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釘……”


    墨畫跑到青銅棺麵前,記著張全丈量的位置,果然在棺蓋邊緣的一處,找到了一小處凹槽。


    凹槽是閉合的。


    必須以青銅棺材釘嵌入,才能打開青銅棺。


    凹槽內部,刻有陣法,但因為是封閉的,陣法被隱藏了,所以墨畫一開始並未發現。


    怎麽打開?


    尋常的棺材釘,是用來封棺木的。


    但這個青銅棺,反其道而行,是用棺材釘來開棺的。


    這棺材釘,就是鑰匙。


    陸乘雲手裏,應該有一枚。


    而張全手裏,似乎也有一枚。


    墨畫皺了皺眉。


    陸乘雲疑心重,屍王棺材這麽重要的東西,肯定不會留兩枚鑰匙。


    那張全手裏的鑰匙,應該是他私自留的。


    墨畫又打量了一下青銅棺。


    這個青銅棺,樣式古拙,銅鏽青森,看著很有年份,估計是煉古屍用的,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張全祖上傳下來的。


    張全將這青銅棺槨給陸乘雲用,暗中還留了一手,扣留了一枚鑰匙,也就是那枚青銅釘。


    看來兩人都是心懷鬼胎,各自防備。


    棺材釘,是青銅棺的鑰匙……


    現在的問題是,自己要怎麽,才能得到棺材釘呢?


    墨畫皺眉沉思著。


    陸乘雲的那枚,自己肯定弄不到。


    張全的那枚,有點機會,但風險也大……


    張全對自己恨之入骨,而且經過行屍寨內,控屍鈴和他那幅老祖宗圖被偷的事情之後,他肯定會把重要東西,隨身帶著,以免又被自己撿了漏。


    墨畫歎氣。


    隱匿就是這點不好。


    別人沒有防備的時候,無往而不利。


    而一旦被人提防,就處處受掣肘。


    墨畫一時想不到好點子,就隻能暫時迴去,然後反複琢磨。


    可又實在是沒什麽辦法。


    無論是陸乘雲,還是張全,也沒有給他機會。


    事情沒有進展,墨畫一時有些坐蠟,索性想著,自己要不就先迴去,再從長計議?


    他想了想,就跑去找陸乘雲,道:


    “陸家主,萬屍陣的陣眼,我構建完了,我在這礦中,待得也有點久了,又悶又無聊,能不能先讓我迴去?”


    陸乘雲果然沒答應,隻是溫和笑道:


    “小先生稍安勿躁,萬屍陣的陣眼雖建成了,但陣法還未運轉,不知有沒有什麽錯謬,還請小先生,再多逗留一些時日。”


    “可是……我怕小師兄和小師姐擔心。”墨畫躊躇不定。


    陸乘雲笑道:


    “不過再有半月,一旦陣法運轉,我便送小先生迴去。”


    “好吧,家主你可別食言啊……”


    墨畫無奈道。


    陸乘雲點了點頭,“一定。”


    墨畫便有些悶悶不樂地走了。


    陸乘雲看著墨畫的背影,徹底放下心來。


    果真是個孩子……


    孩子心性重,耐不住寂寞,還有些貪玩。


    一喜一怒,皆形於色。


    開不開心,都能看得出來。


    “到底年紀小,未經磨煉,城府不深啊……”


    “恐怕難堪大器……”


    陸乘雲搖了搖頭。


    這個修道界,不是光有天賦,就能順風順水的,也不是有點小聰明,就能逢兇化吉的。


    必須吃點苦,才能受到磨礪。


    必須栽幾個跟頭,才能成長。


    隻不過這個跟頭,栽在自己這裏,就一輩子都沒有成長的機會了……


    陸乘雲嘴角勾起一絲陰笑。


    此後,陸乘雲對墨畫更寬容了,甚至是有些縱容。


    無論墨畫做什麽,他都不會生氣。


    也很少再以神識,盯著墨畫。


    墨畫心中,生出一絲不妙。


    這種縱容,有點像對死人的縱容。


    就像死囚死之前的“斷頭飯”,總比平日,要豐盛許多。


    陸乘雲動了殺心,將自己看成死人,所以自己做什麽,都無所謂了。


    墨畫搖了搖頭,心中腹誹:


    “這個陸乘雲,看著大度,卻沒想到,心胸如此狹隘。”


    “自己一個十三歲,陣法天賦這麽好,又這麽人畜無害的小修士,他也能忍心下得去手……”


    “還是說,我天賦太好了,他心生妒忌?”


