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遼河渡口西側,隻剩下最後3000精銳,等待明天一早渡河。


    這支勞頓了一個月的強軍,從明日起將暫時結束戰事。


    可這支強軍未來要去哪裏呢?


    王宏宇在夜幕下麵色堅毅,心中已作了決斷。


    召集張名世、秦民屏、趙涵年、秦靈、周義傑這5位將領,洽談自己對時局的看法、分析。


    這五人也是目前最為信任的將領。


    加上自己,剛好兩川軍、兩浙軍、兩個石柱軍。


    王宏宇對五人說道:


    “朝廷已經被熱衷高談闊論,治國能力全靠書裏、道德卻站在製高點的東林黨把持。這些人即使不全是結黨營私、維護自身與師門利益者,剩下的也會好心辦錯事,不自覺就導致亡國。”


    此話一出,眾人心頭一震,知道接下來必然是重要內容。


    他們五個全都是最支持王宏宇的,現在當然不會想著去投靠那些害死他們親友的文官。


    王宏宇目光掃過五人:“即使其餘鄉黨朋黨上台,結果也是一樣。因為其本身就和東林黨一樣,來自相同的群體。


    我並不是反對所有文官,文官中當然有以國家、天下利益為重,比如熊廷弼、張銓、韓浚等。但是天下不止有文官,還有種地的、做工的、經商的、打仗的!”


    士農工商兵,雖然會漏掉一些階層,但這五個肯定是形象最大的。


    王宏宇繼續侃侃而談,表示自己曾經寄希望於團結九邊武將扭轉遼東局勢,多數九邊將領有與蒙古、建奴打仗的經曆,將領不畏戰,但是隻有家丁能戰,至於兵丁則良莠不齊。


    大明真正能打的隻有邊軍,這次該來的都來了,雖然打退了敵人,但是損失不小。


    戰死的百戰將士還能補迴來麽?


    很難,因為朝廷的存錢都讓東林黨和袁應泰敗光了,北方連年幹旱稅收收不上來,南方幾省一直為九邊提供糧食,可能到京城的不足半數。


    再輾轉到遼東,不說沿途各級貪墨,單費用就能用掉糧食成本的一半以上。


    這些負擔統統轉嫁在江浙湖廣的農民身上。


    王宏宇說這是明朝功名製度造成的,文貴武賤也是功名製度造成的。


    為什麽士農工商兵,隻有士有優待!?


    一旦取得秀才功名,就能獲得遠超其他四個群體的待遇。


    秀才就可以做官吏,即使中了不進士,光是秀才,舉人也就享有許多特權。


    王宏宇列舉了秀才、舉人、進士特權的幾個方麵。


    包括官員資格、減免徭役、法律優待、免糧、以義子家丁名義豢養仆奴等。


    五五人聽得感同身受,尤其是趙晗年最年輕熱血,當即喊道:“不公平。”


    “對,不公平。”


    王宏宇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忽然反問道:“所以,我們要努力廢除讀書人的優待嗎?”


    這麽一問,五人一下子便呆住了。猛地一想,第一反應是想廢除,可是稍微思考就知道這麽做不妥。


    提議廢除這些有待,就是和天下讀書人為敵。即使是趙晗年也知道不能這麽直接做,他經過王宏宇的批評的指點,現在已經具備一位將領的本領,思索的層次提高,不會像過去一樣那麽簡單。


    “沒錯,我從你們的眼神中得到答桉,不能廢除。”


    王宏宇發現五個人思路跟得上自己,繼續問道:“那我們作為兵這個群體,要不要爭取同樣的優待?”


    這話問得有深度。


    別人有優待,第一反應當然是廢除,可如果不能廢除,從本性來講,那下一個反應很可能是,我要優待


    這迴周義傑搖了搖頭:“很多將領豢養家丁,根文官沆瀣一氣,李成梁就是這些人中的最強者,可結果”


    秦靈把話接過來道:“這條路是死路,會再死無數的將士百姓,雖然拋頭顱灑熱血,我女兒身絕不後退,但是消滅了建奴,還有西南奢安,再滅了他們,也會有其他。”


    她的嗓音不再向那般靈動輕快,但思路依舊非常清晰。


    “說得好!”


    王宏宇看到三個人已經作出迴應,還剛好是川、浙、土各有一人響應,時機已經到了。


    他提高聲音道:“思維的第一層,廢除優待。第二層,跟他們一樣。這兩條路都是行不通的,結果也就是當下。


    今天我要告訴你們,做到第三層,足以破之!”


    !!!


    第三層,足以破之?


    五人這迴被徹底吸引。


    年輕的主帥意氣風發:


    “士農工商兵一體,以工農兵為核心,構建我們的體係,吸納支持我們的士商,對廣大農工兵、不反對我們的士商,進行統一戰線。”


    此言一出,振聾發聵。


    王宏宇目光中全是自信和希望,仿佛麵前不是五個人,而是胸懷天下。


    “為了讓五位一想就明白了,我來舉一個例子。


    麵對袁應泰,如果從山海關就開始跟他決裂,一麵上奏彈劾,一麵不聽他的安排,這就是剛才思路裏麵的第一層--反對。簡單直接的反對,那結果是什麽?”


    “是惡意討薪,被圍而殺之!”


    張名世開口了,他是浙軍參將,職位很高非常清楚當年戚家軍的這個悲劇。


    王宏宇點了點頭,繼續道:“如果我等百般配合袁應泰,他也給我們許多補給裝備,給我等升官發財。這是思路的第二層--融入。融入這個文官體係,那結果又會怎樣?”


    這迴秦民屏說話了:“我雖是山裏人,但也知道順著江能到江陵,江陵出了個張居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結果,就是死後被抄家開棺,新政全都變了味。”


    王宏宇鄭重朝他點頭認可:“第一層、第二層都不可行。第三層,就是我的做法!


    構建我等南軍一體,不分川、浙、土,我們做到了,打贏了!


    對邊軍文官統一戰線,尤世祿、薑弼、趙率教肝膽相照,張銓巡按暗中支持,熊廷弼、鄒元標等都給了不少幫助。”


    “沒錯!”五個人異口同聲,通過這個例子,他們知道什麽意思了。


    王宏宇最後說出計劃:“我等當一鼓作氣,做到第三層,以我軍3000人為核心,構建我們的體係。時不待我,此地隻有我等,戰友們也會慢慢支持,一批開明文官也會被吸引,更有陛下和宮中眾人相助。此天時地利與人和全在。”


    王宏宇抽出天啟皇帝給他的密信,此件當然不打開,這就是有力的支持。


    “現在可以著手改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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