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李芳華去崔老夫人那裏,顯然便是去告狀的,隻是她這個壯告得像是無意識一般,反而愈發的讓人上心,崔老夫人會如何處置此事,李芳華不好說,不過隻要目的達到了,那就總會有個交代的,隻是沒想到她跟碧珠兩人說著話,才進了竹園,卻看見子房坐在院裏裏正在寫字。


    這幾日天氣陰冷,難得出了點太陽,子房便到院子裏坐會,暖陽光灑在身上,微微的暖,他穿著淺色衣裳,麵容雖不出色,出自有清韻。


    李芳華看著他,不禁歎了一聲:“我算是明白大少爺為何這麽獨寵他了”


    碧珠眨眨眼:“為何?”


    李芳華輕笑一聲,朝子房走近。


    子房微垂著頭,寫的認真,對於李芳華跟碧珠的接近他全無感覺。


    子房已經學完了三字經,他現在能認識很多字了,今日日頭不錯,他就在院子裏練字,曬曬太陽,沒想到自己沒注意,手肘弄到了紙張,幾張才剛寫好的字就這麽灑了一地,子房彎腰去撿,卻見眼前出現了女子裙褲,子房還未抬頭,李芳華蹲下身來幫他撿紙。


    子房當即起身看她。


    從李芳華嫁進崔家直到如今,這還是子房第一次如此見他,不得不說,與李芳華站在一起,子房的顏值完全比不上李芳華,他甚至連才氣都比不上,可子房有一點是李芳華沒有的。


    子房人淡如菊,清雅典致。尤其是他眉宇間的那股風韻清雅,有種越看越是舒適的感覺。而李芳華的點卻有點高,她麵容清美一身長裙顯得她身姿婀娜玲瓏,胸前雙峰如兔,這樣一個有美貌有才情,又有身子的女人,是個男人恐怕都難以把持,這不,崔南觀不就去了她的屋子?


    想到這裏,子房擰眉,當即轉身就走。


    李芳華喊他:“大少奶奶,您的字”


    “已經髒了,不要了”


    李芳華看他進屋,也不離去,隻站在院裏,拿著子房練字的紙仔細觀看。


    碧珠好奇一看,當即笑了:“這字好醜,奴婢寫的都比這好”


    李芳華道:“你不要胡說,大少爺說,大少奶奶才剛學字,能寫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房門突地打開,子房站在門邊眸光冷冽地盯著她們,卻一言不語。


    碧珠被子房的眼神嚇著,忍不住縮了兩下,子房這才轉眼,盯著李芳華看。


    李芳華不覺得害怕,她麵色帶笑地朝子房行了一禮:“碧珠口無遮攔,並非有意,大少奶奶息怒,莫與碧珠計較,迴去妾身一定嚴加管教”她說著看了碧珠一眼。


    碧珠會意,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大少奶奶息怒,奴婢知錯,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子房擰眉,不說話,他隻上前拿過李芳華手裏的那幾張紙,兩下撕了,然後轉身便迴,哪知,李芳華突然一個踉蹌跌倒了。


    子房一愣,迴頭看去,碧珠突然抱著李芳華嚶嚶起來:“大少奶奶,奴婢有錯,您罰奴婢便是,何必為難我家夫人?您之前病著,老夫人不許請大夫,還是我家夫人不顧身體見不得風,讓奴婢去請的大夫,還親自照顧過你,你怎麽能……”


    “別說了,我沒事”李芳華打斷碧珠,想要起身,結果腳崴了,疼得她痛唿一聲,險些又跪了。


    子房冷冷看著她們:“你當我是瞎的嗎?我碰她了嗎?我摸著她了嗎?她自己沒站好就說是我推的,若是哪日我出了事,是不是我也可以咬一口,說是你家小姐害的我?”


    子房看著悶不吭聲,一開口就有些氣勢逼人。


    不怪唿他如此生氣,先是知道崔南觀去了她那裏,後又被李芳華譏諷,現在這人又用許丹婷使過的伎倆來汙蔑自己,一出口,子房就有些管不住自己。


    李芳華明顯怔楞,這跟他所知的那個大少奶奶有些不同。


    碧珠也楞了一下,迴神後,當即就哭喊起來:“大少奶奶!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好歹你跟我們小姐也是一起伺候大少爺的,我小姐對你這麽好,你怎麽能……”


    “夠了!別惡心我了!”子房滿臉怒容:“我不招惹你們,你們也別來招惹我!成不成?!”


    “混賬!”拱門外,突然傳來怒喝。


    子房冷冷轉身。


    碧珠又朝著那邊哭喊:“老爺!”


    “爹……”李芳華也一臉意外,看著拱門外大步進來的李老爺,立即紅了眼眶,整個人都好不委屈。


    李老爺怒氣衝衝,一進來揚手就給了子房一耳刮子,打得子房一個趔趄。


    “你是什麽東西!也敢這麽對我女兒說話!”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子房。


    子房摸摸嘴角,出血了,他冷冷一笑,陰沉著臉地看著李老爺,在李老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突然揚拳拳頭直接給李老爺砸了過去!


