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邑大夫和辛邑最大家族的族長,要打賭了!


    即便強敵在外,國人們此刻卻都被這賭約吸引了。


    反正戎人一般都是隻搶東西,不殺人。


    丟了女人,邑大夫傷心。


    沒了貢糧,當官的受罰。


    與我何幹!


    還是看戲要緊。


    “嗬嗬,如果我輸了,自然將這辛邑大夫的位置,讓出來。”辛又深知此刻不能退讓半分,更要把這把火拱高,到時候樊米下不來台,自己的威望自然能迴升一點。


    “什麽?”


    不但是樊米,尹榮、辛盡都不敢信心自己聽到的。


    國人們也一片肅靜。


    這邑大夫,是瘋了,還是傻了?


    用邑大夫的位置打賭,這是正常人幹的事嗎?


    “隻是我不做這邑大夫了,司徒您能不能坐穩,全看您自己的本事了。”


    辛又又補充了一句。


    也就是這一句,讓樊米不禁有些心動。


    辛邑大夫之位,曆代都是由辛氏族長擔任的。


    其餘家族想擔任,其實不但要國人同意,還要朝中有人支持。


    這並非一件易事。


    可是辛又自己退下這位置,那麽他們樊氏的競爭對手,就隻有尹榮、辛盡這兩個家夥了。


    樊米有自信,絕對能踩著這兩個家夥上位。


    “好!”


    樊米伸出右手,辛又也同時揮掌。


    二人的賭約,就這麽形成了。


    “走吧。”


    辛又邁開大步,走出鄉校。


    國人們紛紛跟著出去,想看看這辛氏君子,找來了一個何等厲害的信使。


    “一定是那個家夥。”


    樊伯玉小聲對自己的父親樊米道。


    樊米點了點頭:“除了孔肆有一絲希望,誰敢從這裏衝下去呢?不過這樣也好,要是孔肆能死在戎人的手中,我們樊氏徹底就不怕辛氏了。”


    “嘿嘿,沒錯!沒了孔肆的保護,辛又就是一隻小羊羔。”


    孔肆,這是一個讓樊米忌憚的名字。


    幾年前,渾身是血的孔肆來到了辛邑,投靠他的好友辛無病。


    辛無病收留下了孔肆,並讓他作為辛氏的家臣。


    等到辛無病死後,孔肆就一直作為辛又的禦者,同時也是辛又的保鏢。


    樊米見識過孔肆的厲害,這也是他遲遲不敢對辛又過於冒犯的原因。


    今日辛又讓孔肆去冒險送信,樊米巴不得孔肆死掉。


    即便不死,也會重傷,到時候辛又最大的依仗就沒有了。


    “嗬嗬,這小子還是太蠢太嫩,你以為送出一封信就能擊敗老夫了?沒了孔肆,才是你最大的失策!”


    樊米的臉上,不由得浮現了一絲笑容。


    隻要孔肆死了,自己就算賭輸了,或者辛邑的糧食被搶光了,也無妨!


    走出鄉校,辛又一直向著山嶺南邊走去。


    牛車在泥濘的道路上前行一陣之後,輪子就時不時深陷其中。


    即便兩頭牛用盡了全力,牛車走起來也十分緩慢。


    辛又隻能從車上下來,信步向前走去。


    空氣清新,泥土芬芳。


    穿越之後,辛又第一次感到神清氣爽。


    不遠處,一陣轟鳴之聲傳來。


    青水暴漲,河流奔騰不止,巨大的水流撞擊在山崖之上,震耳欲聾。


    “君子!再往前走就是大河了!”


    宗伯辛無左小步跑來,山崖旁邊都是虛土,很容易出危險。


    “這家夥,不去找孔肆?”


    樊米暗自嘀咕。


    尹榮也停住了腳步,一臉的疑惑。


    “你們不是要看信使嗎?都跟我過來吧!”


    辛又迴頭大聲喊道。


    國人們止步不前,都不知道辛又想要做什麽。


    辛氏老奴饔鄙跑了出來,一把拉住了辛又。


    “小君子,不過一個女子而已,莫要想不開啊!”


    饔鄙滿臉褶子,老淚橫流,生怕這位辛氏大宗的獨苗為了那個女奴,一時想不開自盡了。


    辛又尷尬。


    這老爺爺,想到哪裏去了。


    “饔鄙,你想什麽呢。”


    辛又擺脫了饔鄙,走到了懸崖邊上。


    這裏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懸崖邊上的土地,已經被河水衝走,隨波逐流。


    連帶著那些樹木,都被連根拔起了。


    青水暴漲之後,河麵寬度上升了數倍,如同一條大江一般。


    誰謂河廣?


    一葦杭之!


    誰謂宋遠?


    跤予望之!


    天空寂寥,水麵遼闊。


    辛又忍不住想起了詩經中的一首詩。


    “君子啊!這河真的過不去啊!什麽一葦杭之,都是騙人的啊……”


    饔鄙哭訴,跪在辛又旁邊。


    一些老成的鄉人,也走了過來,想要阻止辛又。


    無論如何,辛又還是辛邑的邑大夫,要是在這裏投河自盡,別人也會笑話辛邑的。


    “君子,戎人不過是要糧食,我們給他們就是了,何必自尋短見呢?”


    辛盡也開始勸說。


    他覺得辛又並不是蠢笨,而是有點瘋癲了。


    尹榮和樊米,也覺得此事有所不妥。


    將邑大夫逼死,這事說出去可不好聽啊!


    眾人小心翼翼的圍在辛又周圍,隨時準備將這二杆子邑大夫控製住。


    樊米向著族人使了一個顏色,要他們盯住辛又,別讓辛又做傻事。


    樹林之中,幾十個國人將辛又圍住,不讓他再向前靠近一步。


    看到國人如此,辛又倒是一臉的輕鬆:“諸位,信使已經在這裏了,你們還是準備刻刀,寫信吧!”


    信使?


    眾人看著周圍,除了崩騰的河水,以及茂密的樹林,哪裏有一個人影?


    “邑大夫,莫要開玩笑了,這裏哪有人啊?”


    樊伯玉問道。


    尹榮道:“邑大夫你是不是把這麽多的樹木當成人了,這些課是樹,並不會走路,也不會奔跑啊。”


    “誰說樹不會奔跑的?”辛又開口道:“我說的信使,就是這些樹!”


    “君子……我們迴去吧,莫要在這裏說笑了。”


    饔鄙低聲說道。


    尹榮冷笑一聲,樊米也輕歎一聲,一副關愛的眼神。


    “君子,我可以收迴賭約,你不必辭去邑大夫的職務。隻要你依了老夫,將那女子送給戎人便是。”


    樊米道。


    聽到這話,周圍的國人紛紛點頭。


    樊米的話,老成持重,沒有乘人之危,是君子所為。


    不過樊米的伎倆,辛又自然一眼就看穿了。


    “司徒,我可不會收迴賭約,我就是要用這些樹作為信使,將信件傳出去。”


    辛又一臉認真,看不出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難道邑大夫想點燃這片樹林?這倒是個好辦法,可以把更遠地方的援軍引過來。”樊伯玉道。


    “蠢貨!那樣戎人來的更快!”


    尹榮忍不住說道。


    辛又搖了搖頭,這麽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領會自己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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