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小心傷口又裂開了。”祁明誠放棄了掙紮,說。


    趙成義扛著祁明誠在院子裏轉了好幾圈,把祁明誠轉得暈頭轉向的,這才扶著祁明誠的腰,把他穩穩地放在了地上,笑道:“沒事,我身體好著呢!”他覺得自己的傷口真的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祁明誠揉揉自己的胃,覺得剛剛被趙成義扛得有點不舒服。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大度,絕不能和一個傷患多計較。祁明誠示意趙成義轉個身,他親自查看了他的後背,見沒有哪裏出血,才鬆了口氣。


    “既然好得差不多了,那我們又該收拾行李上路了。我們沒多少時間能耽擱的了。”祁明誠說。


    趙成義這迴放的算是探親假,考慮到他在過去兩三年中的悲催經曆,又考慮到他就職的地方距離他的老家很遠,官方給的探親假很長。但是,再長的探親假,他在來迴路上就已經耗去很多時間了。如今趙成義又在窪子縣中被迫停留二十幾天,如果他接下來不動作快一點,肯定趕不上報到之期了。


    遲到了會怎麽樣?會挨軍棍。


    祁明誠不希望趙成義剛剛背上挨了鞭子,馬上又屁股上挨了棒棍。


    而且,如果僅僅是挨頓打,那這個事情就不算什麽。最重要的是,西北看似在榮親王的全盤掌握中,但那麽多大大小小的官員裏,總有三五個會是皇上的耳目。趙成義明麵上是皇上提拔起來的人,他一個校尉原本也不引人注意,但如果他遲到了,萬一有人把他和途徑南坡城的榮親王聯想到了一塊兒去,這不就壞事了嗎?小人告狀時,往往不需要什麽實質性的證據,隻需要三分巧合和七分聯想。


    所以,趙成義最好能準時地趕到西北。隻有這樣,沒有犯錯的他才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他這迴是和祁明誠一起的,按照祁明誠原本的行程規劃,需要做生意的他會在各座城中停留一到三天的樣子,如今既然已經耽誤了二十多天,隻要遇城不留,那麽他們還是能把時間擠出來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遇城不留,那祁明誠就沒法做生意了。他這次大概賺不到太多的錢。


    祁明誠的心情卻很好,說:“這沒什麽,反正我已經做成了一筆最大的生意。”此時的人講究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祁明誠既然順利在軍糧這塊搭上了沈靈和榮親王,可不就是做了最大的生意。


    趙成義心裏一動。他帶迴來的鐵礦消息,讓榮親王有了充足的軍械;祁明誠的方法如果可行,就讓榮親王有了充足的軍糧。如此,軍需中最重要的軍械、軍糧、被服三塊裏麵的兩塊就都沒問題了。


    如果榮親王真能登基,他們這份功勞或許拚不過那些親自陪著榮親王打天下的人,但也已經不小了,至少能讓家族以此興盛,說不得還能保家族三世安泰。至於三代之後,得看後人自己爭氣與否。


    忽然,趙成義想到了什麽。他環顧一下四周,知道院子裏沒什麽人,且他們正站在院子的中央,如果有人靠近了,他們能在第一時間發現。於是,趙成義低下頭,咬著祁明誠的耳朵輕輕說了句話。


    “你可知,我到窪子縣後,接手的第一批糧食是從哪裏運來的?”趙成義問。


    這話其實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因為這關係到了榮親王的暗中勢力部署,是隱秘。但趙成義知道祁明誠可以信任,而且這件事情竟然還和祁明誠有一點關係,所以他肯定要讓祁明誠做到心裏有數。


    祁明誠搖了搖頭。他對於沈靈本人的了解已有不少,但對他那人脈勢力的了解卻很有限。


    趙成義繼續貼緊了祁明誠的耳朵,聲音已經輕得微不可聞了,說:“即使那支商隊做了偽裝,但當時窪子縣這邊沒有主事的人,我冒用了榮親王之名,自然就是這裏的老大。因此他們在我麵前還是泄了幾分真相。糧食是從林家運來的。雲安林家在別的城中都有生意往來,這糧食是就近運來的。”


    林家的祖宅位於雲安城,但他們在別的城中有商鋪等等,往災區運些糧食還是很方便的。


    隻是,問題來了。


    按照祁明誠的設想,沈靈能從商家手裏拿到糧食,用的無非就是威逼和利誘這兩種方法。雲安林家中如今有位姑娘是因救駕之功而受封的主位娘娘,如果他們本身沒有任何問題,沈靈如何還能利誘他們?林家已經天然地站到了皇上那一邊,隻要林家的姑娘生下或者抱養一個孩子,他們就穩贏了。


