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迴生二迴熟,有了太始殿的事情在前,白祈現在倒是見怪不怪。


    白祈拿著自己的白玉蟒龍筆,迅速移步到了第二座聖碑前。


    當他看到這座聖碑上殘存的內容,心中不由一喜:


    “果然如此。”


    這又是一篇他熟悉的內容,《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白祈揮毫,不過短短時間,天搖地動,元氣震蕩,又是一道衝天的精氣直入雲霄,撼動著整個大元京師。


    化字為經!


    又是化字為經!


    這是儒道一脈難以想象的神跡,但對於眼前的少年來說卻似乎是信手拈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轟,突然之間,一陣巨大的震動從斜刹那傳來,腳下的大地急劇抖動,同時一股強烈的文氣洶湧澎湃,如同巨浪一般朝著白祈所在的石室而來。


    從距離來看,似乎就在文聖殿之中。


    “嗯?這是什麽?”


    白祈正在寫詩,感受到這股巨大的震動,不由一臉詫異,下意識扭頭望了一眼。


    而白祈背後,當那異樣的震動傳來時,那些宗師大儒卻睜大了眼睛,明顯露出一絲驚容。


    “那個方向……難道是?”


    “不會有錯,是列聖殿!”


    “怎麽可能,列聖殿已經數百年都沒有過什麽動靜了。”


    “列聖共鳴,這不是預示著要有大事發生嗎?”


    ……


    幾名大儒宗師竊竊私語,這迴白祈卻聽得清楚。


    列聖殿?


    那是什麽地方?


    不過白祈卻無暇顧及,因為不管是什麽地方,都和現在的自己無關,他微吸一口氣,很快迴過神來,目光繼續投注到了眼前的聖碑上。


    白祈不知道,朱子在聽到列聖殿的時候,眼中明顯產生了一絲波瀾。


    他迴頭看了一眼,那名侍茶的年輕儒士受到示意,很快和其他幾名大儒退了出去,朝著另一個地方走去。


    風聲吹過,就在文聖殿藏書閣斜後方相距不遠處,一間古老的殿宇矗立。


    這間大殿異常空曠,沒有任何神像矗立,也沒有任何家具,而且風塵仆仆,似乎平常很少有人到達這裏。


    然而大殿內卻並非空無一物,四周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畫卷,每一幅都有些發黃,明顯曆史久遠,隱隱看去,表麵還縈繞著一股濃鬱的浩然氣息,神聖莊嚴。


    這些畫卷很多都是空白,盡管其中一些畫卷有人形圖案,但看起來卻像是未完之作,而每一幅畫卷下方都供奉著香火,看起來對這些畫非常尊敬。


    所有畫卷中隻有兩幅相對清晰,仔細看去,竟是孔聖和孟聖的畫像,然而盡管如此,孔聖的身體部分隱隱模糊,而孟聖也隻有一半五官。


    此時此刻,緊挨著旁邊的一幅空白畫卷上,一滴濃墨陡的憑空出現,而也就是這一霎,這幅畫卷似乎產生了某種感應,以這滴濃墨為中心,從無到有的顯露出一個人形,看起來就好像濃墨滴在水中,浸染周圍。


    仿佛擁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一根根線條躍然紙上,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清晰,衣袍、臉龐、鼻子、眼睛……,所有一切全部顯露。


    畫卷中那人目光熠熠生輝,光芒也越來越盛,最後整個畫卷都爆發出耀眼刺目的光芒,仔細看去,那些光芒之中竟然浮現了千章萬句。


    赫然正是白祈續寫的《關雎》和《桃夭》的內容!


    這一切,白祈通通不知道。


    而此時的石室之中,更多的大儒宗師紛紛被白祈所寫的詩詞內容震撼。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好詩好詩,可為什麽是一首賀新婚的詩呢?”


    白祈後方,一名儒道宗師五味雜陳。


    這詩中內容對於這些古板守舊,遵循傳統的儒道大師們來說,也是極大的衝擊。


    白祈續寫的這兩首詩,不是君子向少女的求愛詩,就是賀新婚詩,詩詞內容大膽,熱情奔放,完全是如今儒道極少會涉獵的領域。


    如果不是有聖碑作證、通天精氣、化字為經等種種異象證明這是儒道一脈的正統詩詞,換個場合,十有八九,在場的宗師大儒們都要將之視為異端。


    因為實在是……太羞恥了!


    “難道我們都錯了?上古時期的儒道正道和我們今時所奉行的儒道,彼此之間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差異……”


    白祈能夠破解聖碑之謎還在其次,這種儒道思想和文化上的衝擊才是最震撼的。


    某種程度上,白祈寫的這兩首詩已經顛覆了他們的三觀,也顛覆了他們長久以來對於心中儒道核心的認識。


    “嘿,孔聖人都說‘食色性也,人之本性’,儒道也是人道,脫離不了人性欲望,不是先人太大膽,而是你們太迂腐。”


    “說不定這幾首詩還真有可能引發儒林之中的變革。”


    白祈一首詩寫完,看著身後眾人或震撼或羞赧的表情,如何還不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不由嘿嘿一笑,心中暗暗道。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白祈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什麽。


    儒道因循守舊,大部分典籍講究的都是天理仁義禮數,屬於教條類的東西,是禁錮人欲的東西。但詩經不同,詩經本身屬於樂府詩,是從民間各處收集而來,充滿了人性和情感的釋放,這是對教條主義儒道的補缺。


    “難道說朱子早就已經明白近古時代儒道的缺點,這也是他對詩經一脈如此重視的原因?”


    白祈若有所思,也沒有去細想,很快走到了第三座聖碑前。


    石室中,白祈專心致誌,第三道精氣很快撼天動地,再次從文聖殿上空衝霄而起。


    第三首《邶風·靜女》,描述了兩個青年男女幽會的故事。


    而第四座聖碑上,赫然是白祈最熟悉不過的《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當白祈在聖碑上寫下這段文字,整個文聖殿轟然震動,第四道浩瀚的儒道精氣如同利劍一般貫通天地,直上星河。


    後方,眾多旁觀的儒道宗師大儒早已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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