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雯有孕,這是王府頭等喜事,七爺為了照顧著他,直接把政事搬到王府處理,弄的王府像是一個小型朝堂似的。


    書房裏,七爺就坐在案桌後麵批閱公文奏折,謝雯就坐在前頭的軟榻上,要麽困得睡覺,要麽在看一些關於幼兒的書籍。


    七爺時不時抬頭一看,就能瞧見謝雯那專注的樣子,對此,七爺淡淡一笑,垂眼時,心裏似乎更加平靜。


    “咦?”謝雯突然狐疑。


    七爺抬頭看他:“怎麽了?”。


    謝雯道:“我看著這書上寫,想知道孩子是男是女,除了把脈,還有這個辦法”。


    “什麽辦法?”。


    “過門檻”謝雯抬頭看他,眼睛有些發亮:“這書上寫,過門檻時先出左腳就是男孩,先出右腳便是女孩”。


    七爺笑問:“那可要試試?”。


    謝雯想想,搖頭:“還是算了,男孩女孩我都喜歡,隻要是我的就好”他想想,又問七爺:“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七爺道:“男孩女孩有何分別?隻要是你生的便好”。


    這話七爺明顯是故意逗他,謝雯知道,但還是不免臉色一燙,他故意擰眉:“別混淆視聽,快說!老實迴答!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七爺失笑,他起身走道謝雯身邊坐下,問:“從寬如何?從嚴如何?”。


    謝雯正經說道:“從寬獎勵你一顆糖吃,從嚴的話……你就去睡柴房”。


    七爺好笑:“你這是拿我當子房了,一顆糖,就把我打發了?”。


    謝雯挑眉:“那你要怎樣?”。


    七爺定睛看他:“以後不論人前人後,你都喚我一聲相公吧”。


    謝雯渾身立時炸毛,他急忙往榻下爬:“那你還是別說了吧”。


    七爺一把將他抓住,拉迴懷裏:“去哪?”。


    謝雯認真看他:“我覺得,我跟你有代溝,真的!”。


    七爺挑眉。


    謝雯忙說:“這老人不是都說了麽?三年一個小代溝,六年一個大代溝,我跟你中間隔著的,那簡直就個鴻溝!所以……唔……唔……”他被七爺壓在榻上堵了嘴。


    所以鴻溝……真他娘的深!


    七爺將他壓著,吻得謝雯哼哼唧唧,話都說不出來,好半響,七爺抬頭看他,眼光沉沉:“你別忘了,我這個鴻溝,是你自己來招惹我的”。


    謝雯眼角微紅,有些委屈:“我這當初不是魔障了麽?要知道你這個鴻溝這麽波濤洶湧,我變成子房那樣才會來招惹你”。


    七爺一笑:“多謝誇獎”。


    謝雯臉色更紅:“臭不要臉!”


    有種感情,其實可以不需要驚心動魄,與蕩氣迴腸,就能如水一般浸透骨髓,那種感情,名喚相伴……


    孩子性別的事就這麽被糊弄過去,可是謝雯怎麽想都想不起,他當初倒底是怎麽抽了腦子,才會去招惹七爺的……


    靠榻邊,謝雯一臉若有所思,七爺給他整理身上扯亂的衣衫,看謝雯這還沒迴神的樣子,七爺輕歎,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立時拍的謝雯怒眼瞪他,伸手在七爺腰上擰了一把!七爺嘶了一聲,轉身又將人欺壓榻上!


    兩人這正溫馨著,外頭全叔卻匆匆跑來:“王爺!”。


    謝雯操了一聲,一把推開七爺。


    七爺踉蹌後腿兩步,頓時一臉啼笑皆非,他轉身看向全叔,全叔也被驚的退出門外。


    “何事這麽焦急?”七爺理理衣服,跨出門外。


    全叔這才迴身,他看看書房裏拿背對著他們的謝雯,又看七爺一臉愜意,這才慎重著朝七爺作揖:“王爺,老奴有大事迴稟,還請王爺聽後,一定冷靜”。


    七爺一怔,又看全叔這般慎重的摸樣,麵色當即也肅然了幾分。


    全叔深深吸一口氣,朝七爺深深鞠躬:“小世子,可能已經找到了”。


    崔府。


    自從林墨臉上的布帶拆了,子房就盯著林墨看了整整一個下午,弄得林墨一陣拘謹,要不是知道自己臉上的斑已經祛除,子房這樣的目光,還真是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子房,別一直這麽看著小墨”崔南觀又一次擰過子房的衣領,將人拉到眼前。