    利誘不成,自然隻剩威逼。


    那麽,沈靈手裏又握著什麽樣的把柄,使得林家會冒著讓皇上震怒的危險給榮親王送糧呢?這個把柄一定很大,說不得能直接讓林家覆滅,於是林家不甘不願地上了榮親王的船,隻求一時的平安。


    祁明誠和趙成義對視一眼。


    “你現在想到的,就是我已經想到的。”趙成義說。


    祁明誠越發肯定林家的那位娘娘的身份是有問題的了。當初被送進宮的雙胞胎太有可能是祁家的四妮、五妮了。原本祁明誠還擔心兩位姐姐日後的安全,怕其中一人成為皇帝的妃嬪後,等榮親王登基時,她們會被清算。但如果此時的榮親王已經知道了她們身份有異,並且還能拿著她們的身份問題來要挾林家,那麽雙胞胎說不定一直是在幫榮親王做事……難道是榮親王把雙胞胎培養成了間諜嗎?


    祁明誠緩緩地出了口氣,苦笑道:“我原隻擔心她們日後會如何,卻不想,她們現在就如履薄冰了。”間諜豈是好當的?即使她們跟的主子日後能順利登基,但間諜們真的能平安活到那個時候嗎?


    “多想無益。若真如我們猜的這樣,她們暴露了,就會把榮親王也暴露了,因此王爺會想方設法護著她們的。”趙成義幹巴巴地說。如果皇上知道自己身邊有了細作,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榮親王。


    兩人說話時,身體貼著身體,彼此靠得很近。


    因著心裏驚疑不定,祁明誠還虛虛地扶著趙成義的胳膊。


    阿順在外頭等了好久,琢磨著老板和校尉應該鬧得差不多了,他總可以順利喝口水了吧?結果當他第二次靠近院子大門時,從他的角度看去,卻隻見趙校尉低著頭,把腦袋埋在了祁明誠的脖子裏。


    祁明誠的腦袋把趙成義的腦袋擋住了,所以阿順隻能循著常理來揣摩他們此刻正在做什麽。


    阿順真是嚇了好大的一跳!


    光天化日之下,趙校尉竟然站在院子裏啃老板的脖子!


    世間竟然有如此……之事!阿順趕緊往外麵退去。然而,趙成義卻已經發現了阿順的到來。


    祁明誠和趙成義聊的內容是絕對不能被其他人聽見的,他們的神經一直繃緊著,知道有人來了以後,兩人行動一致地往兩邊退去,他們就從身體貼著身體的狀態一下子變成兩人間隔著三米的狀態。


    兩人很有默契地盯著阿順,仿佛在等著阿順說點什麽。


    在阿順看來,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他們做“賊”心虛了啊!


    因著魯乙平時總愛對著阿順說些不著調的葷/話,阿順在這短短的半年中,被迫從一個懵懵懂懂的乖孩子迅速進化成了一個理論上的老司機,什麽該懂的不該懂的,他都已經懂了。然而,他在生理上又還是一個真正的小處男。小處男更容易產生聯想。阿順忍不住在心裏腦補出了各種十八禁的畫麵。


    於是,阿順的臉又情不自禁地紅了,低著頭磕磕絆絆地說:“我、我什麽都沒有看見。”


    祁明誠不知道阿順在臉紅什麽,隻無端覺得有些尷尬,就拍了拍自己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若無其事地說:“是阿順啊,我聽說你們幾個人正忙著幫災民們修房子?你是累了,迴來歇一歇嗎?”


    阿順仍是低著頭,猶豫了兩三秒鍾以後,說:“我、我不渴了。”然後他扭身飛快地跑遠了。


    祁明誠:……


    趙成義:……


    兩個人毫無帶壞了小朋友的自覺,所以還反過來覺得阿順這樣子太不正常了。


    “所以,他原本是打算迴來喝水的?怎麽就不喝了?難道我們的說話內容被他聽見了?”祁明誠覺得這個事情有些奇怪,“那他也不至於跑走啊,我們說得如此隱晦,他肯定什麽都沒有聽明白。”


    “我說得這麽小聲,他聽不見的。”趙成義對此非常肯定,“他肯定是尿急了。”


    祁明誠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沒看見阿順憋尿憋得臉都漲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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