們賠,就打了起來。”


    ……


    晁強聽到了有些發愣,可是還沒有做反應。那邊商隊個個耳朵尖,唿啦啦地圍上來指著對麵大嚷。那個銀袍青年攔都攔不住,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誰搶你們的了,那些全是野山羊。”


    “就是,恰好遇到就抓了,你們蠻不講理,別汙蔑好人。”


    “幹呐!我們之前可是手下留情了,沒一個打死。”


    ……


    兩撥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雙方是麵紅耳赤,罵罵咧咧。挽胳膊擼袖子,又再次打起來的趨勢。


    晁強見雙方是群情激憤變得一個頭兩個大。事情好像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眼下這到底誰搶劫誰?難道之前看到這夥人衝下山隻是為了尋找山羊?


    朱富也覺得此事有蹊蹺,跟晁強交換眼神,皆是有此同感。一人去一邊規勸別衝動,先安撫好眾人,又去把兩撥人的領頭者喚了過來試圖化解矛盾。


    “大家都是為了活著,爭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有話好好說,打打殺殺死了人又是個家庭破碎。”晁強聲音非常洪亮,說著晁蓋這段時間經常說的話。又看向強人首領:“哎,兄弟,你先說。”


    “這位兄弟,在下因為長得黑,人送綽號黑山鳶陳虎,這是我兄弟毒八哥陳豹,原是百十裏外陳家村人氏……”那個魁梧黑大漢拉著瘦高個先自我介紹。隨後就將他們這夥人的來曆和事情起因說明。


    那個綽號毒八哥的瘦高個在旁邊補充,口齒伶俐異常。罵罵咧咧宣泄心中的不滿,不愧叫毒八哥。


    原來,的確是晁強,朱富等人想錯了,這夥人還真的不是強盜。全部都是陳家村村民,隻是因苛捐雜稅繁重,生活越來越艱難,加上後來括田土地沒了,再也活不下去了就拖家帶口地逃進深山。


    一直跑到大蒼山,就在深山老林中定居。山上食物倒是不缺,深山裏麵還生活著野羊。陳家村子裏有不少人會馴養牲畜,抓了不少來飼養,配上帶出來的粟米勉強過活,自由自在,不用被剝削。


    今天有人趕著野山羊在山上放養,因為照看不周走失十多隻,追上來的時候發現被商隊抓捕走了,上去理論還被打了一頓,然後就是村民集體下山。


    毒八哥陳豹一口氣說完經過臉不紅氣不喘,怕眾人不信又補充道:“這種野山羊又被稱之為大蒼黃羊,隻生活在深山裏,真的是我們村裏養的。不信的話,諸位可以去看看就在不遠處有數百隻。”


    晁強,朱富認真聽完漢子的講述基本上有了判斷。商隊那個銀甲青年和幾個伴當臉色也有些不自然。這種深受迫害的百姓他們沒少見,心裏相信八九分。


    真的是自己這夥人搶了別人的東西!


    這事情辦得不光彩,幾個人對視一眼有些尷尬。還是那個穿著白皮甲的青年上前一步,拱手笑道:“這位兄弟,誤會,純屬誤會。我們以為是野山羊抓錯了。車上幾隻立馬歸還,至於吃了的我們去沂水縣賣完水銀,得了錢財就會親自送還陪禮。”


    “水銀?沂水縣?”朱富喃喃自語,連忙看向青年:“等等,兄弟莫不是從嘉陵來往城西李大戶家送水銀?”


    “不錯,兄台如何得知?”青年忙追問,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就見朱富歎了口氣,說出一個不好的消息:“你們來遲了。李老太公一個月前害了急病過世,草草地安葬。李家人連夜搬走了不知前往何處。現在城裏城外都知道這件事,你們隨便都可以打聽到。”


    “天呐,竟然有這種事情?”青年和幾個伴當傻眼了。萬萬沒想到,他們從四川到山東路途遙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盤纏也花光了,即將抵達目的地就能獲得不菲的迴報,可如今買家卻沒了!


