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關刀的鎮筸軍力士,雖然隻有百人,但是他們對付炮灰雜兵,就是以一當百也不止。


    他們在軍中職位最低也是什長,其中領頭者是千總楊正芳。


    楊正芳是湖廣五寨司人,也就是後世湖南鳳凰縣人。


    祖上就是軍功後安居於五寨司,跟王宏宇父親平定播州楊應龍以後,在遵義定居十分類似。自幼就受守軍熏陶,見證苗經長城的建立。


    此時他身先士卒,揮舞關刀左劈右斬,敵軍竟無一人能接他一招。


    賊兵們也用腰刀、短矛、獵弓、鐵叉往鎮筸兵身上招唿,可是力量羸弱,根本無法傷到厚重山文甲掩護下的鎮筸力士。


    這就是重甲鎮筸兵,一直能震懾苗疆長城的所在,他們是西南重甲率最高的兵馬。


    賊兵們單兵根本傷不到他們,一起的話才能近身纏住以後,用短刀、匕首瞄準鎧甲縫隙刺才行。


    可是別的明軍也沒幹看著啊。


    持弩持銃的站在戰車上挨個點殺敵人,略微休整、重新列好隊形的營兵們,也配合鎮筸兵痛打敵人。


    叛軍炮灰在兩座城門處,隻有被斬殺的命運,沒有任何勝算。


    王宏宇看著被開膛破肚的炮灰們,臉上沒有一絲憐憫。這個時候可不會聖母心發作,就是要讓這些炮灰死得最慘,才有可能讓炮灰不會為賊人送死。


    怎麽才能讓炮灰以後不跟著叛亂?怎麽讓他們拚命抵抗試圖裹挾他們的人呢?


    首先要有能讓對方根本無法抵抗的武力震懾,然後靠強大的經濟體量將他們容納進來,最後還需要發展好有空間和渠道,讓他們看到更好的選擇。


    靠甜言蜜語、仁義禮教都是胡扯,隻要武力削弱、經濟出問題、再內部矛盾叢生,還是會屢禁不止。


    所以王宏宇對炮灰最不手軟。


    既然當了炮灰,就必須有作為化作渣滓任人唾棄的結果。


    鎮筸兵一個個殺了十好幾個叛軍炮灰,自身由於重甲防護到位,陣亡者屈指可數。


    也許他們根本不及九邊精銳、川兵浙兵精銳,但是在西南就是好用。


    李枟也不停地呐喊鼓舞,城門外指揮有序,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黑夜驟然到來,烏雲中隱隱有雷電閃耀。


    明軍火把明亮、士氣高昂,在這黑夜之中點亮著希望與黑暗誓死一戰。


    叛軍是卻打越亂。


    有些炮灰被推搡著到前麵被迫肉搏遭到斬殺。


    有些軍吏叫喊的兇狠,卻不見其人,分明是敢叫不敢打。


    有人見黑暗中明軍各個耀眼顯目,抽弓箭對著亂射,卻因為力小弓軟箭輕,隻能將披甲的明軍射成刺蝟,卻根本放不倒幾個,反倒凸顯得明軍猶如刀槍不入一般。


    有些人一見這個架勢,進則死退也是死,幹脆嘴上喊著拚命進攻、不要害怕、明軍也是人,腳底下卻原地踱步,甚至明明口號喊得兇腳也往前走,身子卻往後使勁,在人群裏擠來擠去。


    就叛軍這等表現,絕無攻克兩座城門的機會。


    可是,敵人主力根本就沒朝城門來,趁著海量炮灰糾纏住城門外明軍精銳時,主力一萬人,已經扛著長梯直奔城牆下。


    王宏宇早注意到了,三步並作兩步帶著親衛從城樓到了城牆上。


    “安邦彥啊安邦彥,這是你最後的招數了吧~”


    王宏宇還沒有亮出自己旗號,隻是靜靜地看著腳下的叛軍螻蟻們。


    子母炮不停地轟擊,三眼銃和弓弩不斷地點射一步步靠近的叛軍主力。


    安邦彥知道最關鍵時刻到了,一麵令人擊鼓鳴號,示意三個方向的兵馬全都用出全力。另一麵派心腹將領,全都到城牆下督戰。


    這些將領頂著炮火來了,親自監督主力們在貴陽城牆下放好梯子,頂著盾牌隨時防備著城牆上的箭失或者落石。


    步兵門也開始攀爬,反正隻要爬上去了,上麵明軍不多又不厲害,還不是隨意打殺劫掠。


    他們悶著頭開爬,卻沒注意到一個身影早等著他們了。


    一位發髻高婷靚麗,身穿白紫色山文甲,身背許多杆短槍、身姿英武卻又飄逸的女將軍,站在他們上方,正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他們。


    那眼神好似放出閃耀光芒,在訴說真讓人等太久了,正是期待此戰已久的鄒文琦。


    她利落地從後背抽下兩根短槍,對著城外茫茫叛軍,一字一句朗聲道:


    “吾乃龍場妙影、南皋宗姬!”


    忽然雷電大作,一道道閃電照亮她的身姿,所有叛軍都望向了她。


    話音剛落,雷聲震動,她就縱身一躍,從城牆上跳了下來!


    她在空中頭朝下,耳邊陣風吹過,雙眼幾乎放光,緊盯著城牆下敵人一個將領。


    忽然一道道閃電落下,幾乎追隨她而來,雷電將此地照得如同白晝,在白色閃光中間,是她如龍般的紫色妙影。


    “噗!噗!”


    刹那間,剛才還在眾人眼中,以為瀟灑跳樓的南皋宗姬,此時身影停頓在距離城牆一人半高的地方。


    這一瞬間就剛好停在那裏。


    仔細一看,她手中兩根短槍早已離手。三步外,安邦彥手下一位嫡係大將,胸口被短槍沒入,不喊也不叫地倒飛出去。


    隻一息時間,一刹那的絕美景象。


    “拉!”


    鄒文琦正上方,李鐵柱大吼一聲,與幾個壯漢一起拉動鐵鏈,鄒文琦就好似飛上去。


    剛才這一切都是為了視覺效果和勢能轉化為動能製造殺傷。


    早在這個點位備好了鐵鏈和繩子,鐵鏈又和鄒文琦身上的皮套麻繩捆綁結實,鐵鏈與繩子的長度剛好到距離地麵一人半的高度,這才表現了一把“信仰之躍”。


    鄒文琦借著跳下城牆的速度,把短槍穩穩一擲,叛軍將領的魚鱗甲如同報紙殼一般,被噗噗穿了兩個大洞。


    眼看著剛才大出風頭,高喊自己是南皋宗姬的女將被快速拉起拉高,叛軍們終於從目瞪口呆中反應過來了。


    “殺了她!殺了她!”


    “活捉她!活捉她!”


    “放箭放箭!別讓她逃走!”


    叛軍們搭弓的搭弓,舉弩的舉弩,對著鄒文琦就要動手。


    “放!”


    王宏宇忽然雷霆一吼,城牆與望樓上瞬間閃爍幾十個火光。


    “砰!”


    黃光之後是整齊的槍擊聲傳入耳中。


    這種槍聲與鳥銃聲音相似卻洪亮一些,比爆鳴清脆的三眼銃則要小不少。


    是斑鳩腳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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