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


    王尚書府邸裏的一個老奴才正琢磨著他主子為何還沒迴來呢,便聽見這急劇的敲門聲。


    “尚書大人,是我。”


    “不管是誰,一律不得入府!”老奴才嘟囔道,“我家老爺帶著親眷出去辦事了,不準人來相擾。”


    蹲在門外的幾個刺客頓時麵麵廝覷,嘩然失色。


    “怎麽辦?”他們拽了拽魏衝的衣襟,低聲問道。


    “怎麽辦……總不能空著手迴去吧?”魏衝道,“不如把這奴才殺了,給萬郡王一個交代。”


    “明白!”


    魏衝便咳了幾聲,轉過頭說:“你主子認不認魏衝啊?我都不能進來?”


    老奴才聽罷,唬了一跳,慌張迴答:“原……原來是魏大人,我這就開門!”


    他左手剛伸出去,便覺得有人在拉他,正要縮手,忽地一個踉蹌,腳跟磕在門檻上。


    老奴才還來不及喊疼,便見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在眼前一閃,不待出聲,就被幾名刺客手起刀落,剁下腦袋,鮮血飛濺。


    “好了嗎?”魏衝背著身子,擦了擦衣服上的血跡。


    “殺完了,該去裏麵搜搜吧?”


    “走。”魏衝輕聲說道。


    幾名刺客拿著帶血的刀,闖進府中,見人便殺,將府邸內大小奴才俱屠殺幹淨,不留一個活口。


    魏衝則徑直前往賬房,在幾個大木箱裏拿出一疊銀票,然後會合著眾刺客,一同跑出去。


    他們正走到街邊,忽見頭頂烏雲聚合,落下幾滴雨來。魏衝抬頭望著天空,不待說一句話,大雨就傾瀉而下,伴著狂風亂吼,雨幕澆灑遍地。


    方劍才睡在染坊裏,聽見門板被風吹得‘吱吱’作響,霎時驚醒過來。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鼻子用力嗅了嗅,好似察覺到一股殺氣。他正要換衣服,便聽見這屋的門被急躁地敲起來,但這次絕對不是風聲了。


    “等一會兒!”方劍才一邊大喊著,一邊套上了外衣。


    “你來什麽事?”方劍才推開門,見一個染工撐著油紙傘,滿臉通紅。


    “方……方老爺,萬……萬王爺的兵來了!”


    “萬王爺?”


    “萬郡王是來抓您的!”


    方劍才嚴肅地看著他,隨即一把扯過他的傘,朝大門的方向趕去。


    “架梯子!”他在燈光底下,朝著染工們大叫。


    有幾個幹事麻利的,聞了方劍才的號令,便長了兔子腿一般,飛速地抬過梯子來,架在牆上。


    方劍才把傘扔在一旁,被著風雨爬上梯子,衣服都濕透了。


    他站在土牆之上,下麵有好幾隊騎馬的官兵,由於火把皆被澆滅,看不清人的形貌。他怕這些人不講道理,暗箭傷人,兩隻腳便蹬在梯子上,身體倚靠在牆後,這才敢說話。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想要捉我?”他問道。


    “您別害怕!我們是萬郡王特意派來的……”


    “不用說了!”方劍才道,“我和你們王爺的恩怨是擺明的,有話就直說。”


    “郡王隻是聽說您明天就要把染坊搬到鎮江了,心中不舍,想把您留在這兒!”那軍官語氣和慢,恐怕把他嚇著了。


    “既然如此,我們都冷靜一些,好好地談一談,以免出現誤會。”方劍才本想破口大罵,但知道他們手裏有家夥,硬闖進來也極為可能,便決心和他們拖延一番,堅信有轉機到來。


    “您這麽想就再好不過了。”除了囂張的雨聲,方劍才好像還聽見了那位軍官放鬆的笑聲。


    “我去鎮江不為別的,全是因秦淮發了大水,影響了我染坊的生意,不得不走。除非你們南京官府能為我坊讓步,提供利惠,方可商議。”他煞有其事地編造起來。


    “你們染坊又不是小作坊,客人都是從四麵八方趕來的,怎能影響您的生意?這理由太勉強了吧?”


    此話正中利害,把方劍才逼出一頭虛汗。


    “那……那是因為……”他有點磕巴了,“也不是……”


    “方大商人,您想不出來算了,若與我們這些粗人談不攏,最好去找萬郡王當麵商議,說開情形為好。所以,麻煩您現在快快開門,不然免得兵戈相見!”軍官的語氣陡然變為威嚇了。


    方劍才捏著指甲,猶豫一會兒,黑夜茫茫,仍舊不見陸放軒的兵馬殺到,便仰天長歎:


    “開——”


    “慢著!”


    這一聲巨吼差點讓方劍才跌下去,軍官的戰馬都不住地咆哮起來。


    那位軍官急忙拉穩了馬轡,抬頭四處亂瞧,不知道這是哪裏發出的吼聲。


    “什麽人!我們都是萬郡王的親兵,別想著耍陰招!”軍官從劍鞘裏拔出劍來,厲聲喊道。


    “不要動怒,畢竟也是來幫你們的。”


    軍官往東頭一望,約莫有二十幾號人,還打著旌旗,在大雨中影影綽綽。


    “幫?怎麽個幫法?”他雖頗有懷疑,不過劍已經按在鞘上了。


    “在下乃是陸越公的親兵,姓鄭名師嚴,字敬學,特來幫你們護送方劍才出城。”一位年紀四十上下的軍人從黑影中走過來,麵容端正且嚴肅。


    那軍官聽了,暗自心慌,便道:“萬郡王叫我們留住方劍才,怎麽又成送他走了?”


    “不都說了,在下秉承的是陸越公的命令!”


    “好!”那軍官怒眼圓睜,又聽見一陣兵器的聲響:“那咱們幹脆來個火並,看看到底誰說了算!”


    鄭師嚴背後的兵也都摩拳擦掌,囔囔起來。


    “安靜。”鄭師嚴不為所動,反而平淡地說,“你要真想這麽做,我不會施以抵抗。但你得明白,陸越公,還包括萬郡王,他們都不想過早的決裂,真看到那種情形,恐怕會很生氣。”


    軍官漸漸放下高舉在手中的劍。


    鄭師嚴則痛快地將劍扔在地上。“你要想保住腦袋,就跟我一樣,放下兵器。”


    軍官猶豫片刻,一咬牙,也‘咣啷’地扔下劍去。


    “方大商人,您可以出來了!”


    方劍才大喜過望,即下了梯子,與眾染工道:“陸大人果然料到了這點……萬和順的舒服日子到頭嘍!”


    他大笑了一番,隨即轉頭喝道:


    “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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