    這可怎生是好,如之奈何??


    那個黑山鳶陳虎和自家兄弟陳豹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情,這支商隊的命運也夠悲慘的。從四川來橫跨多少州府,路途真的是太遙遠了。


    尤其是水銀這種東西除了藥鋪,一般人根本用不上。沒有買家提前大量預定攥在手裏那就是血虧。再想想自己背井離鄉,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兄弟,算了,那些羊我們就不要了,留著吃吧!”魁梧大虎陳虎心中悲愴,上前半步大方的擺手。其實還有一句“水銀的事隻能愛莫能助”這話沒說。


    俊俏青年和幾個伴當仍是呆呆地,沒有任何反應。實在是這個消息如遭雷擊,讓人有些接受不了啊!


    “哎,陳虎兄弟,事情一碼歸一碼,該怎樣就怎樣。山羊的錢我們給了,大家不容易,相互幫助。”晁強給朱富使了個眼色後,從馬鞍上的包裹裏掏出兩錠大銀子,說了聲接著,就扔給黑大漢。


    陳虎接過兩錠銀子,入手沉甸甸的怕不得有四十兩。農家漢子哪裏見過這般,有些拘謹的連忙推脫:“多了多了,野山羊體型小,根本用不上這麽多。”


    “你們也不容易,多的買雙鞋穿。”晁強豪爽地擺手笑了。這番舉動立馬就拉近了跟陳虎等人的關係。


    另一邊,朱富是一個聰慧的人,看到晁強使眼色立馬就明白過來。先是讓人通知後麵的隊伍跟上來。接著組織了一下思緒,又來到那個青年身邊。


    他從自家兄長信件中就知道自己以後主要是負責經營酒樓。打探消息和拉攏好漢,自然是先拉了再說。


    是以朱富上來就打包票:“兄弟不用擔憂,李家走了還有別的大買主。你的水銀我東家全都要了。”


    一番話猶如久旱降下的甘露,讓青年等人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不可思議又是滿臉驚喜的看著朱富。


    “真的?兄長可沒有哄騙我等?”


    “那是當然,我東家名滿江湖,最是慷慨,如何會哄騙?”朱富拍著胸脯大包大攬,滿臉情真意切。


    他經營酒店這麽多年,自然知道水銀這玩意對普通人沒什麽作用,但稀有度擺在那裏。私商大佬晁天王有的是門路,買下來並無不妥,或許還有其他用處。正是想到這些,朱富才敢這般有底氣。


    “敢問兄長東家尊名?”青年鬆了口氣,卻是再次追問。而另一邊陳虎,陳豹兩兄弟也迫不及待地問。晁強笑笑沒說話,而是退了幾步來到朱富身邊。


    朱富看到這位晁教師的舉動,稍微疑惑過後就明白對方是想讓自己露一次臉,不禁心裏有些感動。


    他腰板挺的筆直,略帶自豪地說道:“諸位兄弟,實不相瞞。我東家正是那鄆城縣托塔天王晁蓋。”


    這話剛出口,不管是商隊還是那夥流民中出現騷動。誰沒聽說過晁蓋之名?為人慷慨仗義,乃是江湖豪傑。尤其是前段時間接連擊潰匪盜,保境安民。在各處開設粥鋪救濟難民,好名聲早就傳揚開。


    “原來是晁天王,不知兩位兄長名諱?”那個俊俏青年和陳虎兄弟迴過神來後連忙向晁強,朱富拜倒。


    別說他們幾個,就連其他人都紛紛上前,納頭就拜。說著晁蓋的仁義,隻恨無緣拜會之類的雲雲。


    “兄弟,快快請起。”朱富驚訝不已,晁強卻沒有意外,連忙上前把幾人攙扶起來,又讓眾人起身。


    接下來,彼此自曝名姓,寒暄見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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