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被墨畫提問,就沒什麽好怕的。


    青衣男子就又從容了起來,並且心中暗暗發誓,下次絕不沒事找事瞎顯擺了。


    尤其是眼前這種看著可愛乖巧,手裏捧著書看的小修士,顯擺之前,至少要先看清楚他手裏拿的是什麽書。


    “叔叔,你是陣師嗎?”墨畫不禁問道。


    “不是,沒事做陣師幹嘛?”男子搖了搖頭。


    “不是陣師,還懂這麽多,你真厲害。”墨畫誠心誇獎道。


    “還行吧,這些東西很簡單,不算什麽。”青衣男子有點心虛道。


    “那我以後還能問你東西麽?”墨畫道。


    “不行!”


    男子心中一慌,拒絕的話脫口而出,隨即又覺得不妥,便語重心長解釋道:


    “叔叔我也很忙的,不一定有空。而且修道向來講究傳承,道不可輕傳,你我非親非故的,這些陣法上的知識,我不方便再多說了……”


    “何況我也不一定能答上來了……”


    男子在心裏默默補充道。


    墨畫有點小失望,不過他還可以問白家兄妹和莊先生,所以也不太在意。


    墨畫打開《複陣初解》,繼續看後麵的內容。


    青衣男子有點害怕墨畫看到不懂的又問他,就沒話找話道:“你爹呢?”


    “上山獵妖去了。”


    “獵妖?附近靠獵妖為生的修士多麽?”


    “對啊,這裏土地不肥沃,物產也不多,隻有妖獸橫行,所以大多數修士都以獵妖為生。”墨畫道,而後又好奇道:“叔叔,你是做什麽的?”


    “我在道廷司做事。”男子答道。


    墨畫長大了嘴巴,竟然是道廷司……


    道廷一統九州,是修界最大的勢力,有點類似於封建王朝中的朝廷,有著最強大的權力,道廷內也聚集著九州最為強大的修士。


    道廷位於九州中央的道州,為修界中樞,其餘各州界則分設道廷司,管理具體事物,包括靈石賦稅、土木水利、修道百業和律法刑獄等。


    換句話說,就是“鐵飯碗”,“吃皇糧”!


    道廷修士的地位自不必說,即便隻是在下轄的道廷司任職,對很多修士而言,也都是一輩子夢寐以求的事。


    墨畫吃驚的樣子,讓男子頗為受用,自覺多少挽迴了一點顏麵。


    “那伱來這裏喝酒,是在偷懶麽?”墨畫好奇問道。


    青衣男子糾正道:“這叫體察本州界的人文地理和修士風俗。”


    “哦,”墨畫神情有點敷衍,明顯不信。“你不怕道廷司的掌司責備你?”


    男子輕笑一聲,“無妨,他說了我也當沒聽見。”


    墨畫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男子好奇道。


    墨畫想了下,道:“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家族弟子吧。”


    男子挑了挑眉,墨畫接著道:“估計家族還不小,到通仙城這裏,要麽是犯了錯被外放,要麽是下放到我們這個小地方曆練,過一段時間就迴去了。”


    男子錯愕道,“你這都能看出來?”


    墨畫撇了撇嘴,指了指附近的食客道:“這裏南來北往,食客很多的,吃飯湊熱鬧的時候,什麽樣的閑話都聊。家族的子弟,能到這裏的,說來說去也就那幾種事情。”


    青衣男子看了墨畫一眼,“看你一臉乖巧,想不到還挺機靈的。”


    墨畫嘿嘿笑了下,然後小聲問道:“你是犯了什麽錯被族裏趕出來的?”


    “胡說什麽!”


    男子有點微惱。


    “那是因為什麽?”墨畫問道。


    男子歎了口氣,頗有些自命風流地道:


    “也不瞞你,我就是家世好一些,天賦高一些,長得也英俊了些,有些名門大族的女子,見了我一眼,便芳心暗許,非要嫁給我做道侶,我嫌煩,就出來躲躲,圖個清靜……”


    墨畫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你不信?”


    “不信。”墨畫點了點頭。


    “哪裏不信?”


    “‘見你一眼,芳心暗許’這種事,街頭說書的都不編這種濫詞了,騙不了人了。二虎他爹就是被一個女子這樣騙的,結果拋妻棄子,被人割了腰子,人都不知道埋哪裏去了。”


    青衣男子:“……”


    “所以如果有女子跟你說,看你一眼就芳心暗許,那她肯定是在騙你呢,你就要當心了。”


    青衣男子一臉呆滯。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墨畫道。


    “什麽可能?”男子忍不住問道。


    “就是你始亂終棄,玩弄別人的感情,然後不想負責人娶人家,就跑出來躲著了……”


    男子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什麽始亂終棄?什麽玩弄感情?你多大的年紀啊,小腦袋裏裝的都是些什麽啊?”


    “我雖然經曆得少,但看的故事多啊。”墨畫振振有詞道,“修界險惡,多知道一點,將來才不容易被騙。”


    男子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小娃子,說話還真有意思。”


    墨畫一臉正經,“叔叔,我這是為了你好,俗話說得好,聽人勸吃飽飯。”


    張瀾心裏五味雜陳,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過了一會,他突然想起什麽,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墨畫。”


    “墨畫?”男子看了下墨畫白皙的小臉和清秀的眉眼,覺得還真是人如其名。


    “叔叔,你叫什麽?”墨畫也問道。


    “張瀾。”


    “渣男?”墨畫重複了一遍。


    張瀾一口酒嗆在嘴裏,咳了半天,這才咬牙切齒地糾正道:


    “張!瀾!改弦更張的張,力挽狂瀾的瀾!不是渣男!”


    “不是就不是嘛,這麽大聲做什麽?”墨畫咕噥道。


    張瀾覺得自己也真是糊塗了,跟一個小孩子較什麽勁,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佩丟給墨畫,“送你的。”


    墨畫搖了搖頭,“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你的東西。”


    “你請我喝酒,我送你玉佩。留著吧,下次我再來找你玩。”


    張瀾揮了揮手,準備走時,突然又迴頭問道:“我確認一下,你什麽修為了?”


    “煉氣四層了!”


    墨畫還有幾分自豪。


    隻有煉氣四層麽……


    張瀾歎了口氣。


    想到剛才的複陣,算了,想起來頭就疼,張瀾揮了揮手,逃一般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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