    李老爺挨了結實,趔趄著險些栽倒。


    李芳華跟碧珠大驚,忙撲上去要扶住李老爺。


    李老爺身後的家奴,見此也是大驚,忙指使兩個小斯抓住子房,李老爺掙紮站好,摸摸自己被打青的臉,啐罵一聲,對著子房的肚子就打了兩拳,子房被人拉著掙不開,這兩下打得他渾身緊繃,臉色發青。


    “爹!爹不能打!您不能打他!”李芳華急的忙撲上去將李老爺拉住,半天才卡出一句:“他是大少爺的男妻張子房,您不能打他!”


    李老爺表情一裂。


    兩個拉著子房的李家奴才這才遲疑著鬆了手。


    子房抱著肚子佝僂著身體,九溪拿著吃食過來,一看這情況,嚇的連托盤都丟掉了,忙衝上前扶住子房:“大少奶奶,您怎麽了?您這是怎麽了?怎麽我才離開一會您就成了這樣?”


    子房說不出話,他死死咬著牙根,脖子上的筋脈都繃得突起來了。


    李老爺在意外片刻之後,還甩袖,高傲的哼哼:“早便聽說這崔南觀娶了個鄉下來的男妻,到底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一點家教也沒有——啊!”他沒說完,就被突然撲上來子房壓倒在地,一通老拳。


    九溪嚇的險些跪了,急得大喊子房。


    李家奴仆跟李芳華都嚇傻眼了。


    子房將李老爺按在地上,騎在李老爺身上拳拳往李老爺的臉上揍,打得李老爺哎喲喲的直叫喚。


    院外,崔南觀跟崔老太爺聽到動靜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崔老太爺嚇的大驚,忙喊人去抓住子房,崔南觀直接上前,去拉扯子房,反被子房無意中打了兩拳,崔南觀心裏一怒,但看子房這樣,也不好發作,隻是用力將他整個死死抱住拽開他。


    “子房!子房你冷靜點!”


    子房聽他聲音,想起不少的事,可卻隻是氣的胃痛,他用力一把掙開崔南觀的手,牙根緊緊咬著的看著崔南觀。


    李芳華跟李家家奴趁機忙上前將李老爺扶起。


    崔老太爺氣得渾身發抖,盯著子房:“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子房!你怎麽可以動手打人!李老爺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他即便再有不是,你怎麽能動手打他!”


    子房眼裏布著血絲,他恨恨地盯著崔南觀看。


    崔南觀被他看的莫名,問他:“發生何事了?”


    “我不認識他”子房聲音冷硬,他轉開頭,深深的唿吸,似乎想要壓下怒意:“他動手打我,我還還不得手了?”


    李芳華有孕,李老爺得到消息特意過來看望女兒,那知道院子外還沒走近,就聽見子房的聲音,李老爺當然大怒。


    崔老太爺跟崔南觀慢了兩步不知事情,此刻看著子房,崔老太爺怒吼:“那也是你活該!如果不是你不對在前,李老爺會氣的動手打你嗎?”


    子房轉眼,眸光冷冰冰地盯著崔老太爺,那眼神似乎是想連崔老太爺一起打了似的。


    崔南觀看著,立即錯身將崔老太爺擋住。


    碧珠在旁,嚶嚶的哭著說:“大少爺,老太爺,你們可要做主啊!大少奶奶他太欺負人了!”


    崔南觀轉眼看她,碧珠抹淚,嚶嚶的哭,將之前子房的話說了一遍,未了又說她家小姐實在憋屈。李芳華扶著李老爺低頭抹淚,一臉委屈,李老爺的臉腫得像個豬頭,他此刻大怒,霸道的說:“這件事,不嚴懲!我李家決不罷休!雖然芳華是我李家庶女,但也是自小養在主母膝下掛嫡女名的!區區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男妻,也敢這麽放肆,不給我李家一個滿意的交代,我女兒絕不迴來!”說著,他拖了李芳華就走。


    崔老太爺喊了他幾聲,都沒將他留住,李家父女兩個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怫然而去。


    崔老太爺氣得胃痛,狠狠看著子房:“張子房!你太放肆了!今天不嚴懲你,實在難以服眾!”說著,喊來家奴就要將子房杖打。


    崔南觀臉色一沉,忙開口:“爺爺!打不得!這一打會要了子房的命,他身子還沒痊愈!”


    崔老爺子一愣,才想起來子房的身體,可是……不出口氣,崔老爺子覺得他都要被氣死了。


    九溪在旁,看著園子裏突然湧進來的七八個家丁,急忙衝到崔南觀身邊說:“大少爺,這事不是大少奶奶的錯,是他們李家動手在前,我剛過來的時候,看著大少奶奶被他們拉著打啊”


    崔南觀詫異忙問子房:“真的如此嗎?”


