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裏,崔南觀跟崔嚴兩人都被打了,崔柳氏看著心疼極了,一直追著問這是什麽迴事,崔嚴沒說話,隻跟著崔二爺一起急忙將崔南觀送迴房間。


    崔柳氏問不出話來,急得直掉眼淚。


    崔老夫人等人聞聲趕來,一個個都被崔二爺攔在門外,崔嚴忙著給崔南觀處理傷勢,他看著崔南觀臉上的那些淤青,還有他滿嘴裏的血跡,突然有些懂了,上次自己讓他去見大嫂,他為什麽不肯……


    ——不知道是誰挖的這個陷阱,害我掉下來了,好疼!——


    所以那時候……


    ——你有病吧!你叫我什麽大少!我又不少!你怎麽這麽奇怪呀!還有!這陷阱!這陷阱是不是你弄的!挖那麽大的坑你吃飽作的呀!——


    那時候……不是子房不認識他了,而是子房他……


    想通了關鍵,崔嚴狠狠閉眼,這一刻,他連要說什麽都不知道。


    這一晚,除了子房跟熊蛋蛋,估計沒誰是能睡得好的。


    包括,崔老夫人跟崔老太爺也是,熊蛋蛋的那張臉,從今日下午起,就一直在他們腦子裏迴閃著。


    “那個孩子……會不會真是南觀的……”崔老夫人呢喃:“他跟南觀小時候長的可真像的……”崔南觀小時候的樣子,可能崔楓他們都不記得了,可是崔老夫人跟崔柳氏還有崔二爺他們卻還記得,說熊蛋蛋就是崔南觀小時候的模子刻印出來的都不為過,可是……


    “就算是,你又能如何呢?”崔老太爺歎:“你忘記了,你當初是如何對待子房,是如何將他趕出府去的?子房今天的那個樣子,明顯不對勁,他誰都不找,就隻單單找你,你還不怕他就隻惦記著你麽?”


    崔老太爺這話,說的崔老夫人心裏發悚,尤其是子房那口口聲聲的老巫婆……


    崔老太爺長長一歎,拉過被子:“別想了,快睡吧,你與其去想得不到的,還不如好好想想咱們崔家以後在村子裏要怎麽過……”


    “什麽叫得不到的……”崔老夫人嘀咕,有些不舍:“那……到底也是南觀的孩子……”她聲音太小,崔老太爺沒有聽見。


    子房跟熊蛋蛋留在謝雯那裏,並不知道阿酷已經迴來了,而阿酷,在翌日一大清早,就直接去了村長家裏,村長見他突然出現門口,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還是慕大嬸歡喜著叫了一聲,村長才迴過神來。


    村長大笑著,上前拍了拍阿酷,阿酷麵容雖然清冷,倒也還是對著村長略行一禮:“一大早上過來打擾村長是我的不對,隻不過我久不在村裏,許多事都不知道,這次,還要麻煩村長幫忙了”


    一聽這話,村長心裏就咯噔了。


    昨日子房突然發狂的事,村裏幾乎眾人都知道了,村長都還在想要怎麽應付,卻沒想到……阿酷突然來了。


    村長噎了一會,才為難的說:“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麽事過來,可是這件事……”


    “既然村長知道,那就麻煩村長一下了”


    村長擰緊了眉:“可是阿酷,這崔家人是上頭那邊安排下來,連縣太爺都過了線了,我這……”


    “我也不為難村長,崔家人不用搬出桃花村,隻讓他搬到村口邊上的火焰山便可”阿酷眸光一利,眼底寒氣森森:“我不想在村裏看見他們任何一個人”


    村長頭大,還想再說,阿酷卻已經轉身出去。


    現在的阿酷比起五年前青澀,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甚至他身形壯實,看著也頗為魁梧。他態度堅決,一點也不容村長推辭,著實讓村長頭大不已。


    幕嬸看著,遲疑道:“聽說這抗旨是要殺頭的,這阿酷怎麽能這麽欺人,他就是與那崔家再有恩怨,也不該拿你夾在中間啊”


    村長長歎:“當初阿酷去參軍了,我都快忘了他小子”村長搖頭:“算了,看樣子,這阿酷咱們現在是惹不起了,你沒瞧見阿酷腰上掛著的東西嗎?”


    幕嬸擰眉:“那步就是個玉牌子嗎?有什麽值得注意的?”


    村長道:“那玉牌子,我在縣太爺那裏見過,那好像是一種軍權的象征,反正啊……我們現在是惹不起這阿酷了……”


    幕嬸動動唇,還想再說什麽,可一想到昨日子房的樣子,那一絲不忍也被她壓了下去。


    村長拍拍幕嬸,有道:“左右火焰山也是在村子裏,我去看看吧”


    所謂的火焰山其實一片荒地,那裏是桃花村裏最荒涼的地方,夏天最熱,冬天最冷,漫山遍野的野草,四季泛黃,遠遠看著像是被大火燒過一樣,故而取名叫火焰山。


    村長那邊在頭疼著研究如何讓崔家搬去火焰山的事,張家老宅這邊也有點不□□生。


    有句話叫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崔家跟子房的事,不過一晚上就傳得滿村皆知,尤其是張老太太,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懵了一下,她盯著嫡二媳婦,問:“沒有弄錯!這崔家就是京城裏,子房跟丹婷當初嫁的那個崔家!!!”