    子房眨眨眼:“小墨好看!”。


    崔南觀失笑:“再好看他現在也是阿酷的媳婦”。


    “我知道呀”子房掙開崔南觀的手,轉身要走。


    崔南觀臉色一沉,幹脆一把將人扛起!


    “呀!南瓜!你幹嘛放我下去呀!”他背崔南觀一路……扛迴了房間!


    林墨怔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子房徹底被崔南觀扛走了,他這才鬆一口氣。


    拍拍胸口,林墨不由自主的又低頭看向身邊的池塘,裏麵倒影著他的影子。


    影中人,麵相清雅,眉眼精致,少了那塊黑斑的存在,整個都像是變了個模樣似的,隻是這年歲看著依舊不大……


    七爺隨著阿酷與雅娘匆匆而來的時候,就看見林墨站在池邊,低頭看著池子的樣子,因著臉上的黑斑已經徹底祛除,他常年放下的那遮眼碎發已經撩了起來,呈現出來的整張臉,幹幹淨淨,似隻有巴掌般大。


    明眸皓齒,細眉丹唇,眼眶中,那隱隱散發出來的憂鬱氣質,像極了……


    ——學生林轅——


    當年京城裏的那個美男子。


    七爺怔愣,他站在原地盯著林墨,心口繃成一團,生平第一次因害怕而不敢上前。


    謝雯站他身邊,他也盯著林墨,明顯也意外與林墨這恢複後的麵容,竟與七爺書房中,那畫像上的人如此相似……


    唯一不同,林墨年紀太小,看著贏弱許多。


    “嗯?”林墨擦覺到他們來過來,急忙站好,隻是對上七爺的目光時,林墨滿是狐疑,他扭頭看向阿酷,似是在問阿酷,七爺這是怎麽迴事。


    阿酷吸一口氣,他上前拉住林墨,領著他走向七爺。


    七爺盯著林墨,仔細打量林墨,他喉頭滾動著,似乎有話……卻說不出來……


    謝雯悄悄握住七爺的手,他看向林墨,問:“小墨,你……你爹可是林閣老的兒子?”。


    林墨驚訝,他驟然睜大了眼,下意識的看向阿酷。


    阿酷將他攬住:“你別怕,七爺不會害你,他不是外人,你的事,不用瞞著他們”。


    林墨怔愣愣的,半響了,才微微點頭。


    七爺唿吸一緊,他盯著林墨看了許久,才低啞著嗓子問:“你身上……可帶有一枚月型紅玉?”。


    林墨震驚,他盯著七爺阿了一聲,似乎有些激動。


    七爺深深吸一口氣,壓抑著道:“那玉,拿出來我看看”。


    林墨一臉狐疑與戒備,他不懂七爺跟謝雯是怎麽迴事,但看阿酷在這裏,他雖然遲疑,還是將那玉從衣領裏取了出來,似乎害怕七爺會拿走這玉,林墨並不將玉完全取下,可七爺看著那玉就這麽掛在他的頸子上,卻是平生難得紅了眼眶。


    “乙亥年十月初一……”玉墜上,雕刻著兩排小小的字體,七爺才剛念出,他眼眶就徹底濕了。


    “七爺……”謝雯喊他,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林墨滿臉狐疑,他困惑的看著七爺,不明白七爺這是怎麽迴事,他拉拉阿酷,指指七爺,想問阿酷七爺這是怎麽迴事。


