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汴縣,夜半三更。


    這是梁州轄下最北端的一座縣城,本來並不起眼。


    但現在卻成了梁州軍北抗外敵的前線重鎮,縣城內外已駐紮了超過八萬軍馬,比整個縣的人口還多。


    在離此隻有不到三十裏的平原上,還臨河駐紮著一支十數萬的大軍,正是自洛陽殺來的平天軍主力。


    兩路兵馬在之前的兩個月的時間裏,已經有過大小十多戰,雙方互有勝負,到今日,總算是達成了一定的默契,有暫時罷兵,各守本土之意。


    不過這終究不是真正的定下盟約,所以哪家都不敢有所鬆懈,即便是身在縣城之內,梁州軍夜間依然守禦嚴謹,更不時有將領帶隊四處巡哨,以防不測。


    此時,郭寒便領了一支隊伍走在不算寬闊的縣城街頭,不時左右觀瞧著,倒是頗具威嚴。


    這幾月的征戰,讓郭寒在梁州軍中的地位更是不斷提高。


    因為其中有兩場交鋒,他可是身先士卒衝在第一線的,還一舉打退了敵軍的猛攻。


    如此,自然就讓麾下將士心生佩服,軍中男兒,誰不想有這麽個敢打敢拚,又能與大家同甘共苦的主將呢。


    而郭炎對自己兒子的表現也很是滿意,更堅定了將來把一家之主的位置傳於次子的決心。現在都已經是當著眾人之麵,把郭寒當繼承人對待了。


    這自然更是大大增強了郭寒的積極性,自覺做上麵都是在為自己。所以哪怕是這樣的深夜裏,他也不辭辛勞地親自帶兵巡哨。


    就在他帶兵來到南門附近時,卻聽得那邊有些許的騷動,這讓郭寒感到有些意外,趕緊就趕去查問,別是被敵軍繞後偷襲了吧。


    結果卻聽到那邊傳來對話:


    “將軍,我們真是從梁州而來,這兒還有令符為證呢。


    “而且這次茲事體大,我們必須立刻麵見太尉大人,還請放我們入城!”


    “可這是軍中嚴令,入夜之後城門不得通行,兄弟你還是在外頭等上一夜,明日再說吧。”


    郭寒趕緊就走了過去,一臉嚴肅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迴將軍,是他們跑到城門下,一直求著要進城。可已經過了時辰,卑職也不敢擅自放人啊。”


    郭寒眉頭一皺,便探下頭去,喝問道:“你們是誰的部下?有什麽急事稟報?”


    “可是少將軍嗎?卑職是王烈啊!”城下那人一下就聽出了郭寒的聲音,趕緊大聲迴道,“梁州城裏出大事了,郭將軍遭襲,生死未卜,城內更有南陽兵馬作亂,必須請太尉大人迴去主持大局啊!”


    這一句話,讓郭寒瞬間怔住,城頭那些兵馬更是露出驚恐之色,他們是真沒想到後方主城會鬧出這麽大的亂子來啊。


    郭寒深吸了口氣,這才吩咐道:“把他拉上來。王將軍,就委屈你一人上來吧,我帶你去見我父帥!”


    ……


    時過三更,郭炎卻並沒有睡下。


    他在自己的屋子裏,反複端詳著麵前的書信和地圖。


    地圖上標注著自家和平天軍這段時日來的各種動向和碰撞,而書信上的內容,則是關於對麵提出就此罷鬥,各自迴軍的合議的。


    對此,他還沒有真正拿定主意,畢竟就連他也拿不準,對方這是真心想要罷兵,還隻是一個陰謀,想騙自己退兵,然後好發動突襲。


    不過他也知道,再拖下去對敵我雙方都非好事,隻是徒增傷亡,所以對方發自真心的概率倒是更大一些。


    而且,最近那邊也來了信,也在勸自己盡快收兵,先把兩淮各方勢力掃平了再圖其他。


    或許真等到那時,自己就能嚐試著擺脫來自他們的控製,真正成就霸業了吧。


    畢竟自己還有皇帝在手,又挾連勝之勢,隻要運用得當,便可翻過身來。


    就在他想得入神時,一陣匆忙的腳步突然停在了自己的房門前,兒子郭寒略顯急促的聲音跟著響起:“父帥,可安睡了嗎?”


    “進來說話吧。”郭炎隨口應著,心中卻有些疑惑,自己兒子怎麽這時候跑來請見,可是軍中出了什麽差錯嗎?


    郭寒應聲推門而入,臉色卻是極其凝重,當即抱拳道:“父帥,梁州來人,說是那邊出了大事了。”


    “你說什麽?”郭炎頓時動容,急聲問道。


    郭寒立刻把剛剛自己從王烈口中得知的情況一說,然後又把一封書信呈了過去:“父帥請看,這是留守的幾位大人,以及大哥聯名的書信。”


    郭炎立刻一把奪過書信,快速掃看下去,一看之下,臉上的肌肉都因之顫抖了起來。


    “早布刺客,突然襲殺……還把南陽那邊的兵馬秘密調入我梁州城……


    “好!好一個孫寧啊,我到底還是小瞧了他,居然在這時候於背後給了我一刀!


    “怪不得他之前會一力主張,讓我帶兵來和平天軍交戰呢,原來是早有預謀,想趁機奪我梁州啊!”


    說到最後,憤怒的郭炎更是砰一下把那封眾部下的聯名書信給拍在了案頭。


    “父帥,眼下梁州已亂作一團,隻憑大哥他們怕是沒法真正平定叛亂了,必須盡快迴軍救援!”郭寒也是滿臉焦慮,隨即又請命道,“不如就讓孩兒帶一部兵馬趕去?”


    “不!”郭炎雖驚怒不已,但還是保持著相當的冷靜,立刻擺手道,“眼下強敵在前,我們絕不能自亂陣腳,露出破綻。與前方平天軍一比,後方的威脅就算不得什麽了。”


    “那該如何是好?”郭寒緊張。


    “他就是瞧準了這一點,才敢如此行事。我若此時分兵,必被對麵察覺,到時他們趁勢壓上,軍心就亂了。”


    郭炎快速作著盤算,神色已變得極其凝肅:“為今之計,必須用最少的人手來處理梁州之變了。你去沒用,隻有我親自去了。”


    “啊?可父帥你是三軍主帥,豈能輕動?”郭寒驚道。


    “我隻帶幾百親隨迴去,不會驚動平天軍。而你要做的,就是幫我守住全軍,讓他們察覺不到我已不在。寒兒,這是我對你最後一次考驗了,你能做到嗎?”


    麵對父親突然的這一問,郭寒先是一呆,繼而渾身發熱,感到了一陣興奮。


    這,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獨當一麵,展示能力的絕好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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