    “果然不遭人妒是庸才啊……”


    墨畫歎氣,又有些臭屁地想著。


    陸乘雲不讓他走,墨畫索性暫時也走不了,幹脆留下來,繼續打青銅棺的主意。


    “不讓我走,那我就掀你的棺材!”


    墨畫心裏惡狠狠道。


    之後的幾天,墨畫每晚都會在萬屍祭壇蹲點,偷偷看著陸乘雲和張全。


    這兩人如同商量好一般,一天陸乘雲來,一天張全來。


    陸乘雲開棺,畫靈樞邪陣。


    張全開棺,歃血搖鈴,控製僵屍。


    一人一種方法,都想控製屍王。


    搞得墨畫都有點好奇,這屍王煉成後,到底會聽誰的?


    此外,墨畫留意的,主要還是那枚青銅棺材釘。


    他用心記下棺材釘的尺寸,長短,材質,以及上麵的陣法。


    每當張全開棺的時候,棺蓋打開,暴露了裏麵的陣紋,墨畫就開始衍算,一是推算封住青銅棺的,到底是什麽陣紋。


    二是推衍棺材釘上刻的,又到底是什麽陣法?


    墨畫偷窺了幾天,又偷偷衍算了幾天,終於算明白了,同時也大失所望。


    他還以為,這青銅棺封得這麽死,裏麵的陣法,必然是什麽高端陣法。


    卻沒想到,隻是一正一反,兩道不到一品的七紋銅鎖陣。


    墨畫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點。


    這青銅棺,是張家傳下來的。


    張家有著屍道傳承,卻沒有陣道底蘊。


    換句話說,一大家子,都是“陣盲”。


    他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裏麵能有什麽高端陣法?


    是自己高看了他們……


    墨畫搖了搖頭,對張家大失所望。


    知道了封棺陣法,以及棺材釘上的解陣構造,那就簡單多了。


    墨畫想了想,心中琢磨道:


    “既然偷不來鑰匙,那就自己造一把。”


    反正核心是陣法,隻要懂得陣法,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就是不知道,棺材釘的材質,是不是也有講究,是否也需要青銅來鑄造……


    如果是的話,那暫時還真沒有合適的陣媒。


    墨畫決定先用其他試試。


    棺材釘,嚴格來說,算是一種邪器。


    墨畫不懂煉器,更不懂煉邪器,讓他自己煉一個棺材釘,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隻能去“借”。


