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贇贇剛準備點頭,就看見陳愨帶著幾個人走過來,一句話沒有說,黑黝黝的槍口就對準了楊湛的後腦勺:“昨天晚上,你幹什麽去了?”


    一切來的太快,楊湛差點一口咬在舌頭上,照例巡查肯定是說不通,腦子一轉舉起手,無賴笑笑:“隊長,我就偷個懶不至於吧!”


    “偷懶兒?誰看見你在哪裏休息了?”陳愨陰沉著臉,把楊湛腰間的□□□□:“是偷懶兒?還是準備當逃兵?昨天急救你們兩個就躲在車上不下來,現在是看澤林情況不好打算直接逃跑?”


    劉岩的槍也被上繳,張口說不出一句辯解。常贇贇趕忙說:“楊湛中暑發燒,後半夜我和他們在一起。”


    “是中暑了跑不了啊?”陳愨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一口咬定楊湛和劉岩想當逃兵,推搡著兩個人往救援車門口走:“上去老實呆著,再敢有小動作直接按逃兵論處!”


    拉開車門的瞬間,撲鼻的空氣夾著一絲絲的臭味,陳愨整個人一僵,陰沉的臉色能滴下墨水,他是軍醫,對於屍體的腐臭味格外敏感。三兩步衝到車廂的最後一排,鄭家樹外套蓋臉,直挺挺地躺著。


    從口袋中拿出一次性乳膠手套帶好,陳愨捏住衣服的一角揭開。鄭家樹嘴大張、眼珠凸出充血,死前應是處於缺氧狀態,再加上脖子上有明顯掐痕,可以初步判定為窒息死亡。鼻孔、耳孔、眼角有膿水,表明死亡時間超過三個小時,但眼瞼和脖子等血管密集的地方上僅僅浮現極淺的綠色斑痕,又把時間縮小到五至十個小時。在這個時間區間陳愨唯一能肯定接觸過鄭家樹的人隻有昨晚十點上車後說他中暑不舒服的常贇贇,而恰巧早上他又和楊湛、劉岩混在一起。


    陳愨也不知道密碼,把密碼箱提在手裏隻能確定從外觀看沒有破損。如果不是為了疫苗,和鄭家樹關係最惡劣的也隻有他的老同學楊湛。一連串事情連起來嫌疑犯都指向同一個人,陳愨單手把槍栓拉開,走到車門處飛起一腳踹在楊湛腹部,然後拎住衣領過肩摔把人壓倒在地上,槍口對著他的太陽穴,冷冰冰說:“昨晚九點到淩晨一點,你在什麽地方?”


    他一腳簡直把內髒都踹移位了,楊湛唿吸急促,疼得咬緊牙蜷起身體。劉岩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一句話沒說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汗。常贇贇往裏麵看看,冷靜地抬頭看著陳愨:“隊長,怎麽了?”


    “啪!”一個耳光打得常贇贇腦袋偏向一邊,眼睛發花。


    車上配置的緊急唿叫電話連播幾遍都沒有任何信號,陳愨把聽筒砸到地上,氣得雙手直抖。現在病患鬧得人安不下心,再加上殺人案他隻怕會控製不住形勢,誰會想到救援路上能發生命案,車上竟沒有準備一個手銬,陳愨黑著臉,轉身怒道:“油門熄了,車鑰匙拔掉,配槍、匕首全收繳,把這三個逃兵捆起來關上麵!”


    “什麽逃兵啊?”呂熙湊過來才開口,就被陳愨一個眼神嚇得不敢再問。


    車門從外麵鎖死,楊湛、劉岩和常贇贇背對背坐著,手腳被包裝藥品的塑料封條捆了幾層,空氣的臭味催得人直犯噁心。


    “我以為他會一槍崩了我”,楊湛垂下頭輕笑,肩膀碰碰常贇贇:“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哪裏話”,常贇贇簡單推脫,把話題轉移:“廢了半天勁兒,不能真這麽等死,先把這些封條弄開。陳愨聯繫不上上峰,我們還是有機會逃走!”