    嫡二媳婦一臉肅然:“怕是錯不了,昨日子房突然發狂,好些個鄰居們都看見了,他口口聲聲說是崔家那老太太讓人將他打的,這事怕是錯不了”


    姓崔就不說了,畢竟這天下哪裏沒有同姓的?桃花村就有好些個姓張的人家,可是……


    從京城迴來後一直聽話的人突然就對著崔老夫人發狂了,誰心裏沒個疙瘩?


    張老太太越想這事,越不是個滋味,她坐不住,當日就直接去了崔家。


    崔老夫人見她突然來了,心裏還有些意外,她倒是維持著該有的禮數,接待了張老太太,但是這張老太太,眼皮一抬,頗有些居高臨下的趨勢看著崔老夫人,崔老夫人頓時微微擰眉。


    張老太太素來是個混的,京城裏那套虛以為蛇她可不會,進門剛一坐下,她就直接問:“我昨日才聽說件事,你們崔家是從京城那邊過來的,我就是有點好奇,所以才過來問問,不知道……那京城崔家崔坪跟你們家可是有什麽關係?”


    崔老夫人擰眉,眸光頓時一冷:“親家是打哪聽來的消息?”


    張老太太嗬嗬的笑:“我從哪聽來的這個親家你就別管了,我隻是好奇得很,這心裏呀,老是七上八下的,不弄清楚了實在難受,幾年前,我有個孫女跟大孫子都是嫁到了京城崔家,這孫子迴來了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可是我這孫女卻一直沒有消息,我實在擔心”


    崔老夫人聽的狐疑,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個人。


    崔顏氏陪在一旁,眼珠一轉,試探的問:“不知親家老夫人的孫女是……”


    “那孩子隨了她娘的姓,叫許丹婷”張老太太直直盯著崔老夫人:“親家可聽過”


    崔老夫人聽著,眸低一片果然如此的模樣,可是……


    “許丹婷怎麽會是親家的孫女?”


    “怎麽?不行?”張老太太有些激動,她眼光銳利的盯著崔老夫人:“我那孫女現在在什麽地方?為什麽你們來了村裏這麽久,我都沒見到過她!”


    崔老夫人緩了氣:“去年冬天她就負氣走了,錦智曾找了她許久也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張老太太身子一抖:“她……她為什麽走的?她走了,那我兒子跟媳婦呢?”


    “這我哪裏知曉?”崔老夫人不悅:“她跟錦智拌了兩句,半夜裏就收了東西走的,錦智尋去許府,還被人打了一頓!”


    張老太太愣了片刻,突然拍桌怒吼:“是你們!一定是你們欺負丹婷,所以她才出走的是不是!”


    崔顏氏臉色頓時一沉:“張老太太,話可別亂說!”


    “我哪裏是亂說的!”張老太太猛然起身,瞪著崔顏氏跟崔老夫人:“子房嫁去你們家才兩年都能被你們打成傻子!我那孫女那麽乖巧,還指不定會被你們欺負成什麽樣子!要不是你們欺負她欺負狠了她能走嗎!不走是不是要像子房一樣待在那裏被你們打成傻子!”


    “住口!”崔老夫人怒斥:“你那孫女當真乖巧就不會頂撞公婆,打傷丈夫!她要是真的乖巧會深更半夜收拾衣服連孩子也不要的離家出走嗎!她自己生不出兒子還不許別人生兒子!她的心思歹毒到連個孩子都能下手!她乖巧!她到底是有多乖巧!”


    “你兇什麽兇!”張老太太也吼:“你看看你這樣子!這麽了不得的樣子你做給誰看!丹婷嫁到你們家少說也四年了,這好端端要不是被你們虐待欺負她能丟下孩子逃走了嗎!”


    這強詞奪理的話,氣的崔老夫人當即大怒,唿吸急促著半天都提不上來氣。


    這邊動靜太大,引得崔家女眷幾乎都圍攏過來,崔老太爺站在門邊,看著屋裏劍拔弩張的氣息也是一臉凝重:“這是怎麽迴事?親家奶奶這好好的怎麽還吵上了?”


    “是啊,奶奶,你們這是怎麽了?”張萱葉進門,走到張老太太身邊問。


    張老太太一看見她就開始哭:“孫女啊,孫女喲,你要受委屈了啊,都怪我不好,之前沒弄清楚他們家是什麽人家,就把你嫁了過來,你受委屈了,你受委屈了啊!”


    張萱葉眼眶一紅,似乎當真入張老太太說的一樣委屈得很,她強顏歡笑著勸慰張老太太:“奶奶,你誤會了,我沒受委屈,你別難過,你跟奶奶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大家好好說道把誤會解開了就是,別生氣”


    崔柳氏跟崔武氏也勸:“是啊,這親家奶奶,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清楚了便是,這氣大了傷身啊”


    “就是,這是怎麽了?”崔老太爺一頭霧水:“到底是什麽事讓你們兩生這麽大的氣?”


