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慕清聞言一愣,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江城闌高傲的很,也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誠然,她確實是真的沒錯,基本上都是硯慕清雞蛋裏挑骨頭,故意找茬的。


    江城闌也很不自在,但還是誠懇的又道了一次歉,“對不起,沒有照顧到你的情緒,別生我的氣了。”


    雖然這話聽著不像是在哄人,可從江城闌嘴裏說出來,已經是最高級別的哄人了。


    硯慕清難得聽到這樣的話,於是配合的點了點頭。


    她難得道歉,他難得懂事。


    江城闌不由得勾起唇角,拍了拍他的腦袋,“很乖。”


    少年洋洋得意的笑了笑,搖晃著腦袋蹭著她的手心。


    那模樣,顯然是被誇讚了的小寵物,正歡歡喜喜的討主人歡心的樣子。


    江城闌心想:要是他一直這麽乖,這麽聽話,多可愛啊。


    隻可惜,這樣的時候,江城闌自認少見,大部分時候,都是他無理取鬧找事兒的時候。


    趁著氣氛正好,江城闌追問:“到底為什麽生我的氣?”


    硯慕清撅撅嘴巴,“你說我沒出息。”


    “……”


    江城闌:“有嗎?”


    可不敢亂說,她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硯慕清想了想,好像不是這麽說的。


    “你說我不求上進,修為不濟。”他改口。


    江城闌無奈,“我這麽說了?”


    嗯……好像也不是這麽說的。


    硯慕清又道:“你說那個臭男人有上進心,說他很厲害。”


    這次好像是真的了。


    江城闌是真的說了,隻是……“我誇他,又沒有貶低你的意思。”


    可少年不依不饒,“那也不行!你誇他,就是貶低我!”


    江城闌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這又是什麽歪理?”


    硯慕清小聲嘀咕道:“誰讓他成天在你麵前晃來晃去的,還說什麽緣分,誰跟他有狗屁的緣分,他算哪根蔥?”


    這話一字不差的落在江城闌耳朵裏,叫她皺了皺眉,“硯慕清!”


    少年一下子嗓門兒就拔高了,“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本來就是,他和你能有什麽緣分,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你還兇我,我哪裏說錯了?”


    江城闌深吸一口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不要說髒話!”


    硯慕清的氣焰瞬間滅了大半,別別扭扭的點頭,道:“哦,我知道了。”


    見他這副被教育了的小孩子模樣,江城闌忍不住又笑了笑,“就因為他隨口的一句話?”


    硯慕清撇了撇嘴兒,道:“當然不是,還有別的……你們倆在同一個軍營裏。”


    “……”江城闌問:“你知道軍營裏有幾萬人吧?”


    硯慕清哼了一聲,“那不一樣的,那些人你又沒有誇讚過。”


    江城闌理順了下自己的思路,並把事情的原委總結為:因為她誇讚了一個人,所以硯慕清生氣了。


    “知道了,我以後不會誇他,可以了嗎?”江城闌平靜地說。


    硯慕清嗯了一聲,補充道:“也不許誇別人。”


    江城闌又好氣又好笑,“嗯,好。”


    “所以……原諒我了嗎?”


    少年輕輕的點點頭,忽而又想到了什麽似的,道:“不行,還有一點。”


    江城闌抬眸,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那人小聲道:“我也想很厲害,所以,你以後每天抽出一點時間……教我。”


    這可著實是為難了江城闌,並不是她不想教,隻是對象是硯慕清的話,她有些為難。


    沒有聽到江城闌立刻答應下來,硯慕清又有點不太開心,“你不願意?你果然……還是覺得我太笨了,是不是?”


    江城闌深吸一口氣,道:“修行很苦。”


    硯慕清攥緊了拳頭,“我知道!”


    “很累。”


    “我也知道。”


    江城闌無奈,隻能妥協,道:“不準撒嬌,不準喊累,不準不聽話,還有……”


    她定定地看著他,“不準哭!”


    硯慕清麵上一紅,氣唿唿地說:“我就那麽嬌氣嘛?”


    難道不是嗎?


