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祁明誠有心,他當然有能力偽造出一枚完美的解藥來。從解藥的形狀大小到它的顏色藥味,總之每個細節都麵麵俱到,絕對不會讓趙成義發出“咦,這個解藥長得好像小青果”這樣的感慨來。


    然而,祁明誠覺得沒有必要。


    造假是一門藝術啊,而想要在“藝術”上取得成就,是需要花上大量時間和精力的。祁明誠覺得自己每天已經夠忙夠累的了,實在不能讓這種小事再占據他的心神,於是他就隨便弄了個“解藥”。


    他能這麽做,其實也是算準了趙成義不會懷疑他。而就算趙成義會懷疑他,但也不會傷害他。


    說白了,祁明誠是有恃無恐。


    如果這枚解藥是要被用在其他人身上的,比如說榮親王和沈靈,再比如說歐陽千總和包春生,甚至於是趙家的老太太呢,祁明誠在偽造解藥的時候,都會稍微走點心。然而在趙成義這裏,祁明誠完全不用擔心什麽。隻要趙成義接受了“能解百毒的解藥”這一設定,祁明誠不用在細節上考慮太多。


    祁明誠把自己的肩膀沉到了水麵以下,隻露出一個腦袋,說:“你快吃了吧。確實長得有點像小青果,因為這也是一枚果實。這種果實很難得的,是南婪這邊的特產,必須要在被采摘後的三天之內服用,否則藥效流失,它就變得和尋常野果一樣了。”祁明誠之所以這麽說,是怕趙成義不舍得吃。


    對於祁明誠的話,趙成義心中並沒有產生什麽懷疑。南婪當地有很多的神奇之處,比如說這裏一年四季都溫暖如春,比如說這裏有很多別處見不到的植物,因此有個能解百毒的小紅果也不算什麽。


    然而,在某一個瞬間,趙成義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的行動快於他的腦子,總之他鬼使神差一樣地做了個假動作,看似是把果子塞進口中咽下去了,其實卻是把果子塞迴了藥瓶子裏。


    趙成義背對著祁明誠,有些心虛地攥著藥瓶,問:“那這個果子被摘下來已經幾天了?”


    “你放心,才一天呢!”祁明誠說。


    趙成義鬆了一口氣,把藥瓶子塞進自己懷裏,說:“這個空的藥瓶子我拿走了啊,我想要留著做個紀念。既然你都幫我弄到這種神奇的果子了,那我趕早不趕晚,明天就立刻去蛇行山走一趟吧。”


    既然剛剛沒有吃果子,趙成義索性就將錯就錯,他已經不打算現在就把果子吃了。如果明天的蛇行山之行非常順利,趙成義覺得自己也許根本都用不到這麽神奇的果子。而隻要還沒有過了三天,這果子的藥效還存在,等他從蛇行山迴來,讓祁明誠服用了果子也好,或者讓祁明誠拿去賣了錢也好。


    總之,這麽珍貴的東西,趙成義覺得一定要發揮出它最大的價值來。


    即使祁明誠說過,服用了這種果子後,百毒不侵的效果隻能維持十天,然而在趙成義看來,這果子既然如此神奇,那麽說不定能改善一個人的體質。所以,他還是希望這個果子能夠被祁明誠吃掉。


    當然,趙成義是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如果他明天去了蛇行山以後,真的因為那裏的毒粉毒/藥而覺得不舒服了,那麽他也會在第一時間把果子拿出來吃掉。他可不能讓自己隨隨便便就死掉。


    祁明誠不知道趙成義在這一會兒功夫裏已經想了很多了。


    “喂!你過來幫我敲敲背吧。”祁明誠在浴桶中轉了個身,讓自己背對著趙成義趴好,對著趙成義招唿道。已經在南婪待了那麽久了,這時候也沒什麽防曬霜,祁明誠已經要比當初稍微黑了一點。


    不過,當祁明誠和趙成義站在一塊兒時,還是趙成義的膚色更深一點。


    趙成義捏了捏祁明誠的肩膀,祁明誠立刻舒服地歎了一口氣。


    “別瞎叫。我這一身衣服是剛換的,可不想再弄濕了。”趙成義一邊說著,一邊卻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神要往水裏瞄。明天還有要事在身,趙成義覺得自己應該要保持淡定,於是就開始背誦經書了。


    第二天,當祁明誠起床的時候,趙成義已經離開了。


    其實祁明誠起得不晚,不過趙成義應該是在半夜就離開了的。他離開時,並沒有驚動祁明誠。祁明誠是那種在趙成義麵前能夠睡得很踏實的人,因此趙成義隻要動作小一點,完全不擔心把他吵醒。


