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一朝,物華鼎盛,文道教化,遍行天下。


    此時此刻,從天空俯瞰下去,京師處處鵝毛大雪,而在雪夜之中,燈火星星點點,而其中燈火最輝煌處卻是一處處文廟、文殿,書堂。


    許許多多的學子、大儒往來其中借讀書卷,學海無涯,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對於儒道學子們來說,隻是日常而已。


    然而就在白祈在皇宴大殿之中寫下“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的時候,沒有絲毫征兆,突然之間,一陣狂風卷著積雪從門外湧入,卷入殿堂。


    同一時間,京師中無數的文廟、文殿、書堂前,那些文聖雕像全部顫動著爆發毫光,而這些文廟、文殿、書堂之中成千上萬的藏書就好像被什麽觸動一樣,所有的書頁全部嘩啦啦顫動飛舞起來。


    僅僅隻是一個眨眼,轟,所有書卷上的文字好像活過來一樣,字字句句,全部噴吐出一道道數寸的精光寒芒,將所有房間化成一片白晝。


    房內無數正在借閱的大元士子一個個目瞪口呆,震撼無比,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不止如此,視線一路往北,就在皇宮西北相距數千丈的地方,一座古老的宮殿莊嚴肅穆,巍然屹立,宮門口一塊朱漆黑底的牌匾高懸上方:


    文聖殿!


    底下的題字赫然是大元天子,而且還是大元已經仙逝的高祖皇帝,其地位之高可想而知。


    事實上,從文聖殿守衛的皇宮金吾衛就能看得出來,這裏地位超然,乃是大元文道聖地,儒道中心。


    因為這裏供奉的不是什麽泥塑木雕,而是大元朝現存唯一的文聖,朱子。


    文聖殿高居皇權之上,平常除了那些大儒、鴻儒以及儒道宗師,外人嚴禁進入。


    朱子地位崇高,極少待客見人,別說是朝堂上那些文臣武將,就算是大元天子也緣慳一麵,更不用說其他人。


    朱子喜靜,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而此時此刻,當太始殿中那一道精芒浩浩蕩蕩,宛如匹練般衝天而起,文聖殿深處一片昏暗的陋室之中,一道盤坐不動,氣息宛如宇宙星海的身影渾身衣袍無風自動,沒有絲毫征兆,隻見他的眼皮一顫,驟的睜開了眼睛。


    刹那間,他眼眸前方的虛空中突然有無窮的光芒爆閃顯現,似是無數的星辰生生滅滅, 又似無盡的大海波濤起伏,也似是人道的火炬,承載著無數的知識和文明。


    能擁有如此文明氣象,自然也就隻有文聖殿中的朱子了。


    然而朱子睜眼,並不是看向殿內任何東西,那一眼深邃、透徹,竟然是好像受到了什麽吸引一般,直接穿透了文聖殿宮牆,一路貫穿黑暗,望向了太始殿中那一道通天的金色光芒。


    “這是——”


    以朱子的沉穩厚重,看到夜色中那一道璀璨的光芒,眼中也不由掀起了陣陣波瀾。


    那金色光柱之中千章萬句,無數文字顯現,特別是白祈寫下的詩句更是有如鶴立雞群,力壓其他的文字。


    但朱子看到的又和其他人不同。


    太始殿中也有不少文壇大家,他們隻看到了千章萬句的盛景,但在朱子眼中,一路順著那金色的通天光柱往上,就在光柱盡頭,朱子赫然看到白祈寫下的那些文字,字字句句,竟然有合而為一,化為一冊經卷的趨勢。


    那金色光柱中千章萬句有如星辰般璀璨,但和天際盡頭處突然出現的那幅金色經卷相比卻又黯然失色,因為那經卷有如山巒般浩大,卻又有如宇宙烈日般灼心。


    在金色經卷的光芒麵前,所有經卷都顯得黯然失色,微塵般渺小。


    不止如此,京師之中,無數文廟、文殿、經書閣書櫃中的書籍之所以紛紛震動,產生感應,正是唿應那空中的“經卷”,宛如承接雨露般,吸收那金色經卷中的雨露精華。


    “化字為經!”


