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出來一次,李毅等人也當休假陪幾個少年遊玩,隻是這邊,子房跟曇華縣主忙著烤獐子,另外一頭就走來些人,遠遠的,李毅等人還聽見,其中有人在說什麽,原來香味是從這裏傳來的話。


    李毅與崔南觀等人扭頭看去,剛瞧清楚過來的人,頓時一個個急忙起身便要行禮。


    “不必多禮了,我今日隻是隨七叔出來轉轉的”來人十七八歲,話音溫和,可麵容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之氣,這人麵容堂堂衣著不凡,正是當朝三殿下玄擎,而他身邊的,便是崔南觀上次所見,與子房在一起的七爺。


    看著他,崔南觀眸光更冷,七爺是朝他點頭一笑,似乎也不記得之前兩人曾有過一麵之緣。


    玄擎一來就盯著幾人身後的獐子肉,偏生要做的一副正經樣:“唉這你們在烤什麽,好香啊,我大老遠的就聞到了味了”


    李毅一笑道:“這是崔家大少奶奶與曇華正在弄這獐子肉”


    “子房?”七爺似乎脫口而出。


    子房恍惚聽到自己名字,伸頭一看,瞧見衣著華貴氣質優雅的七爺,當即就笑了:“七爺,你怎麽來了?”放下手裏的東西,子房忙迎了出去,那閃閃發亮,顯然高興異常。


    七爺一笑,朝子房走進:“今日難得空閑,便同我侄兒出來走走,沒想到你們也在”


    “你侄兒?”


    七爺指給他看。


    玄擎轉眼看來,朝子房抱拳一笑:“你好,我叫秦玄”


    子房點頭笑笑,又看看七爺,道:“沒想到七爺看著年歲不大,侄兒都這麽大了”


    眾人都是一怔。


    七爺笑道:“我家裏排行第七,他是我大哥的兒子”


    如此子房明了。


    七爺來了,子房似乎更高興了。


    七爺來了,子房把烤好的第一塊肉,最先獻給七爺了。


    七爺來了,子房跟他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了。


    可是崔南觀的臉色更加冷若寒冰了。


    李毅左右看看,最後忍不住輕笑一聲。


    眾人吃著獐子肉,滿口香味,讓他們連話都不想說了,玄擎咬一口肉,再喝一口酒,滿臉的滿足與快意。


    子房看他們吃得高興,自己臉上也帶了笑意,卻沒想到眼前多了個碗,竟是崔南觀遞來的:“你也吃點”


    子房一愣,轉眼見大家似乎都朝自己看來,當下臉色突地一紅,忙接過崔南觀手上的碗:“謝謝……”子房抵著頭,露出的耳朵不知因何,紅得徹底。


    七爺看他一眼,垂了眼,轉而與讓人說起話來,玄摯把嘴一擦,朝子房遞了酒杯。


    “嗯?”子房眨眼看他。


    玄摯說:“敬你一杯”


    “我……”


    “內子不會飲酒”崔南觀說:“這杯,我代內子飲了”


    子房看著他仰頭飲酒,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玄摯,子房心裏一彈,也說不明是個什麽感覺。


    玄摯倒是一笑,毫不介意崔南觀的唐突,隻問子房:“看你這老實的樣子,也難怪會做了崔大少爺的男妻”一看就是被欺負的。


    崔南觀擰眉。


    七爺笑道:“你可別小看子房,他可厲害著呢”


    “哦?”玄摯似乎十分意外。


    七爺說:“子房箭法厲害,當初我路過桃花村的時遇上餓狼,還是得他箭法超群,救過我”


    “桃花村?”曇華縣主滿眼好奇:“可是種滿桃花的地方?”


    子房笑說:“那是我的家鄉,桃花村在青州地界,村子是以桃花聞名的,那裏的人家,幾乎戶戶都種了桃樹,四月桃花盛開的時候,村裏還會舉行桃花節,那時候可熱鬧了”提起自己的家鄉,子房的眼底全是光亮。而崔南觀看著他一言不語。


    曇華縣主倒是一臉向往:“桃花節?聽著名字就美,有機會到想見識見識”


    子房眼底帶著笑意更濃:“桃花節最是好玩了,比新年尤其,記得以前的時候,阿酷,小怡,小丹還有我每次去桃花節上,都能收到好多禮物,還有一次我在桃花節上不小心拿了葉敏的花麵……”子房的話音突然停了。


    崔南觀眸色一閃。


    曇華縣主剛想問他花麵是什麽,就聽玄摯問:“阿酷是誰?”


    “我弟弟……”子房的聲音明顯沒有剛才的活力,也不知他想到什麽,盯著碗裏的獐子肉喃喃著:“我走的時候……他還被關在牢裏……”


    四周寂靜一片。


    眾人都麵麵相覷。


    崔南觀拍拍子房的肩頭:“累了?”


