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後,整個梁州的氣氛就陡然緊了起來。


    不光城內兵馬巡弋要比往常頻繁得多,城外也有著一支支遊騎外派,東西南北,各條通往梁州城的大小道路,無論水陸,都在這些兵馬的搜索偵查之下。


    就連城外那幾座山丘,也被派出的斥候哨探們一寸寸的仔細勘察過,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把每個藏匿在山野中的可疑之人通通擒拿迴城。


    而在如此大規模的搜查之下,城中守軍居然都未見有絲毫捉襟見肘的,隻因為就在前兩日裏,梁州城真正的主人郭炎已親率數萬大軍返迴。


    他的行動足夠果斷而迅速,在突然勘破孫寧此番多路出兵的真實意圖後,他便毫不猶豫率主力大軍晝夜兼程趕迴梁州鎮守。


    多年前的梁州之亂,近在眼前的江南之變,都告訴他一個事實,孫寧是最善於用奇兵冒險奪城之人,而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以最小的代價,最快的速度奪下一座空虛的城池。


    梁州,可是郭炎的根基所在,他不容此地有任何變故,所以即便這隻是一個猜測,他還是選擇了親自率軍迴來鎮守。


    可是在他大動幹戈,撒出以萬計的兵馬城裏城外地四處搜查之後,答案卻明顯讓他失望了。


    雖然這些兵馬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獲,破獲搗毀了不少外敵據點,連平天軍隱藏在城外村落中的一群細作都給拿下了,但也就此而已了。


    他真正想要找到的目標,卻是半點線索和風聲都沒有,就好像這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臆想而已。


    「父帥,這都查了有半來月了,還是一無所獲啊。會不會是咱們想岔了,江南那邊壓根就沒有出奇兵打我梁州主意?」


    在又一次得到部下的稟報後,郭寒都有些懷疑起此事的真實性,此時忍不住跟自己父親開口道。


    郭炎手裏捧著那幾份軍報,神色也沒有之前般的確信無疑了:「照道理來說不會啊。他多路進軍腳步卻不快,分明就是打著吸引我大軍注意力的主意,而其真正的殺手就該落在我梁州才是!」


    一邊說著,他又走到一旁掛在牆上的碩大地圖前,目光又在這一大片的區域內來迴逡巡掃視:「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父帥,虛則實之,這未嚐不是他們用以調我大軍遠離淮北,從而好一舉奪下整個淮北的策略!」郭寒說著,神情變得愈發嚴肅。


    郭炎心裏也是咯噔一下,這要成了事實,後果可就相當嚴重了。


    為了能及時迴救梁州,他可是把駐守淮北的精銳兵馬抽調近五成,剩下那五成,雖也算是精銳,卻是以原來的淮北軍為主。


    這些兵馬守土自然很用心,但一者分散在淮北各城,實力自然削減;二者對他的忠心卻還不夠,難保不會在遭受江南那邊攻擊時選擇保命投降啊。


    如果自己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當然可以憑借梁州這邊的正麵大勝而使淮北各方不敢背叛。可現在……


    越想,郭炎心頭的不安就越濃。


    難道自己這次真錯了,真著了孫寧的道,被他用虛虛實實的手段耍得團團轉?


    「報——」


    外頭突然的長喝讓正相顧無言的父子二人神色再度一變,郭炎更是猛然一個轉身,就見一名斥候打扮的軍將腳步踉蹌,跌跌撞撞直往廳門而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守衛。


    因為軍情的重要性,有急報時是不能被其他任何人阻攔查問的,必須親手送到他郭炎手上,外頭的守衛人等,也隻能稍作跟隨維護。


    對方在見到郭炎後,身子更是一軟,差點趴在地上,但還是奮力將隨身的一份軍報高高舉起:「大帥,淮北有緊急軍情——衡州正遭受大軍猛攻……」


    「什麽


    ?」郭炎一步上前,跟搶似的從其手中拿過那層層封裹,加蓋了軍中火漆大印的軍報。


    掃過一眼上頭的印痕,確認沒有被人動過手腳,他才忙不迭將之撕開,取出裏頭的軍情書信來。


    在一目十行地快速掃完後,郭炎整個人更是呆立在那兒,足有半晌都沒能迴神。


    「父帥?」郭寒見狀更是緊張,忙上前詢問。


    郭炎這才有些反應過來,長長唿出一口氣,將軍報遞了過去:「你看看吧,這次我們真中了江南方麵的計了!」新


    縱然已經有所想法,可在看到裏頭的內容後,郭寒的心跳還是一陣加速,不禁脫口而出:「怎可能!」


    軍報裏寫的明白,就在這十來日裏,江南大軍突然自漕河一線殺出,兵分多路,同時對淮北各座州縣發動攻擊。


    在守軍數量銳減,又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這些州縣都沒能堅持多久,就盡數失守。而最後,江南大軍更是齊聚於眼下淮北最要緊的城池,衡州府下,發動猛攻。


    這份軍報,或者說求援信,是在五天前被送出的。而經過這五天時間,要是再加上梁州這邊出動兵馬趕去救援,那就更需要超過十天,甚至半月時間——那以眼下衡州的守衛力量,他們能守得住嗎?


    這信上所寫,守軍自然是會不惜一切死守到底的。


    但郭炎卻並不相信,雖然他留了心腹將領和官員鎮守衡州城,但那裏的百姓和將士卻有超過九成不可能為他郭氏拚到底的。


    在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他們也一定會和之前那些淮北城池一樣,選擇開城自保。


    說不定現在,衡州已落到江南兵之手!


    郭炎很不情願接受這樣的結果,但事實卻不可能因其心思而有所改變。


    而除了惱火與無奈之外,他心下此時最大的一個想法,就是為什麽。


    明明從之前他們的種種行軍跡象來看,就帶著聲東擊西的策略啊。


    明明從漕河確實能以最快速,最隱蔽的方式直逼梁州,他們也確實是從漕河而出,怎麽就又半途殺進淮北了?


    是孫寧要比自己想得更深一步,還是說這其中真出了什麽變故,導致他們臨時改變了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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