    石殿之中,這麽多棺材,這麽多棺材釘,他隨便找具棺材,借一下,總該是沒問題的。


    但“借”也有講究。


    不能借鐵棺的。


    因為鐵棺,封的是鐵屍,數量稀少,借鐵棺的棺材釘,容易被發現,也容易鬧出屍變來。


    那就隻能,先借一下普通棺木的了。


    墨畫在萬屍陣的茫茫的棺材中,選中了一枚古舊的棺木。


    木棺之上,釘著七枚棺材釘。


    棺木之中,躺著一具行屍。


    墨畫先用陣法,將行屍的邪力泄去,又驅散了它的屍氣,還畫了木牢陣,暫時封住了它的屍身,以免它屍變後失控。


    之後就是拔釘子了。


    普通棺木上的,是鐵釘,牢牢釘在棺材蓋上。


    墨畫挑了一枚,尺寸大小相差不大的,想用手拔,但拔不動。


    他這才記起,自己是靈修,不是體修,力氣是很弱的。


    墨畫無奈,隻好喊來小僵屍。


    小僵屍推開棺材蓋,蹦蹦跳跳跑到墨畫麵前,依著墨畫的心意,輕輕鬆鬆,就將棺木上的鐵釘拔了下來。


    墨畫點了點頭,以微毫蘸墨水,在棺材釘上畫好解封的銅鎖陣。


    而後將棺材釘,嵌入了青銅棺的那個隱藏的凹槽。


    棺材蓋微微翕動,但沒打開。


    墨畫觀察了一下。


    發現鐵釘尺寸有些出入,沒有完全嵌入,外麵露了一截,但似乎是能用的,隻不過因尺寸不同,銅鎖陣的陣紋,沒有契合,所以開不了棺。


    墨畫拔出棺材釘,抹去陣紋,稍加調整,再重新畫了一遍。


    這次果然就生效了。


    青銅棺輕微地“咯吱”一聲,像是內部鎖扣脫落,有什麽機關打開了,與此同時,棺蓋下的陣法,也彼此契合解封了。


    墨畫推了推棺材蓋,發現還是很吃力,有些無奈,隻能又喊來小僵屍,讓它幫忙。


    小僵屍又蹦蹦跳跳地過來,幫墨畫開了棺蓋。


    棺蓋下麵,是青銅槨。


    和墨畫之前,偷窺陸乘雲畫靈樞邪陣時,見到的景象一樣。


    不一樣的,是裏麵的陣法,血色更重,紋路更深。


    墨畫將青銅槨,仔細研究了一遍。


    又將上麵的陣法,一一衍算,細細琢磨,再結合之前了解到的煉屍手法,心裏有了大概的認知。


    “屍王”的煉製手法,的確是特殊的。


    心脈和屍身,是分開的。


    青銅棺中的是陸家老祖的心髒。


    而祭壇上黃布蓋著的,是陸家老祖挖去心髒的屍身。


    這兩者,手法不同。


    一個是煉,一個是祭。


    祭需要祭壇。


    而煉,則需要棺材,人血,以及陣法。


    “祭”“煉”完畢,這個屍王,才能算是真正煉成。


    陸乘雲做的,是在僵屍的心脈上,畫上靈樞邪陣。


    並一遍遍深化陣法。


    將這陣法,深深烙印於陸家老祖的心脈上。


    讓陸家老祖,完全受其掌控。


    墨畫摸了摸下巴,沉思著:


    “陸乘雲能畫,那豈不是意味著,我也能畫?”


    “但畫上去的話,肯定會被陸乘雲發現……”


    “那就陣法覆畫?”


    “跟陸乘雲畫一樣的陣紋,隻不過他是用人血畫,以邪力驅動,自己是用墨畫,以靈力驅動。”


    “然後將陣法,覆蓋上去,覆寫他的陣紋……”


    隻不過這樣一來,雖然陣紋不變,但陣紋的氣息,會有變化。


    由邪氣變成靈氣,雖然比較微弱,但估計還是會被小心謹慎的陸乘雲發現……


    墨畫皺了皺眉。


    一旦被陸乘雲發現,有人在青銅棺裏動了手腳,就不好了……


    忽然他又是一愣。


    他是想在青銅棺裏動手腳。


    而張全,是已經在裏麵動了手腳。


    自己神識強,隱匿強,會靈樞陣,有小僵屍開門,能偷偷溜進祭壇的事,陸乘雲一概不知。


    陸乘雲就算懷疑,也應該是懷疑張全。


    墨畫琢磨了片刻,便有了主意:


    先覆畫一遍,看看陸乘雲的反應。


    他如果懷疑了,那就停手。


    他如果不懷疑,那就繼續……


    自己也在屍王身上,加一道控製!


    陸乘雲的靈樞邪陣,自己的靈樞絕陣,還有張全的控屍古鈴。


    三人控屍。


    即便最終掌控權,不在自己這裏,也不會完全落在陸乘雲手中。


    隻要他不能完全操控屍王,不能同時調動所有鐵屍,那整個屍修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


    墨畫眼睛微亮,開始動筆,神不知鬼不覺地覆畫陸乘雲的陣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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