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苓默不作聲之際,也不過就片刻間隙。


    那急性子的溫良,等不到她續上的下文,忙催促道:“小師妹你別賣關子了啊!有話倒是快嗦…啊唔唔唔!”


    溫柔見勢不對,趕緊伸手捂住他弟嘰裏呱啦的大嘴巴,強硬拖拽著他弟遠離是非之地。


    這丫的是不是虎?


    哪有人在街上大聲密謀的啊!


    溫柔真是給整無語了。


    那麽大個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似的藏不住話!


    莊苓同樣無語住,她頭疼扶額地隨著他們兄弟倆一塊走。


    等到晚上她偷偷潛去魏府救季梨的時候,絕不能帶著溫良這容易搞事的大喇叭,以免她會出師未捷身先死。


    不過…她可能得先顧好眼下被人跟蹤的情況!


    因為她發現她抬手扶額的時候,餘光瞥見周圍有不少藏著掖著的人,正不動聲色地尾隨在他們的身後,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似要窺探他們的落腳點在哪,好將他們一網打盡般。


    若是不出她所料,應是之前溫良瞎嚷嚷的話,都被魏家暗線聽了個門清,不然也不會有此行徑。


    莊苓看向溫柔時,見他也有所感地朝她輕點頭,她立馬會意,微微提高音量,故作天真無邪之憨態。


    “師姐,不知不覺中都快走了一天了,人家都有些疲憊啦,那將季梨師姐帶走的公子,看著也不像是壞人,我們可否先休息一晚,再去到那公子的府上接季梨師姐呀?”


    不等溫柔配合她的演出,溫良就已經有所行動,他擰眉怒視向她的同時,還一把扯開他偽姐堵他嘴的手,搶先咆哮道:“你瞎嗎!”


    “難道你兩隻眼睛不一樣,便連人是什麽樣都看不清了?!”


    溫良一口氣不帶喘,劈頭蓋臉衝著莊苓好一頓說教。


    “那廝一看就是賊眉鼠眼尖嘴猴腮長嘴獠牙醜頭怪臉人麵獸心,你丫識人不清就別禍害我姐跟你一起犯糊塗!”


    “等你耗一晚再過去,黃花菜都涼了,真是頭發長見識短,不知所謂的鄉野丫頭!”


    溫良火氣衝腦,沒意識到他對莊苓說出的話,有多刺耳和難聽。


    因為他隻擔心季梨會出事,會遭受到非人的折磨,他光是想想都很痛心,急於宣泄他的不安。


    溫良垂在身側的兩拳緊了又鬆,借此不斷壓抑下他心裏邊,折磨得他快要死去活來的痛感!


    那來得離奇的痛感,仿佛是來自他血脈裏的唿救般,唿喚著他一定要去救季梨,哪怕他賠上性命也在所不辭!


    溫良炮語連珠一陣說,被他指責的人卻沒有反應,他更氣道:“果然是窮鄉僻壤出刁民,隻顧保全自身的小民思想,不懂得匡扶正義懲惡揚善,你還有臉入仙門嗎?”


    當眾被下臉子的莊苓,始終隻是靜靜地看著溫良,她知道溫良關心則亂,才導致口不擇言,他不懂她的權宜之計,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人,自己沒必要和他爭執。


    然而她不計較,溫柔卻替她感到憤怒,他蹙緊眉頭,抬手甩了溫良一巴掌!


    “誰許你這般說她?馬上向她道歉!”


    電光火石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響起一記清亮的巴掌聲時,三人俱是一愣。


    溫良呆呆地伸起手捂著他紅腫的側臉,他緩緩轉過被扇偏的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偽姐。


    “你為了一個外人打我?”


    莊苓眼看事態越發展越不利,趕緊站出來要當和事佬,卻再被溫良指著鼻子噴道:“閉嘴!要不是你這狐子蠱惑我姐,我姐才不會放任季梨師姐不管,你們這倆沒心的混蛋都給我等著!你們不去救人,我我…我自己去救!”


    溫良撂下話就快步跑開,莊苓對此無奈扶額,隻道:“打暈他帶走吧”


    這家夥頭腦發熱,一根筋往外衝的樣子,直讓她想起了當初路非雪不肯聽她勸,執意跑出安全區去除魔的日子。


    莊苓忽愣,腦中靈光一閃!


    對!


    這就好像是中了劇情的毒一樣!


    莊苓看著溫家兩兄弟在那他追他逃,恍惚像看到了她追著路非雪跑的時候,隻覺得天雷滾滾,狗血滋臉,她人都麻了。


    好在溫柔夠給力,他肩上像扛著山豬一般,架起被他手刀劈暈的溫良,朝她走了迴來,隨後一同去往前方不遠處的雲來客棧。


    溫柔同她並肩而行時,看她麵色沉沉,似有心事。


    自以為她在介懷著他弟說她的事,便道:“我以其兄的身份,代他向你說聲對不起,他和季梨一見如故,玩得比較合,難免關心則亂,口無遮攔”


    莊苓聞言,眉尾微動,內心吐槽道:親兄妹久別重逢,不一見如故,她才覺得奇怪。


    “這是他的不對,也是我的不對,沒有及時製止這出鬧劇,讓你受委屈了!”