    阿酷長歎一聲,他已經知道是怎麽迴事,隻是……


    “這可是你的生辰?”七爺問的小心翼翼。


    林墨依舊呆愣愣的點一下頭。


    七爺看他承認,頓時渾身一軟,險些跌了,謝雯驚得忙將他扶住。


    七爺盯著林墨,深深吸了口氣,似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低低呢喃:“六個月……才六個月……原來他走後不過六個月,就生了你……”。


    林墨震驚異常,他現在總算明白七爺的反應是怎麽迴事。


    “啊!啊!!!”林墨抓著七爺的衣服,急切得想要說話,卻還是……隻能發出這種短暫的聲音。


    七爺再沒忍住,他一把將林墨拉到懷裏緊緊抱住:“十五年啊……我找了你十五年……原來我早就找到你了……八年了,整整八年!原來你就桃花村就在張家,可我居然都不知道……林轅……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還在怨我,讓我跟小墨相見卻不相識,八年啊……整整八年……”。


    林墨聽著,他臉色猛然一白,整個人都呆愣愣的,他轉眼看向阿酷,眼底不再是狐疑跟疑惑,他好像猜到……七爺倒底是誰了……


    慘白著臉色,林墨用力掙開七爺,他突然像是發狂似的朝著七爺大吼大叫,似乎那些說不出來的話堵得林墨難受,他眼眶通紅,裏麵全是血絲,他盯著七爺的樣子,就像是在看著仇人一樣,一點也沒有往日的膽小懦弱。


    “小墨!!!”阿酷急忙將他抱住:“小墨!你冷靜點!小墨!!!”


    林墨不聽,像是徹底發狂,阿酷剛將他抱住,他就打開阿酷,轉身要跑,卻忘記身後是個池塘,就這麽噗通一下,半點遲疑都沒有的一頭紮進池子裏麵。


    眾人徹底驚住。


    七爺跟阿酷同時朝著水裏跳去。


    子房原本被崔南觀扛迴房間,他掙脫跑來,看到的就是池子邊眾人慌亂的樣子。


    七爺跟阿酷將林墨從水裏撈起的時候,林墨已經昏厥,謝雯看著急忙上前,他脫了自己的外披披到林墨身上。


    幾人匆忙將林墨送迴房間。


    崔南觀隨後而來,他看著這慌亂的景象,也不好再家法子房,隻能歎息一聲,隨著子房去了阿酷的院子。


    房間裏。


    七爺跟阿酷都換過裏衣裳,林墨不知是不是因為刺激太大,落水後昏迷著就一直沒醒,謝雯不放心他,幹脆上前給他把脈,結果這一摸,謝雯就愣了。


    “怎能了?”阿酷忙問。


    七爺也滿是擔憂的看他。


    謝雯看向兩人,道:“小墨他……他這脈象應該是跟我現在的情況一樣”。


    所以是……


    林墨有孕。


    阿酷大驚。


    七爺也意外了。


    子房愣愣的問:“什麽一樣啊?”。


    崔南觀有些心虛,他輕咳一聲,對子房道:“小墨跟小謝一樣都生了病”。


    子房扭頭問他:“一樣的病?”。


    崔南觀正經點頭。


    子房沒有懷疑,他看向眾人。


    謝雯又道:“不過小墨的脈象有些微弱,可能是遇之前受落水再加上他情緒過於激動,現在最好……別再刺激他”。


    崔南觀道:“這事,是我們疏忽了,他現在可還好?”。


    謝雯點頭:“暫時沒事”。


    七爺深深吸一口氣,他高揚起頭:“這孩子,心裏……怨我……”。


    “能不怨嗎?”阿酷抓著林墨的手,他神色陰沉:“若我知道小墨會是這般反應,我一定不會同意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讓你見他”阿酷轉眼看向七爺:“這不是驚喜,這對小墨來說,是驚嚇!”。


    “阿酷”謝雯擰眉:“小墨是七爺的兒子,他遲早得跟七爺相認,而且這事明顯是宜早不宜晚的,隻是我們誰都不知道,小墨他會在這個時候有了身孕,若是我們早一點知道,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見他了!”。


    “身孕?”子房耳朵忽地拉直,他盯著謝雯:“你說小墨有寶寶了?”。


    幾人轉眼看他。


    子房又問:“小墨跟你生一樣的病,那你也有寶寶了?”。


    崔南觀柔柔眉心,他突然覺得不妙……


    “南瓜!!!”子房忽地怒氣衝衝的看他:“你又騙我!!!”。


    崔南觀咳嗽一聲,忙拉過子房抱住:“走,我們出去說,小墨病了,不能吵他”。


    子房一把甩開崔南觀手,他大步前走。


    崔南觀剛跟著他出了房門,就被他一腳踹來!