    這幾個字,還沒等江城闌說出來,那人好似早有感應似的先一步答應下來,“我知道了,這些我都答應,你也要守約,每天,不準食言。”


    雖然心裏覺得硯慕清堅持不了多久,但還是點了點頭。


    從硯慕清屋裏迴來,江城闌一連跟父親告了三天的假。


    江銘昀倒也不是個十分刻板的父親,隻是覺得有點失望。


    並非是因為這幾日江城闌不能好好修行,而是……


    “城闌,父親還以為你對硯慕清沒有那個意思。”江銘昀搖著頭說道。


    江城闌愣了下,道:“不是父親想的那樣,我這麽做,隻是以為他如今這副模樣,多少其中有我的緣故在。父親不是說,做人做事,不能虧欠旁人,要有責任感和責任心?”


    江銘昀眸色淡然,道:“父親隻是希望你能分得清什麽是責任感,什麽是感情。”


    江城闌連忙解釋:“我分得清的,父親,我……我隻是覺得他很可憐,我隻是……”


    隻是什麽呢?


    可憐?可她從來不可憐別人!


    從始至終,從小到大,硯慕清對她來說,都是不同的。


    江城闌沉默了一瞬,道:“總之,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江銘昀卻一副了然的模樣看著她,良久才拍了拍江城闌的肩膀,道:“城闌,你要明白,父親並不是想從中破壞,隻是想讓你看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江城闌沒再多說,隻是點了點頭。


    江七白端了飯菜進來,江銘昀趕緊起身去接手。


    “也沒幾步路,你還跑過來做什麽?”江七白瞧見江城闌的臉色不太對,又問她,“你們父女倆方才在說什麽?怎麽氣氛弄得這麽緊張?”


    江銘昀輕輕搖頭,道:“沒什麽,城闌方才說,這幾日告假,要去照顧硯家那小子。”


    江七白倒是和江城闌一個想法,很想撮合江城闌和硯慕清.


    她笑了笑,道:“我昨日也去瞧了,言言的身子很虛弱,是該有個人照顧。阿清不喜歡做這些瑣事,硯公子又忙於朝政不得空,城闌去幫忙是最好的。”


    江城闌張了張嘴,想解釋一兩句,但又覺得沒有必要,就沒有多說。


    江七白也不多言,喊了她過來吃飯。


    一連三日,江城闌每日都端茶倒水的照顧著硯慕清。


    從前她覺得這些事情最是無聊煩悶,如今倒也不覺得有多討厭。


    江城闌正翻著基本心法,想著過兩日硯慕清身子好了,要從最基礎的開始學起。


    盡管這些東西硯慕清以前應該都已經學過了,但是依照他那個吊兒郎當的態度,又有這樣的身份加持,怕是教導的人也不敢太過吹毛求疵。


    想來,硯慕清的基礎應該很差。


    倒是硯慕清,無聊了就要拉拉江城闌的手,讓她說點什麽給自己解悶兒。


    江城闌倒也耐著性子放下書跟他說話,隻等他午休或是吃東西的時候,才繼續看書。


    這幾日無微不至的照料,硯慕清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江城闌也該迴軍營去了,可硯慕清唧唧歪歪的不肯答應,說自己還沒好,得讓她照顧。


    “言言,不要任性。”江城闌很少喊他的乳名,準確來說是很少跟他說話,叫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因為生氣了的訓斥。


    硯慕清還挺喜歡她這麽叫自己的。


    莫名的覺得自己要是不聽話,會讓她不高興。


    他鬆開了手,道:“那……那你之前答應我的,可不準忘了。”


    少女應聲:“知道,我黃昏的時候過來。”


    硯慕清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嗯,我等著你,還有……不準誇別人,但是可以誇我。”


    江城闌揉了揉他的頭發,“知道了。”


    第二日黃昏,江城闌按照約定前來。


    她原以為硯慕清這麽信誓旦旦鬧得厲害,是會堅持一段時間的,卻沒想到才隻一天,硯慕清就受不了她的訓練強度。


    “我真的好累啊,我身子還沒好全呢,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硯慕清抱怨道。


    江城闌抬眸看他一眼,“說好的,不準喊累。”


    硯慕清委屈的撅了撅嘴巴,撒嬌道:“可是,人家手臂要斷掉了,求求你了,我們明天再繼續,好不好嘛?”