    “怎麽說!這事怎麽說的清楚!”張老太太怒視他們:“我那孫女丹婷嫁到你們好端端的怎麽就走了呢!難道不是被你們給逼的嗎!還有我那大孫子難道不是被你們給打傻的嗎!”


    “這……?”


    “奶奶,你說什麽?”張萱葉驚訝:“丹婷……丹婷當年也是嫁到他們家的?”


    “可不是嘛”張老太太抓著張萱葉抹淚:“他家老太太說丹婷自己走了,說她不好,這都成親這麽多年了才說丹婷不好,我看八成是他們嫌棄丹婷,坑害了丹婷才說是丹婷自己走了的!”


    “你胡說八道!”崔老夫人大怒:“這些話你休要胡編亂造詆毀我崔家名聲!”


    “你崔家還有個什麽名聲!”張老太太叉腰罵她:“你個老姑婆跟我這擺什麽譜!你崔家還有什麽名聲!要有名聲你崔家能來我這鄉下地方討生活!能靠我們這些村民的接濟討生活!你把我大孫子打成了傻子你還有什麽名聲!要有那也是心狠手辣毒婦的名聲!!!”


    “你!你!”崔老夫人被氣的臉色鐵青,指著張老太太半天都你不出來。


    張老太太繼續叉腰怒視著她:“我什麽我!我告訴你!丹婷已經被你們家坑害了!我大孫子也被你們家給打傻了!要是我孫女萱葉再在你們家受了委屈!我就請村長將你們家趕出村子去!你個老毒婦!!!”


    崔老夫人氣的半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成功的暈了。


    “娘!”


    “奶奶!”


    崔家女眷被嚇的亂成一團,一個個撲上去要攙扶住崔老夫人。


    崔老太爺也驚了一跳。


    張老太太以前常玩的把戲就是昏厥,是以她並不把崔老夫人氣昏過去放在心裏,隻指著崔家一眾女眷還在喝罵,張萱葉看著這個情況,直接跪倒張老太太跟前:“奶奶我求求你了,你別說了,我求求你了”


    “萱葉……”張老太太將她拉起來:“你這傻孩子,他們崔家老太太一看就不是個善茬,丹婷在他們家吃了虧,你也不能傻傻的,這門親事我們不要了,迴去就給他崔家寫休書,咱們再另外接結個比他們好的親家!”


    “奶奶!”張萱葉真要給張老太太氣笑了。


    崔老太爺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張老太太是個混的,可也不敢在這時候跟張老太太辯駁,他一臉苦澀的看著張老太太:“親家奶奶,你這話也不能這麽說,萱葉已經是我們崔家的媳婦了,你這讓她休夫,不怕外頭的人傳她離經叛道嗎?那以後還有誰敢要她?”


    “那也比留在你們崔家被你們家坑害了打成傻子的好!”


    崔老太爺噎了一個胸悶,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張萱葉拉著張老太太:“奶奶,你要是真疼我,真為我好,今天就別鬧了吧,我已經跟崔晟成了親,怎麽能輕易休夫呢?再說了,崔家現在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崔家了,他們不會委屈了我,可是奶奶,你今天這麽一鬧,就算真的是為我好,可你讓我以後……還怎麽自處?休夫離異過的女人,村子裏還有誰敢再要我呢?”


    別人的話,張老太太是不肯聽的,但自家人的話她還是能聽幾分的。


    崔老太爺等人看著跪倒在張老太太跟前的張萱葉,一個個心裏苦得跟什麽一樣,他們這麽多人,論罵架,他們罵不過張老太太,打又不能打,真真的是——憋屈!


    張老太太可不管,她隻覺得許丹婷跟子房都被崔家坑害了,張萱葉指不定也逃不了,她紅著眼眶,將張萱葉拉扯起來:“萱葉啊,咱們不能這麽傻,你看看這崔家人,你要這麽傻,那子房就是個列子啊!我怕啊!”


    “奶奶你相信我一次吧”張萱葉求她:“崔家不是以前的崔家,他們不會欺負我的,再說現在是在咱們村子裏,他們就是再厲害也不敢把我怎麽樣的,再說了,奶奶你真的要我背上離經叛道,無人敢要的流言罵名嗎?奶奶你就信我一次,聽我一次吧!”


    崔老太爺也勸:“親家奶奶,咱們都冷靜一些,不能因為一時衝動就置孩子們的名聲不顧啊,尤其萱葉她一個新媳婦,成親才多久,不管原因跟理由是如何的,她若是真與晟兒和離了,對她名聲也不好啊,是不是?”


    張老太太看著張萱葉這樣,狠狠吸一口氣,才看向崔老太爺:“那這次,我就聽萱葉一次,可是以後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家虧待了我孫女,你們隻管去村裏打聽打聽,看看我老張家是不是好欺負的!”


    其實不用打聽大家都知道了,單槍匹馬過來了不說還舌戰眾人,更是氣的崔老夫人昏死過去,甚至連讓孫女休夫的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崔家人這一次是真的長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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