    子房一個側身,避開崔南觀的手,隻靜靜問他:“你也覺得我應該站著讓他打嗎?”


    崔南觀抿唇,擰眉問:“他為何打你?”


    子房冷笑,他眼尾有些發紅,突然喊了一聲:“九溪,幫我拿紙筆來”


    九溪怔楞,忙去給他拿了紙筆,崔南觀眼底狐疑。崔老太爺氣的唿唿喘息,一臉兇相,等子房將寫好的紙遞給崔南觀時,崔南觀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


    九溪站在一旁,也被嚇的渾身哆嗦,連話都不敢再說了。


    崔老太爺上前一看,見上頭寫著休書兩字,氣的臉色發青,拿起拐杖就一拐杖給子房身上抽了過去。


    子房沒能躲開手臂挨了一棍子。


    崔老太爺還要再打,崔南觀突然抬手,抓住崔老太爺的拐杖。


    子房手臂發抖,那被打中的地方,像是有數萬隻螞蟻在咬,他咬死牙根,轉頭凜冽地看了崔南觀一眼,眼底的血絲絲絲分明:“你這個騙子!”


    崔南觀臉色冷漠,眼底像是布滿了寒霜,他隻是後退一步,淡淡吩咐:“把他關起來”


    四周眾人急忙上前,隻是他們剛接近子房,身邊就被嚇的全部後退。連崔南觀跟崔老太爺也是臉色全變。


    子房手裏握著匕首,刀鋒逼著他自己胸口的位置。


    “張子房!!!”崔南觀咬牙:“你這到底是何意思!”


    “我要離開崔家!”子房渾身緊繃,他臉色發青,眼底滿是血絲地盯著眾人:“我要離開崔家!!!”


    崔南觀嗬斥:“你把刀放下!”


    “別過來!”崔南觀上前一步,子房就將匕首往心口裏推了一分,崔老太爺看著,一臉驚恐,連崔南觀也心跳得厲害。


    九溪渾身發軟,哭著求他:“大少奶奶……你……你別做傻事,這樣……這樣不值得……”


    子房隻說:“崔南觀已經被我休了,我跟他,跟崔家都沒有關係!我要離開這裏!你們,全都讓開!”


    家奴們一個個麵麵相覷,有些猶豫,可看著子房的衣衫已經見了紅,不得已全都退到一旁,子房看著他們緩緩移動,那被他握著的匕首一一刻也不曾鬆開。


    如果子房手裏抓了別人作為人質,崔南觀或者是那些家奴還敢靜觀其變堵一把,可是……子房明顯不要命的拿自己來做人質,誰敢賭?一個大意,他把心一橫,真紮了進去,誰救的了?


    從竹園到偏門不遠,短短的一節路,子房卻像是走了許久,那匕首插在他心口的位置,血液一直在淌,在他的胸口染了一小片的紅色,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崔老夫人跟崔家眾人聽到風聲過來的時候,子房剛到偏門門口,看著他那樣子,崔老夫人嚇的臉色一白,忙吩咐家丁上前將子房拿下,可這個時候,有誰敢動?子房手裏的人質是他自己,不是別人。


    偏門的管事原本正閑的在嗑瓜子,猛然見這陣仗都嚇了一跳,哆哆嗦嗦著不敢開門,子房也怕崔南觀會讓那些下人突然撲來,他握緊匕首,一點也不敢鬆開。崔嚴剛從崔二爺屋裏出來,就聽家奴急忙來報說後院出事了,崔嚴心裏大唿不好,拔腿就衝了過去。


    崔家偏門,這裏已經聚集的不少的人,府中公子小姐,老爺夫人幾乎全都相繼到齊了,偏門管事的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當即就給嚇得渾身發抖,好半天才打開門栓,子房要再退一步,崔南觀突然踏步出來:“張子房!你想清楚!你真的要走!?”


    子房看他一眼,根本就不迴答他,崔南觀看他轉身就要跑,忙上前將他拉住。子房手裏的匕首一錯,在他自己的胸口劃了一大口,崔南觀嚇的臉色一白,急忙鬆手。子房急忙著抓住門邊,唿唿喘氣,那沾了血的匕首,落在他的腳邊,看著好不嚇人。


    “大嫂!!!”遠遠的,崔嚴看著,大喊一聲忙衝了上去。


    子房抬頭看他,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抓了崔嚴就一把朝著崔南觀等人的方向推去,他趁機轉身,踉踉蹌蹌的跑出偏門,一進了街上,就嚇的四周百姓紛紛躲開。


    “張子房!!!”崔南觀怒喊,扯開崔嚴就要去追。


    崔嚴兩手用力將他推了迴去,一個人像個大字一樣堵在門邊,怒吼眾人:“你們都夠了!是不是非要逼死大嫂你們才能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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