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王田嗎,他換了衣裳,我差點還真認不出來了!」


    「這個是齊老四,他兩月前還在街上跟我強借了十文錢呢……」


    「是馮岩沒錯了,他化了灰我也認得出他來!」


    一時間,堂外眾百姓居然真就一一把幾個「商人」的身份給揭露了出來。


    實在是今日出現在太守府前的杭州百姓來路太雜,幾乎包含了城中每個方向,每個主要街巷之人。而這幾個「商人」自身在所處的一片區域的「名頭」也實在太響,居然很快就被悉數認出真身來。


    聽著身後百姓的陣陣說法,紀度他們神情更是一鬆,當下便再度叩首喊冤道:「陛下明鑒,這幾人本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這次一定是受了某些人指使,才不顧後果攀咬誣陷草民等,還望陛下還我等一個清白啊。」


    就連本來還頗感緊張的楚襄珣等官員,此時心下也是一鬆。


    這皇帝此番是真個犯下輕敵的大錯了,以為隻要隨便找幾人來,又有自己親自出馬,便能把案子辦死。


    而且,他居然還為了把事情鬧大,特意準許如此眾多的百姓前來聽審,現在這些人反倒成了自家證人。這就是典型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自作自受了!


    在這一片叫嚷聲中,孫寧卻表現得頗為淡定從容,既沒有出言叫百姓肅靜,也沒有打斷紀度等人的叫屈,隻似笑非笑地聽著他們說話,好像這樣的反轉無關緊要一般。


    直到半晌後,大家終於停止說話,他才看向神色顯得緊張的齊老四等人:「你等有何話講啊?


    「他們所言可是事實,你們乃是受人指使,才特意跑到衙門鬧事誣告的?要真是如此,按我朝律令,你等便要受那反坐之罪,還要再加上一個欺君大罪了!」


    這欺君之罪的名頭一落下去,幾人頓時嚇得渾身酥軟,差點就趴那兒。


    不過作為在街麵上混了多年的幾人,又是被精心挑選出來的可用之人,他們此時居然並沒有完全破膽,反倒鼓起了最後的勇氣,紛紛開口道:「陛下明鑒,我等之前確實走錯了路,做錯了事,但不代表我們就不能改過自新,做個好人了。」


    「陛下,我等確實已經是幾座綢緞鋪子的東家,若是不信,大可叫人來查。」


    「陛下,草民有綢緞行的契約可以為證……」


    他們一個個叫嚷著,甚至有一人直接從懷裏取出了一份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的契約:「草民就是如假包換的王家綢緞行的東家,任誰也是不能否認的!」


    看到這一幕,紀度幾人心裏有是一沉,對方果然安排得極其周密,連這些都已準備妥當了。


    孫寧點點頭:「呈上來我看。還有你們,可有相關證據啊?」


    「有,有的!」幾人都不帶猶豫的,也各自從貼身處把一份份店鋪地契什麽的都給取了出來,然後交給下來的侍衛,由其將之送到孫寧麵前。


    孫寧看似認真地仔細查看過這些契約,這才又拋出一個問題來:「這上頭為何沒有官府印章啊?」


    一般來說,這等買賣店鋪等大宗貨物的契約上,都會留下官府的相關憑據。如此,才能在雙方有了一定矛盾時,找到一個公證之人。


    當然,這也隻是照常理是如此,因為由官府插手,這買賣就會有一筆不菲的稅費會落到衙門手中,所以民間也有的是人另找中人來進行交易。


    大家本以為他們會作此解釋,卻不料齊老四卻給出了一個讓人略感緊張的說法:「陛下,因為官府早和那三大豪商勾結在了一處,並不準商人們把自己的鋪子隨意買賣,所以我們間的買賣自然不可能讓官府加印。」


    「簡直是一派胡言,官府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明令了?」眼見


    他們越說越不像話,楚襄珣終於是按捺不住,厲聲駁斥道。


    直到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有些失禮,趕緊又轉身跟孫寧請罪:「陛下恕罪,臣也是一時情急,才……」


    「無妨,既然是審案,自然就該讓各方暢所欲言。」孫寧很是大度地說道,然後又看向明顯瑟縮了一下的齊老四,「對此,你們怎麽說?」


    「官府確實沒有下達過明確的命令,但是此事在商場之上卻早已人盡皆知,誰都知道紀於周三家要徹底控製綢緞生意,不準任何一家鋪子不照他們的規矩來,包括對鋪子的買賣。」


    齊老四這下倒也放開了,直接迴話道,還順道再惡心了對方一把:「若是陛下不信,可讓人去其他鋪子裏問個明白。無論是綢緞進價還是售價,乃至每天最多隻能賣出去多少,都由他們一言而覺。


    「我等商人根本沒有一點自主之權,隻能聽從他們的意思行事,每年所賺,隻夠養家糊口的!」


    隨著他話說出來,其他幾個「鳴冤者」也紛紛跟隨,叫起冤枉來:「是啊陛下,我等隻是之前出身不好,才誤入歧途。但近來已經徹底改過自新,又得了些錢財,便想著重新做人,做些買賣。


    「隻是沒想到,這綢緞行的生意竟如此難做,我們連一點做主的自由都沒有,隻能吃人漏下的一點湯水,實在難以忍受,才不得不聯合一起,上各處衙門告發!」


    頓一下後,還有一人索性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叫道:「還有陛下,就我等所知,現在杭州城裏的九成以上的綢緞其實都在他們三家的控製中,隻有極少數可準我等買賣……若是陛下派人去查,定能查到這些綢緞下落,如此也算是證明草民等並沒有撒謊欺君了!」


    孫寧低嗯了一聲,這才看向已然變色的紀度三人:「對此說法,你們有什麽可分辯的嗎?」


    「草民……草民……」紀度的心已沉到了穀底。


    事到如今,他如何還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專門針對自己三家設下的連環套啊。


    他就是要通過這樣光明正大,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方式,來把自家徹底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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