    祁明誠獨自在床上躺了一會兒。


    有巫一族灑在他們領地外圍的毒/藥應該都是些致幻類的毒/藥,而不是那種能夠在瞬間就把一個人弄死的厲害毒/藥,因此隻要祁明誠讓靈氣把趙成義緊緊地包圍住,那麽當毒/藥被趙成義吸收後,又會迅速被靈氣排解掉。中了毒,又迅速被解毒,呈現出的整體效果就像是趙成義從未中過毒一樣。


    等到趙成義順利進入有巫族的地盤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看他自己的隨機應變了。


    憑著祁明誠對有巫族的了解,趙成義肯定沒法和他們友好對話,因此還是偷方子的可能性更大。額,有巫族的人都不一定有方子,他們說不定是把製藥技術口口相傳下來的,那麽趙成義估計還要在那裏潛伏幾天,看看他們具體是怎麽製藥的,然後靠著自己的記憶力把所有的步驟都死記硬背下來。


    很多時候,立場不同,大家對同一件事情的看法也就不同了。對於西北軍來說,趙成義這種偷方子的行為不叫偷,這一切都是為了家國大義。隻要能弄到方子,他們不介意趙成義用了什麽手段。但對於有巫族的人來說,趙成義的這種行為一旦被他們發現,那他們肯定會立刻能把趙成義給生祭了。


    祁明誠真希望時間能夠走得快一點,最好當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趙成義就已經迴來了。


    趙成義此時已經走到了蛇行山下的那片林子中。他對當地很多植物都缺乏了解,因此不敢在林子裏采摘東西吃,好在他已經備足了幹糧和飲用水。雖然幹糧很硬,口感很差,但充饑的效果特別好。


    趙成義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佳,然後摸進了林子中。他用手緊緊握著解藥瓶子,一旦出現什麽意外的狀況,比如說他忽然覺得頭疼了,再比如說他的視線模糊了,他就會立刻把解藥倒進口中。


    這片林子完全沒有被人開發過,因此趙成義需要一邊走一邊自己開路,這嚴重拖累了他的速度。趙成義想了想,如果真的出現意外狀況了,也許他再吃解藥就來不及了,於是就把解藥倒進了口中。


    不過,趙成義並沒有把解藥吞下去,而是壓在了自己的舌根底下。


    這樣一來,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麽事情,趙成義可以在第一時間把解藥咽下去。但如果一路上都走得非常順利,那麽等到能夠確定自己平安了以後,他就可以把解藥重新吐出來,帶迴去交給祁明誠。


    要是祁明誠嫌棄他的口水,大不了就先用水把解藥衝一衝,再讓祁明誠吃嘛!


    趙副千總一直都是個機智的人!


    林子顯得非常幽深。趙成義判斷了一下方向,繼續往林子的深處走去。他不知道有巫一族的駐地到底是在哪裏,不過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先橫穿整片林子。時間的概念仿佛被模糊了。趙成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抬頭望天,但視線卻被那些高聳入天的大樹擋住了,因此不能靠著天色來判斷時間。


    縱然趙成義膽大心細,當他乍然聽到一隻動物發出的驚叫聲時,還是忍不住起了寒毛。


    不過,趙成義腳下的步子始終都沒有停下來。忽然,他聞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血腥味。身為一個曆經了生死的人,他對於血腥味是非常敏感的,尤其這股味道還非常新鮮。想到了祁明誠說過的那些話,有巫族的人會把一些人生祭了,趙成義立刻提高了警惕,然後慢慢朝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走去。


    趙成義判斷出的方向是正確的,他越往前走,血腥味就越重。


    然而,空氣中就隻有血腥味,並沒有什麽人聲。等到趙成義繞過一棵爬滿了攀藤植物大樹時,他隱隱能看到前方有一塊空地。空地上沒有人。趙成義走近了,才知道這塊空地竟然是一處拋屍之所。


    額,“拋屍”這一說法也不是很對。


    應該說這裏是一個簡易的墳地,因為這裏設了墓碑。不過,墓碑都是無字碑。


    這幾具屍體原本應該已經被葬進土裏去了,然而又被什麽動物挖了出來,所以才會裸/露在外麵。南婪的氣溫很高,這些人估計死了都沒有多久,不過屍體都已經開始腐爛了。趙成義見慣了刀劍傷,因此隻大致地看了幾眼,就知道這些人是為利器所傷的。這些人會是誰呢?他們又為何死在了這裏?


    想著祁明誠之前對他說過的那些話,趙成義對於有巫一族的人更加厭惡了。


    忽然,趙成義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他立刻尋了個地方躲好,視線盯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老天爺啊!他都看到了什麽?!


    趙成義的喉嚨滾動了一下,解藥就被他無意識地咽了下去。


    為何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有兩個腦袋的人?這……這是幻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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