    “嗯?”子房迴神:“對不起,我……我有點不舒服……”胸口悶悶的,不太好受,也不知是想起家人的緣由,還是這獐子肉一下吃多了而悶的。


    崔南觀擰眉,隻吩咐崔複取來酸梅湯,看子房連著喝了兩碗,才說:“不舒服,你就去馬車上睡會”


    眾人看他神色明顯不對,也都跟著勸他,子房點頭,起身走向馬車,崔南觀陪著他一起,子房迴身,看他在身後道:“我沒什麽事,歇一會就好,你去陪陪他們吧”


    崔南觀點頭:“你好好休息,實在難受我們便迴去”


    “我知道”


    崔南觀將他安頓好,又迴到大家身邊坐下。崔嚴左右看看,忍不住問:“大嫂的弟弟為什麽會被關在牢裏?他犯事了嗎?”


    崔南觀擰眉。


    玄摯也有些狐疑。


    七爺一雙眼直盯著崔南觀看:“這事,你可知道?”


    崔南觀抬眼看他:“你知道什麽,但說無妨”


    他不介意,七爺也不留情:“子房當初是被逼婚的”


    眾人驚訝。


    七爺麵色冷嘰地將自己知道的事都說了,包括阿酷想要學武的事。


    眾人全都沉默不語,麵色有些凝重。崔嚴卻是眼眶微紅,一副明了的樣子:“怪不得,大嫂來了崔家這麽久,都不愛跟家裏說話,還總喜歡往桃然居跑……”一把抓著崔南觀,崔嚴說:“大哥,這是我們崔家害了他,難怪他總不待見我們,這……這是我們崔家先毀了他啊!”


    崔南觀擰緊了眉,一眼不語,他是猜到子房身不由己,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好好出來遊玩的心,突然就被鬧成了這樣,眾人都沒什麽心思。


    玄摯也沉著眼,抓緊手心,似有滿腹心事。


    七爺說:“我當初在街上遇見他的時候,曾將他家人托我轉送的東西帶給他,我沒想到那東西會對他有那樣的影響,他那天哭了很久,我原本以為他應該會想辦法跟你和離,但沒有料到,你們現在看起來似乎不錯”


    崔南觀眸色冷冽地看他:“我跟他不會和離”


    “那是你的事”七爺不看崔南觀,卻也不怕將自己的想法,當著大家的麵打開:“子房曾有恩於我,如果他開口,別說這婚事是你們兩家老祖答應的,我也有辦法讓皇上下旨讓你二人和離”


    眾人驚愕,崔南觀將手緊緊拽住。


    七爺歎:“既然是你的機會,你便好好待他,他這個人,值得你認真”


    ——


    子房醒來的時候,馬車裏搖搖晃晃,而當他發現自己居然靠在崔南觀懷裏時,整個人被驚得像是要燒起來,可他才一動,就被崔南觀扣著,隻能僵硬著繼續靠他懷裏。


    “好些了嗎?”崔南觀問。


    子房點頭:“好多了……”眼珠轉轉,子房有些尷尬:“可以放開我嗎?”


    “不舒服?”


    “不……不是”


    “那便再躺一會”


    “……”他不鬆開,子房也起不來,就隻能這樣靠他懷裏,貼著他胸口。耳邊是崔南觀強而有力的心跳……


    連個對麵,崔嚴也靠著車角閉眼打盹,似乎今天也玩累了。


    崔南觀摟著子房,指尖似無意思地勾著子房的長發把玩,子房幾次想要讓他別扯自己頭發,卻都沒有開口,隻能糾結而尷尬地,看著自己的長發,被崔南觀在他指尖纏了一圈又一圈。


    “葉敏是誰?”崔南觀突然問。


    “啊?”子房懵了一下。


    他道:“你之前說,桃花節上,你取了她的花麵,可有何意義?”


    “……”意義就是,當一個男人取了一個女人的花麵,就相當於對這個女人告白,心悅於她,若女子接了男人手裏的桃果子,便是答應,取其開花結果之意。


    但這種意義,子房自然不會跟崔南觀說,可隨便編?子房一下子有編不出來,於是幹脆一閉眼,靠著崔南觀……裝睡……


    所以就不用迴答了。


    崔南觀等不到迴答,垂眼一看,見他安靜得靠著自己胸口,雙眼輕閉,放下眼瞼在眼下投下伊萬淺淺的剪影,當即挑眉。


    最後他也隻是拿過大氅將子房蓋住,沒再問他……


    京城裏,子房與崔南觀是難得地和平相處了,而這桃花村裏,張家庶大爺家,卻出了點事。


    阿酷進山打獵的時候,從山裏背了來路不明的小叫花子迴家。


    桃花村人口簡單,除了那麽一兩個列如張老太太的人,有些那啥之外,不少人其實都還是很好相處的,隻是關鍵,桃花村有明確規定,對於外來人員,不知底細,不知身家者,是不給在村裏長留的,所以這幾日,為了這個小叫花子的事,庶大爺一家最近跟村長似乎有點杠上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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