    莊苓見溫柔神色嚴肅地替他弟致歉,她淡笑迴道:“我沒事,能理解,但他須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更何況我們還寡不敵眾”


    溫柔輕歎息,內心暗戳戳地想著:瞧瞧,他這小師妹多懂事,襯得他那憨弟啥也不是!


    如若她是他那幼年起就失蹤的妹妹…該有多好啊!


    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她那雙漂亮的黑白眸子一看就不凡,不是他老溫家能生出來的種。


    等等…黑白眸子?


    溫柔鬆愣了會,忙從儲物戒裏抽出一條霜白的長條絲巾,為她圍在眼外。


    莊苓雖不適,但沒阻攔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隻道:“這是何意?”


    溫柔指尖勾著長條絲巾,在她的腦後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後,他握拳輕咳了咳,認真地迴答她的問題。


    “小師妹眸色有異,不同尋常,沒有自保的能力前,應先遮其優”


    “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不知世上多有老怪慣愛收集人器,保不齊哪天就盯上了你這雙特殊的眼睛,所以我贈與你明隱法器,戴之也不會妨礙視物,便是師兄送給小師妹你的見麵禮!”


    莊苓聽他一番解釋,她愣愣地抬指輕撫圍眼絲巾的順滑綢麵,目之所及皆無礙,確實是能正常視物,笑容不禁變得真切了些。


    這家夥,心挺細,可謂是她打個瞌睡就送枕頭來。


    因為她也為此煩惱過。


    在修仙文裏,軒轅昱是唯一有異瞳的人,而且他的異瞳還被作者君誇到離譜中的離了個大譜,簡直是明晃晃地告訴眾人:你們這群渣渣,快把爺的眼睛收藏起來,人總有傷筋動骨生老病死的一天,隻要能有爺的眼睛在,保管後半輩子無憂無慮,隨便浪!


    麵對作者君挖的大坑,她想不跳進去都會有人按著她的頭往裏拱,畢竟她的黑白眸子也是異瞳,而且他們動不了軒轅昱這尊大神,來動她這道小菜是再合適不過了。


    縱使會麵臨如此危機,她也不討厭自己的這雙黑白眸,甚至是很滿意自己的樣貌。


    因為這得天獨厚的美貌,是多少個女主來都壓不住的驚豔絕妙!


    莊苓不免好奇再次碰麵的時候,路非雪和男女主等人還能不能順利認出她來。


    那場麵,她也就想想,絕不會衝到人家的臉上去問:誒你知道我是誰嗎?


    莊苓非常惜命,才不會去自找麻煩,她能避則避,避不了就溜溜球。


    雖然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相認不了她頗有好感的路非雪,但戀愛並不是她人生的全部。


    同理,這也不是路非雪的全部人生。


    大家都有各自的前程,人沒愛情不會死,但人沒修為一定撐不過百年命。


    所以,溫柔幫她解決了一大難關,讓她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修煉,至少短期內她應該不會受到異瞳帶來的影響。


    莊苓如是想著,真誠笑道:“謝師兄!”


    溫柔被她的笑容迷了眼,忍不住親昵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笑眯眯道:“謝什麽謝,都一家人”


    莊苓笑笑不接話,轉而垂眸低眉,粉白指尖輕攏肩上披著的毛絨絨鬥篷,心裏喃喃自語道:家人麽…真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與此同時,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有輛停頓已久的馬車。


    那馬車看似樸素,與尋常過路的馬車無異,然內裏大有華章。


    之所以有此斷言,是因為從馬車內伸出的瑩白玉指,微微掀起馬車窗處的一角綢簾中,隱約可見馬車內裏古色古香之陳設,無一不是頂貴的稀罕珍品,卻盡不及那手的主人的氣度來得矚目。


    若是莊苓在此,定能一眼就認出斜倚在金絲楠木所製的案桌邊,慵懶地閉目輕揉太陽穴的尊貴男人,是何許人也!


    然而她不在這,便無從得知了。


    當他放下車窗處的綢簾緩緩垂幕時,餘光僅見那瑩白指尖落到古舊書卷上,滿頁力透紙背又猩紅猙獰之字,常人見之難以明辨文中真意,隻覺如似煉獄可怖。


    男人指尖無意識地抬起又落下,悠悠點敲著卷頁中古老畫法而繪成的眼圖,誘惑力十足的薄唇輕啟,喃喃自語之聲乍聽清潤養耳,然結合他指下所點之景時,隻覺是惡魔低語般嗜血,教人聞之不寒而栗!


    “最後一味藥引,出現了”


    此時閑坐在馬車門外的木板上,百無聊賴地甩動著馬鞭的嶽文。


    雖不知他家主子為何要臨時停下馬車,但他礙於陣法隔音又聽不到馬車裏邊的動靜,自己也不敢多嘴去問,免得惹他家主子不喜。


    正當他糾結著要不要鼓起勇氣,去提醒他家主子莫誤取藥的時辰,忽聽到一聲無波無瀾的話音。


    “走吧”


    嶽文得令,忙應了聲是,他順從地揮起馬鞭駕駛馬車,逐漸淹沒在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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