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罪該萬死……是臣愚鈍,居然做出那樣的決定,差點就累得陛下……”


    當次日,城中一切都已明朗後,楊軒真是驚悔萬分,當即就來到孫寧跟前,不住叩首認錯,隻一會兒工夫,他已額頭見血。


    但坐於上首的孫寧卻並沒有開口安撫,隻是平靜地看著他,臉上不見半點喜怒,就好像對方不是在跟自己認罪似的。


    直到楊軒最後把牙一咬,突然又道:“臣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隻有一死才能讓陛下相信臣沒有悖逆之心……臣這就出宮自盡,以全忠名!”


    說著,他跪伏於地,卻是慢慢地朝後退去,真就想退出去自我了斷了。


    孫寧目光深邃地看著他,直到見他就要起身跨出門檻去,方才沉聲道:“慢著。”


    “陛下還有何吩咐?”


    “你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兒嗎?”


    “臣不該聽信他人言辭,導致險些陷陛下於險地。陛下懷疑臣之用心,也是應該的……”


    麵對楊軒停步後的迴答,孫寧撇嘴一笑:“看來直到這時候,你依然還沒明白自己到底哪裏錯了呀。


    “哼,你對朕的忠心我自然確信無疑,不然我也不會隻帶你來梁州了。


    “我隻是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愚笨,還喜歡自作主張,這才是你此番犯下的最大的過錯。


    “明明知道自己隻是一介武夫,無論頭腦算計都遠不是那些官員的對手,居然還妄圖想幫我解開眼下困局。這等大事,真就是你一個小小的侍衛就能替我做主的嗎?”


    這番話說出來,讓楊軒臉上的懊悔之色更濃,後背都生出汗來,才知道原來是打根子上自己就犯下大錯了!


    “我把你帶來梁州,不為別的,就隻是讓你必要時護我周全,再替我做些跑腿的事情而已。可你呢?


    “居然自作主張,甚至都等不及向我稟奏,就去和那什麽本地忠良扯上了關係!你可知道我們在此的真正處境,可能分辯那些所謂的忠良有幾人可信,幾人又隻是他們拿來試探你的?”


    “臣知罪,臣糊塗,臣該死……”楊軒再度跪地叩首,這次的反應要比剛才還激烈。


    如果說之前他隻是以一個臣子的身份,因為差事辦砸而主動攬責認錯,那現在才是真正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過錯。


    這時,就算孫寧真讓他出去就抹脖子,他也會毫無怨尤就自盡賠罪的。


    “這次的事情幸虧我察覺得早,方才沒有惹禍上身,但今後卻說不定了。所以打從今兒開始,你一切都要謹言慎行,隻做我吩咐你做的,旁的一句話都不準說,一件事也不許做,明白了嗎?”


    麵對孫寧繼續沉著臉做下的規矩,楊軒先是一愣,繼而便再度用力叩首,滿頭是血都顧不上了:“謝陛下不殺之恩,臣一定謹記教誨,再也不敢自作主張了……”


    皇帝如此說來,就意味著不會真讓他以死謝罪,這對楊軒來說,自然是好事。


    “那就出去吧。這段日子好好守著宮內,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孫寧擺了下手,這才讓他退下。


    直到楊軒千恩萬謝地離開,孫寧才吐出一口濁氣,心情卻未見輕鬆。


    說實在的,對這個下屬,他是真有心讓他自盡了事的,但到最後,還是沒能下定這個決心。


    畢竟現在正當用人之際,而且自己的身份又挺尷尬的,實在不好向下麵的人傳遞出負麵的情緒。


    所以哪怕楊軒犯下大錯,也隻是敲打一番了事。希望他能吸取這次的教訓,今後能低調謹慎些吧。


    就連魏紳,都覺著這樣放走差點壞了大事的楊軒過於仁慈了,忍不住小聲道:“主子,您這也太寬仁了些……”


    “我知道,但也沒法子,誰叫現在我也沒多少可用之人呢?不過打從一開始我就已經知道這是郭家給我挖的坑,所以倒也沒有任何損失。所以,罷了,就算是小懲大誡吧。”


    魏紳一臉驚訝:“主子,您真是一早就看出有問題了?”


    “是啊,可以說,打從我到梁州,楊軒他們被安置在外,我就有猜到他們可能會被人利用了。”


    見魏紳更為不解,孫寧又是一笑,解釋道:“你還記得當初我在南陽時說過的話嗎?


    “以如今梁州之勢,我既然來了這兒,那帶幾千還是一百人其實都沒有區別。而以郭炎的眼界魄力,又怎麽可能會把這區區一百多人的羽林衛放在眼裏呢?


    “可他竟真就把人暫時與我隔離了,這事本身就存在疑問。他肯定不會是為了防我用他們在城中作亂,或是想拉攏他們才這麽做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想在他們身上做點文章。”


    “主子的意思是,其實這一切他們早就在設計了?”魏紳這才恍然道。


    “就是這樣了。與我隔離,讓他們感到不安與憤怒,才能找到可趁之機,讓手下可用之人扮作忠義之士來接近他們,並讓他們相信雙方是一路的。


    “眼下的事實不就給出明證了嗎?楊軒完全相信了楚文澤的鬼話,甚至還主動來見我,引薦此人。”


    “他們……他們真是好陰險……”


    “再陰險也有破綻,留楊軒他們在外是一方麵,這個楚文澤更是一個大大的破綻。”


    這讓魏紳又感到有些疑惑了:“奴婢愚鈍,他又有什麽破綻?”


    孫寧捧起杯子,喝了口裏頭的參茶潤喉,方才繼續道:“他的身份。


    “他可是梁州轉運使,現在還操持著境內糧草軍械的調度事宜,那是何等重要的職位啊。你說,如此要緊的位置,郭炎又怎麽可能讓一個可能存在悖逆之心的人占著呢?


    “所以打從知道他身份後,我就徹底確信此人不可信,這完全就是個陰謀陷阱了。而事實也證明了我的判斷是沒有錯的。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設下陷阱想對付我,我卻正好將計就計,以此來達成我一箭三雕的計劃。


    “現在看來,這一次,我是徹底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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