    江城闌無奈,“不準撒嬌。”


    硯慕清:“……”


    見她軟硬不吃,硯慕清急的都快哭了。


    這時,又聽到江城闌的提醒,“不準哭。”


    硯慕清委屈著繼續練習,咬緊了嘴唇,一言不發的生悶氣。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幾……個月!


    可算是吧少年與生俱來的懶散和惰性都改掉了。


    看著硯慕清每日都有一點進步,高興的不僅僅是江城闌,還有清吾和硯塵玨。


    清吾趴在窗戶上,第無數次往裏偷看,忍不住感慨道:“這媳婦兒的緊要程度果然是比娘親要高的,還好城闌是個有上進心的好姑娘,不然的話,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脫離妖王之位呢,你說是不是?”


    她說著,轉過頭來,衝身後的硯塵玨眨眨眼睛。


    硯塵玨笑著點頭,“嗯,這樣很好,再過半年,我就教他處理政務。”


    清吾滿意的點點頭,站直身子,伸了個攔腰,道:“可算是要從這個鬼地方脫離了。”


    雖然這些年來,妖王宮裏的一應建築都是按照清吾的意思翻修過,甚至連哪個院子裏要種什麽樹,那個池塘裏要栽什麽花都是按她的喜好來的。


    可這地方總歸是讓清吾覺得冷清,沒有人情味兒。


    清吾還是喜歡凡間熱熱鬧鬧的街市。


    雖然硯塵玨早就有所準備,打算去靈雲島居住,但清吾想著,到時候清閑了,想去哪裏,隨時隨地可以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隻是她家的兒子太不爭氣,沒什麽本事。


    若不是清吾不想再體驗一次生孩子的痛苦,這些年早就再生一個有上進心的了。


    幸好現在有江城闌在硯慕清身邊,清吾原本的計劃是等兩個孩子長大了,想方設法的讓硯慕清牢牢把江城闌綁在身邊,這樣一來,就算是硯慕清是個小笨蛋,也好歹還有江城闌能幫他。


    如今看來,日後不光有江城闌在側,硯慕清自己也能有所改進。


    清吾得意洋洋地說:“我可真是有遠見,一箭雙雕,不錯不錯。”


    硯塵玨倒也配合,“清姐姐真厲害。”


    漸漸的,每日來教硯慕清修行,已經成了江城闌的習慣。


    她從不吝嗇誇讚,每每硯慕清有所進步,江城闌都會誇他很棒。


    盡管詞匯單薄,但對硯慕清還是很受用,越發有了信心。


    硯慕清的天分很高,隻是由於從小嬌生慣養,再加上清吾喜歡帶著他一起懶,一起玩的緣故,導致了這麽多年他修為上的停滯不前。


    如今不過一年的時間,硯慕清已經追上了江城闌的步調。


    在這個認知下,硯慕清十分歡喜。


    清吾也時不時的給硯慕清吹吹風,說江城闌如何如何喜歡修為高深的人,鼓勵他繼續登頂。


    這一年來,江城闌已經在軍營裏有了自己的職位,修行的時間少了,但也並不遜色。


    白日裏江城闌在軍中,硯慕清就會跟著硯塵玨學習政務。


    這日,硯慕清突發奇想,道:“爹爹,我覺得我現在能力也算不錯了,不如……你給我在軍營裏安排個職務,讓我也去曆練曆練唄?”


    硯塵玨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想什麽,畢竟從小到大,這孩子幾乎可以說是自己一手帶大的。


    他倒也不戳穿,隻是說:“倒也不是不行,隻是這殿中的事務……”


    硯塵玨故意頓了頓,給硯慕清暗示。


    少年連忙道:“爹爹可以讓人一並搬到軍營裏去嘛,在哪裏處理不是處理啊?我這些都學會了,能自己一個人處置。”


    硯慕清眨眨眼睛,一副撒嬌討好的模樣。


    硯塵玨點點頭,道:“嗯,正巧前幾日江銘昀提到,江城闌需要人手幫忙盤點軍中的各種賬目,就交給你吧!”


    少年立刻高興的要跳起來,連連點頭,“多謝爹爹,多謝爹爹。”


    瞧著少年興高采烈的模樣,硯塵玨忍不住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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