    電光石火間,朱子神色鄭重,腦海中陡閃過一道念頭。


    化字為經,不,準確的說是“詩經”,因為白祈寫的是詩。


    這一刻,就連朱子也不由感到了深深地震撼。


    所謂“經”就是“經典”,就是能夠傳承萬世,受世世代代萬千學子供奉捧讀,奉為圭臬的經典,是儒道奉為最高級別的存在。


    往往隻有學問造詣高深,至少達到“子”的存在才能寫得出來,但即便是“子”作出來的文章,能夠被視為“經”的典籍也是鳳毛麟角。


    整個儒道數千年,能夠稱得上“經”的也是屈指可數,少之又少。


    但是現在,居然有人能夠直接創造出了“經”,並且還是成“經”中最難的“詩”,這如何能不讓人震動?


    這乃是萬世未有之氣象。


    “這等氣象……已經是‘詩經’了!”


    朱子喃喃自語,神色激蕩無比。


    幾乎是同時,轟,天空中的經卷徹底成形,如果說之前還隻有朱子看到的話,那麽現在就連一般人也能看到了。


    “大道顯現!化字為經!什麽人有這等修為!”


    京師之中,無數大儒、儒道宗師在夜色中走出房門,顯出震撼的神色。


    此時此刻,太始殿中,白祈對於外界的一切毫無所覺,他手握白玉蟒龍筆揮毫鋪墨,在空白紙張上落下了最後一句:


    “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這幾句話自然而然,如同高山流水,水到渠成,而到此,整首詩也自然收尾,全須全尾躍然紙上。


    嘩!


    沒有絲毫征兆,當白祈化字成經,落筆完成,整個太始殿中,四周那些由群臣進獻的畫卷詩篇全部整整齊齊從牆壁上掉落到地,無一例無。


    那畫卷上的文字全部變得黯淡失色,並且字跡迅速變得模糊,像被濡濕掉了一般。


    而大殿中,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早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所有人都明白,這絕不是牆壁上懸掛不穩鬆掉了,而是白祈寫出那卷詩篇意境博大,如烈日高懸,完全掩蓋了在場所有詩篇。


    就像烈日當空的時候,群星隱蔽,看不到任何一顆星辰一樣。


    白祈這首詩的境界水平已經遠遠超越所有懸掛的詩篇,令群臣進獻的詩篇自慚形穢,不敢與之相提並論。


    白祈的詩篇就是烈日,而眾臣的文章就是群星。


    事實上,眾臣在文道上的造詣越高,看到的東西就越多,也就越發震撼。


    “這孩子才多大!他的才華就已經達到了這種……生而為聖的地步嗎?”


    人群之中,一名老禦史喃喃自語,震撼無比。


    而老太師身為眾臣之首,臉色則是難看無比。


    他讓皇帝賜給文房四寶可不是為了成全白祈,而是想讓他出醜,但是現在的結果,和他的預期已經是背道而馳。


    但此刻最震動的還是白祈的父親白世雄,雖然文道的東西他不懂,但殿中眾人的反應他還是看得明白。


    雖然他為白祈請了西席,可是——白家是武將世家啊!


    白祈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才能,居然連他都不知道。


    然而此時對於外界變化還一無所知的,恐怕也就隻有背對著眾人,同時也是始作俑者的白祈了。


    “不錯!”


    白祈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於自己的“作品”,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嘿,很多人以為我們小說作者都是屌絲,電腦裏藏著幾個g,垃圾桶裏總是有那種紙,但我想說,你們都錯了,我們雖然是屌絲,但卻是有文化的屌絲,易經、詩經、史記、論語……,雖然完全背下不可能,但以前寫小說的時候,哪個裏麵不得來幾段?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小小一個考題,還能難倒我們不成?”


    “嘿嘿,怎麽樣,不錯吧……”


    白祈迴過頭來,沾沾自喜,為了配合詩作,迴頭的時候還特意擺了一個pose,一手提筆,衣袍撩開,雙腳一左一右,微微昂首,一副傲立凡塵的樣子。


    那個姿態說不盡的飄逸!


    裝b不擺pose,天打雷劈啊!


    這個時候不幹點什麽的話,那就太對不起他的這番傑作了。


    然而白祈剛一迴頭,頓時怔住了,身後大殿內鴉雀無聲,寂靜若死,文武眾臣全部張大了嘴巴,震撼地看著他。


    那神情,嘴巴裏簡直放得下一個鴨蛋。


    不,不止是身後的文武群臣,就連大殿上的大元天子、娘娘,以及左右宮女,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有震撼,似乎還有些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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