    謝雯歪著頭,身子往門邊探過偷看他們,崔南觀麵色有些尷尬,幹脆……再次扛了子房,帶走!


    房間裏,頓時,又隻剩下他們四個。


    阿酷盯著七爺,一言不語。


    謝雯看著他們兩個,歎息一聲,他走向你七爺:“七爺,要不我們先迴去吧,小墨這裏,先讓他冷靜一下,等他醒來,我幫你來開導他”。


    七爺轉眼,他看著林墨那昏睡的樣子,最終也隻能點頭,隻是……


    “我先去看看子房”。


    有些事,也許子房能知道。


    這次林墨是受來刺激,夜晚時他是猛然驚醒的,一睜眼看見阿酷就在身邊坐著,他眼眶一紅,就抱著阿酷嗚咽起來。


    “啊、啊!”他想說話,說不出來。


    阿酷將他抱著,整個都緊緊抱著:“你別激動,你冷靜一些,萬事有我在這裏”他摸向林墨的肚子:“雅娘也是個糊塗的,照顧了你這麽久,居然都不知道你受孕的事,你現在可不能隻想著你自己一個人了”。


    林墨一怔,他呆呆的抬頭看著阿酷,那眼眶裏蓄滿裏水漬,襯得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


    阿酷輕歎,捧著他的側臉,在他眼上輕輕親吻:“今日謝雯幫你把脈,發現你受孕了,跟謝雯一樣一個多月,還很虛弱,你不能再激動了”。


    林墨睜大了眼,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阿酷拿過帕子,給他把臉上的眼淚擦了,林墨臉色發紅,他忙搶過帕子,自己胡亂的擦了一通,然後便摸著自己肚子,神色有些呆呆的。


    阿酷見他這樣,摸摸他的頭:“你先坐著,我去給你拿些吃的,再換雅娘過來給你看看”。


    阿酷起身要走。


    林墨急的一把將他抓住:“不、去”。


    阿酷猛然一震,似被定住。


    林墨沒反應過來,他就這麽拉著阿酷的手。


    “小墨!”阿酷猛然迴身,他兩手抓著林墨的肩膀:“你剛才……說什麽?”。


    “嗯?”林墨愣愣的,看著阿酷那少有的驚訝模樣,林墨半響才反應過來,他又試著開了口:“我、說話……”。能說話了,弱弱的聲音,堪比小貓虛弱的叫聲,而且語句不夠連貫。


    阿酷卻是聽得大喜,他一把用力抱住林墨。


    若說之前還是自己的幻聽,那現在足以證明不是了,隻是……


    阿酷猛然將他放開,朝門外大喊:”劉武!劉武進來!劉武!!!”。


    劉武匆匆進來,一臉慌色似乎被阿酷的急切嚇住了。


    阿酷看他,忙讓他去把雅娘叫過來,劉武怕出大事,連應都來不及應一聲,轉身就跑。


    林墨看著劉武那樣,他拉拉阿酷:“阿、酷”。


    阿酷定眼看他,一臉驚喜的笑意:“總算是聽到你的聲音了”。


    林墨又喊他一聲,那聲音斷續,軟綿綿的。


    阿酷聽的心裏一酥,沒忍住低頭去吻林墨。


    於是……


    雅娘子房還有七爺等人急忙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兩人纏的簡直是……如癡如醉!


    子房唿了一聲:“羞羞臉!”。


    謝雯輕笑,他拍拍子房的頭。


    而七爺……


    他突然覺得阿酷格外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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