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寧手上的動作稍稍一頓,但很快又灌了口酒入肚,然後笑道:“這桂花釀著實不錯,竟是汝州城裏釀的?你可得告訴我是哪個酒家所賣,迴去我也買上一些……”


    答非所問,意思卻已經傳遞了過去,蕭倩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隻一笑便劈手把葫蘆奪了迴去:“我也不告訴你,自己找去,哼……”


    孫寧失笑,隻能道:“我確實和縱橫會有些恩怨,是他們逼得我棄國棄家,隻能做一個浪蕩江湖之人。所以我才會針對他們。”


    蕭倩卻沒再說什麽,隻舉了舉葫蘆,便自顧走開了,也沒說自己信不信這說法。


    孫寧也不好再追上去多作解釋,隻能站那兒輕歎一聲,同時也在心裏做著檢討。


    自己這迴確實把意圖表露得過於直接了,再加上之前連雲寨這一出,也難怪人心生疑慮。隻是自己的身份終究太過敏感,至少現在,還不能跟蕭倩他們交底。


    不過這次的收獲還是相當大的,隨著更多兵馬進村,村中存放的糧食和銀兩也被人迅速統計了出來,然後報到了孫寧這邊。


    “共計有米麵等糧食二十四萬餘石,銀子五十箱,一百二十萬兩,黃金及其他珠寶五箱……”


    這一數字落到孫寧耳中,也不禁讓他挑了下眉毛,暗道一聲縱橫會還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這裏的存糧暫且不論,應該是他們從汝州官倉,以及別處偷出來的,那幾十箱金銀財物可是實打實由他們自己拿出來的,或許就是為後續布置做的準備。


    無論是打算拿來向湖廣買糧,還是用以收買人心,反正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


    而現在,這些財富都被官軍收繳,對縱橫會來說必然損失不小了。


    當然,損失更大的還在人,不光是守在村子裏的這百十名好手,更關鍵的在於那些藏於汝州及其他地方的人員暴露,這些人要是全被鏟除,那不啻於砍斷縱橫會幾條胳膊了。


    不,應該說是斷其觸手。


    縱橫會現在的規模就跟一隻龐大的怪物一般,它的觸手已遍及天下,或明或暗影響著天下大勢。


    現在斷其幾根觸手或許不算真正重創於它,但也足夠它疼上一陣,出出血了!


    而下一步,自己也差不多該離開淮南,前往湖廣,趁著敵明我暗,把更多的觸手找出來,並一一砍斷了!


    孫寧在這時候已經有了新的計劃,對他來說,汝州隻是開始,是該和這裏的人告別,踏上新的征程了。


    ……


    罡風淩冽,吹得院中樹木好一陣的搖擺。


    但風再大,也吹不進屋來,天再冷,這間書房裏卻也是溫暖如春。


    前來報信的李寄卻沒有半點舒適的感覺,隻覺一陣燥熱不安,因為每當他把手上飛鴿送來的急信內容讀與主人聽時,就隻覺著似被刀一下下剜在心頭。


    相比起他情緒的波動,站在長案後頭,還在筆走龍蛇的李壽民卻要表現得淡定多了。


    甚至在此期間,他手上的動作都沒有受到影響,依然能穩穩地將那《嶽陽樓記》的每一句話都呈現到紙上,不帶半點滯礙。


    直到——


    “不光汝州當地我們縱橫會的人被他們盡數拿下,等待著和連雲寨的土匪一並處斬。還有淮南其他五處州府,以及湖廣四座州府的一部分人,也被他們抄了名單,散於四方……


    “我們的人根本不及阻止,聽說淮南袁州已經有人動手,把我們的人給拿下了……”


    吧嗒——


    一滴墨汁突的從筆尖落下,正落在已寫滿了字的紙張上,瞬間就浸染開去,把五六個字都給染做了一團。


    這讓李壽民的神色終於是一變,歎了口氣,將筆一擱,一把就把紙揉作一團,扔到邊上:“養氣功夫還是遠遠不夠啊……


    “都說祖爺他當年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變,我可就差遠了。”


    李寄已停下稟報,卻又不知該怎麽接話,隻能沉默以對。


    “恐怕其他各地情況也不樂觀啊,除了梁州這樣少數幾處城池算是在我們的完全控製下,其他地方,我們還沒真正發力呢。


    “這下真是抓住了我們的破綻所在,一下就讓咱們很是被動了。”


    “會長,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第一,讓一些有了把握的人提早動手,哪怕付出些代價,也要將州府大權給奪到手。”


    李壽民思索了一下後,迅速說道,還舉起了手指。


    “第二,那些尚無把握的人,這就撤迴來,我們不能遭受太大的損失。”


    “您是指淮南和湖廣的人手撤迴嗎?其他地方呢?”


    “也一樣撤出,除非是極安全的人。


    “此風一開,無論兩淮還是別處,恐怕那些掌權者都會有所猜疑。一旦他們真花了心思去查,總能查到破綻的。


    “嘿,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些人是不會留任何隱患在身邊的。


    “這次確實是我們之前把事情想簡單了,以為可以徐徐而圖,可以通過暗中布局,一點點地把各地權力都收到我們手上。可現在看來,卻是大錯特錯。


    “天下已亂,已經由不得我們再慢慢布局了。好在淮北和京畿我們已經有了相當的實力,也足以憑此而起了!”


    李寄雖然滿心的不甘,卻也知道這是眼下最正確的做法了,不然損失隻會更大。


    “第三,好生撫恤遇難的兄弟,不要怕花錢,錢就是在這時候用的。”李壽民又豎起第三根指頭說道。


    在李寄點頭答應後,他又加了根指頭:“第四,也是最要緊的,查出到底是誰壞了我們的大事,找到他,除掉他!”


    “傳來的信中提到,是個叫孫長安的,和幾個同夥一起先在連雲寨出手,之後又跑到汝州,攪動風雲!他不是汝州本地人,出現得極其突然……”


    “孫長安……”輕輕咀嚼了這個名字好一會兒後,李壽民的眼中精光暴起,他已經猜到這家夥的真實身份了。


    長安者,寧也!


    這天下間就沒有那麽巧合的事情,更不會突然就冒出這麽個一心與自家為敵,還深知縱橫會手段與弱點的對頭!


    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往日的昏君啊!


    懊惱後悔之餘,李壽民當即叫道:“去傳令,讓柳殘陽去汝州,找到他!不惜一切,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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