    封裝藥物的封條別看是塑料的,卻是結實異常,勒緊皮肉裏,磨不了幾下就蹭掉一層皮,火辣辣地刺疼。劉岩伸直腿,清清嗓子:“別忙瞎活了,我的位置下麵有私帶的兩把雁翎刀。”


    “我再也不開你爺爺他老人家玩笑了!”楊湛側過身朝著劉岩咧咧嘴。


    過道狹窄,三個男人背對背貼在一起,吸緊小腹,屁股都要磨出繭子才移到劉岩的位置,伸腿把黑長匣子勾到眼皮底下,身體傾倒,六隻綁在一起的爪子扣了半天終於把刀扒拉出來。不愧是頂級鑄刀師傅的傑作,鋒利的刃口隻輕輕一劃困了他們半天的封條就斷成兩截。


    楊湛活動活動手腕:“刀放迴去,我們到原來的地方坐好,別讓他們瞧出來端倪。等晚上,再打開後麵的逃生門。”


    “嗯”,劉岩戀戀不捨地放下愛刀,抬眼隱約能看見鄭家樹的頭頂,一股不好的預感蒙上心頭。


    接近中午,溫度逐漸升高,車廂裏的味道也是濃鬱到令人無法忍受。楊湛屏住唿吸半天,終於忍不住倒吸進一口,胃裏頓時翻江倒海,連連幹嘔。


    常贇贇瞟了楊湛一眼,自顧自說起來:“盛夏死亡十二個小時後腹部因為腐敗細菌分解導致膨脹,胃裏沒有完全消化的食物可通過食管反嘔出來,大腸也會因為氣壓的關係向肛*門排便,同時血液中的血紅蛋白與腐敗氣體中的硫化氫結合產生綠色的硫血紅蛋白,在屍體表皮層形成汙綠色的斑塊,也就是一般稱為的腐敗綠斑。如果選擇在晚上十二點後逃離,你們還能看見屍體腐敗自溶……”


    “停!哥們兒,不用科普”,楊湛苦著臉,一副求饒的樣子看向滿臉壞笑的常贇贇:“求放過!”


    “你幹的,還嫌棄!”劉岩悶聲說了一句,頂得楊湛啞口無言。再被提起,從心裏湧出來的愧疚、自責遠遠超過了平日對他的厭惡,楊湛勾勾嘴角沒笑出來。


    地麵猛地一震,救援車跟著上下抖動,外麵傳來慘叫,緊接著是“砰砰”的槍響。第一反應是地震,但很快他們就否定了這個猜測。如果是地震引發病患奔逃,一聲鳴槍警告還有可能,但連續放槍陳愨應該不會允許。


    槍聲不絕,地麵的震動也越來越強,危險正在逼近,車內的三個人猶豫一下決定爬到窗口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險嚇尿,楊湛揉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了。外麵那些都是什麽怪物,太刷新世界觀了有沒有?紅眼睛的烏鴉在天上盤旋,長著狼頭的巨人每一步都震得地麵打顫,多出一對翅膀的花豹飛離地麵有一米多,齜著滿嘴獠牙近似於人的怪物卻四肢著地向前爬行。


    “獸人!是獸人!”劉岩退後一步驚唿,奔迴座位下把他的一套雁翎刀搬出來,“大巫”背在背後,“惡鬼”別在左胯。


    獸人!軍科院發給他們小冊子上的獸人可不長這樣!“扯淡玩意兒!”楊湛大罵一句,要是現在誰還敢告訴他這就是所謂的初級產物或是二級半成品,他分分鍾拿槍崩死誰!


    槍!對了,鄭家樹身上的槍和隨身匕首都沒有被上繳,再顧得味道難聞,楊湛跑過去把死人的配□□□□握在手裏,解他綁於小腿的匕首時,注意到刀柄上還刻著一排字“軍事醫學科學院10年近身格鬥優勝者鄭家樹特此鼓勵”。


    “你救我兩次”,楊湛收起匕首,站直身體虔誠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然後彎腰九十度,眼角發酸,嘴唇輕動,聲音低得隻有他自己聽得見:“家樹,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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