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敦吉解釋道:“現在風氣早不像洪武年間了,再加上她來自苗族,本就性格直爽。”


    “我隻是沒有什麽防備......”王宏宇說是沒防備,應該不會太得罪人。


    “放心,秦靈對於毒藥和拷問最感興趣,然後是刺探情報.......至於男人,她興趣很有限。”周敦吉語氣平淡地介紹道。


    “你這麽說,好像我是蛇蠍女人一樣。”秦靈看似抱怨地開玩笑。


    但王宏宇卻察覺,她雖然開玩笑,但眼神好像有那麽一絲絲暗淡,不像剛才那麽活潑。


    “前幾日佛塔的事情,後續查到什麽細節了嗎?”周敦吉替王宏宇問道。


    “一個矮小僧人被人掉了包,換了一位同樣矮小的殺手,在佛塔裏如分析那樣殺人後就逃走了。在僧侶住處找到殘留的迷藥。”


    “既然有殘留迷藥,你這個用藥專家有沒有查出什麽細節?”


    秦靈笑了一下:“那當然了,迷藥的成分裏,我發現了曼陀羅花~”


    曼陀羅花......此物好像有毒,而且有麻痹作用。


    “曼陀羅花產自南方。由於江南與西南的陽光、濕潤程度不一樣。這份迷藥裏的曼陀羅花,可以確定來自西南。”


    果然!


    兩條證據了,可以確定是來自西南的仇家,大概率是奢安兩家派來的。


    因為王宏宇出身的遵義,就夾在奢安兩家中間,按照記憶師傅劉綎、大哥、二哥和自己,都一直在調查防備奢安兩家。


    可是,他們為什麽一直要殺我呢?


    “我會讓人保護好你,再加上你二哥已經出手,近期會安全許多。”大哥安撫自己道。


    既如此,先專注於更緊要的事。


    “秦姐姐,敢問秦良玉將軍和石柱白杆兵是否也到了通州?”


    “我們比你們早到兩天,目前已在通州駐紮下來,宏宇為何有此問?”


    王宏宇鄭重說道:“一來是想專門向秦大帥和秦姐姐表示感謝,另外,我在良鄉籌糧時,聽到一些對石柱軍不利的消息。”


    秦靈眼中忽然一亮,連續點了點頭:“其實這次來也要談這件事。我調查情報也聽到了一些消息,北軍專門視我石柱白杆兵為異類。而且糧草補給一直沒給到位,大夥已經兩天沒吃飽了......”


    周敦吉說道:“我來薊遼已有2年,可不久前也被良鄉突然卡了糧草補給,看來背後恐怕有些關聯。”


    王宏宇早已察覺到局勢的微妙。


    石柱土司兵,不給糧食補給,所在地又是通州,這當然讓他聯想到記載的那場內訌。


    曆史上,內訌發生在石柱土司白杆兵,與戚金的浙兵之間,其中浙兵甚至動用了大炮,械鬥的同時還發生大規模劫掠。


    秦良玉的白杆兵一直被萬曆、熊廷弼等人稱讚。戚金、張名世訓練的浙兵,雖然不是之前被屠殺的戚家軍,但也是按照《紀效新書》和戚繼光在薊鎮時的經驗,所訓練的精銳。


    這樣厲害的兵,無緣無故內訌?以紀律著稱的兩軍,突然劫掠百姓?


    絕沒那麽簡單。


    “目前通州集結了多少兵馬?”


    周敦吉介紹道:“九邊兵馬已有2萬,我部川兵2000多人,秦良玉的石柱兵3000多人,冉躍龍的酉陽兵3000多人。”


    “南軍還有別的兵馬在趕來嗎?”


    “確實還有。浙兵3000多人,估計明天就到。另外,川軍還有一些人過來,也是劉綎老將軍的舊部。”


    時機剛剛好~


    浙兵、川兵,以及石柱的白杆兵,這些就是大明最強的南軍,薩爾滸之後也幾乎是大明最強的兵馬。


    化解其中矛盾,以後統統到我這來吧~


    “不知戚繼光將軍的侄子,戚金老將軍現在何處?”這位戚金名氣不小,至少在後世知名度高於同級別將領,但現在已經是60多歲的老將了。


    “戚金啊,他並不在浙兵身邊,此時調到薊鎮填補薩爾滸之後的空缺了。不過浙兵去遼東時,他肯定會被派過去主持。”周敦吉來薊遼已有2年,自然對情況比較熟悉。


    “你這話說的,好像目前現在的將領不行似的。”秦靈笑了一下,作為搞情報的好手,她很清楚周敦吉為什麽沒有說現在是誰統領浙兵。


    她繼續道:“浙兵現在由參將張名世統帥,他是浙江人,萬曆二十三年的武進士,很厲害的火槍大炮專家,曾經是戚家軍將領,後來任雲南臨元參將。”


    說到這裏,她瞅了瞅周敦吉,眉目間做了做溝通。


    “你說吧,我不生氣。”


    “哼哼,這才對嘛。”


    秦靈不禁莞爾一笑,還捋了一下頭發,發髻上的苗式銀色發簪在燭火映襯下一閃一閃,苗族裙擺配上青色綁腿下筷子一般的大長腿,讓人心態難以平靜。


    “綁腿換成絲襪就好了......”王宏宇眼睛不知知道往哪放,幹脆斜看著地上想到。


    “接下來,張名世在雲南因為自私對土司用兵,被搞成了‘縱賊殺良’的重罪,在監獄裏關了十年......”


    這!


    這罪名和周敦吉、張神武幾乎一樣啊。


    王宏宇忍不住瞥了眼大哥,隻見他眼神裏流露出歎息之色,顯然這背後的辛酸,隻有類似經曆者才會刻骨銘心。


    ......


    夜深以後。


    酒樓裏,姚宗文口若懸河了幾個時辰,才結束後返迴其住處。


    散場之後,幾名武將還在閑聊。


    “這個熊廷弼,催促我們去送死,真是可惡至極。”


    “是啊,還把那個石柱女土司找過來。”


    “就是!她一個女土司,搶我們的位置,不搞她搞誰!”


    高學儒會心一笑,又看向威嚴的參將,參將迴頭很有默契地微微點了點頭。


    “時候不早了,你們迴去記住,孤立並挑釁土司兵,連帶著川兵一起。”


    “遵命。”


    其餘幾個武將走後,隻剩下高學儒和那員參將,兩人坐在雅間內。


    “馬兄也該現身了吧?”


    “哼,還真是讓我等了好久。”


    雅間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迴應。


    哢嚓哢嚓,傳來一陣轉動的聲音,雅間深處一麵牆壁被打開,這個大雅間深處竟然還暗藏著一個小的密室,密室中有一位老年文士。


    高學儒笑道:“哈哈,馬兄獨處密室,可覺得悶得慌?”


    老年文士不急不緩走出來:“悶倒是不悶,就是那姚宗文太囉嗦,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相比於我馬文卿,他還是太年輕嘍。”


    這個老年文士,正是當年汙蔑戚家軍有罪的馬文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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