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苓疑惑片刻間,腦中忽地靈光一閃,惹得她眉頭輕蹙而起。


    難道是魔靈宮安插在歸玄派的右護法,已經被歸玄派給提前發現了?


    那倒是能說得通溫柔為何會有此一言了。


    因為藏匿到後期,才被歸玄派發現的魔靈宮右護法,可是在正邪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陰險地帶隊抄了歸玄派的老家,差點拔了歸玄派的根基!


    即便現在歸玄派發現得早,元氣大傷也是在所難免,不然就對不起書中唯一反派墨染,處心積慮想統治修仙界的布局了。


    本是穩操勝券的暗網,已煽動起不少仙門對立,就差一鍋端平了。


    然而事情發展得並不像想象得那般順利。


    魔靈宮右護法收到墨染要立女主為後的消息時,醋意大發之下就不管不顧地跑迴魔靈宮,冒冒失失暴露行蹤,硬生生地攪了墨染的局,坑害得墨染分身乏術,隻能先集中精力對付歸玄派,不然女主脫層皮都逃不出魔靈宮半步遠。


    因為單以女主卡在元嬰期的修為而論,根本不足以在身為化神期大佬墨染的眼皮子底下逃離魔靈宮,更不可能有機會去溫陽城泡下一個男主溫遠川。


    雖然她不爽劇情的厚此薄彼,但也多虧了劇情的偏心,才讓她也乘了右護法迴魔靈宮鬧事的東風,僥幸出逃魔靈宮,不然她肯定得是三年抱倆,床都下不去腳!


    莊苓從不懷疑墨染的戰鬥力,甚至是很畏懼。


    因為墨染所修煉的和鳴秘法,是越不和諧他越精神,簡直是天靈體女主靠雙修起飛的絕佳伴侶!


    這兩人廝混在一起後,不是不知東方即白,就是不知天昏地暗,要多瘋狂就有瘋狂,生產隊的驢都累死了,他們還能堅持不懈地奮戰,不愧是異想天開的修仙文。


    那小說細節寫得繪聲繪色,怎一牛啤了得能形容,正常人絕對辦不到,所以劇情設定才會是修仙者的世界。


    這非常合理,合理到離譜。


    溫柔不知她心中所想,隻見她的表情很是古怪。


    誤以為他的話令她不適,忙解釋道:“近來是真不太平,也不知你師父和你說了多少,又像不像掌門一樣空畫大餅瞎糊弄,竟讓你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莊苓有些懵圈。


    從她初來乍到修仙文裏邊起,她一直謹小慎微,不敢糊塗,不敢惹事,哪沒有危機意識了?


    作為一個穿越者,她和同行差別巨大,不端著姿態,不冷臉待人,不與眾不同,學著古人的舉止混跡其中,她真的沒有危機意識嗎?


    莊苓比誰都怕死,她怎麽可能會沒有危機意識!


    眼見溫柔神神叨叨地掩麵,左顧右盼地靠近她的耳邊,似要給她爆大料的樣子,她隻能希望驚喜多過驚嚇。


    許是現實見她神經緊繃,就起了戲弄她的惡趣味,和她開了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


    正無語地聽著溫柔悄咪咪透露的八卦,她隻覺驚喜和驚嚇統統都沒有,就剩廢話連篇。


    關於上至門派裏哪隻豬羊牛有孕,下至哪棵百年老樹開花結果,一切的一切都顯得不同尋常的問題,她連一點想繼續聽的欲望都沒有。


    偏偏他神色認真,一臉嚴肅,仿佛他說的就是什麽天大的機密,她也不好不識趣。


    好不容易熬著聽完後,她是真想給他兩拳。


    因為他太能囉嗦了。


    等他鋪墊老半天,才到哪個峰的可憐女修不知所蹤,疑似被魔靈宮掠走當爐鼎。


    莊苓在他隱隱期盼的目光中,頭疼且配合地做出驚訝、害怕的神情。


    這家夥磨嘰那麽久,該不會是怕嚇到她吧?


    嗬…果不其然。


    莊苓一看他那不自覺露出果然會如此的表情,就知道她猜得可真準呐!


    這溫家人,除了男主外,沒一個穩重,不然也凸顯不出三兄弟之爭中,男主為什麽會是男主了。


    若是她現在就告訴他,魔靈宮宮主墨染差點要睡了她,還向她許諾不碰除她以外的女人,他會不會覺得她被他嚇瘋了,神誌不清地胡言亂語呢?


    莊苓沒真說,也就想想而已。


    那種事說出來又不光彩,還容易打翻軒轅昱的醋壇子,她可不認為軒轅昱被反噬而變成小白虎的萌樣後,就真的沒有攻擊性,真能任她胡作非為。


    一旦她越界,軒轅昱不僅不會縱容她,反而會要她好看。


    這是她的直覺。


    莊苓一向直覺很準。


    正略微有些走神時,她感覺到抱在懷裏的小白虎,抬起短小的虎爪爪拍了拍她的手臂,似是在安慰她不必害怕,遇事會有他處理。


    莊苓看懂了小白虎的動作示意,也再次明白她給自己找了把帶鎖的保護傘。


    除非她能強大到不用軒轅昱給她撐傘,不然她一輩子都得站在軒轅昱的身旁。


    這認知,令她感覺自己渺小。


    與天道鬥,尚且束手束腳,與天神鬥,她又有多少勝算?


    若要她聽話,向命運屈服,向他人臣服,又怎麽可能,她寧折不彎!


    那一瞬間,她感覺渾身輕盈了不少,像是捆身的枷鎖鬆動般。


    與此同時,正遠在天外有天,雲霧繚繞的紫竹庭院裏屋內,身穿閑適的紫色華服,執筆批文的俊逸神君,修長指尖忽地用力,無意中折斷了絕品鬆竹筆枝,染墨筆毫在宣紙上暈開大片烏跡!


    “她…迴來了…”


    低沉喃語融風潰散,神君抬手遮眼,鬆懈靠在木椅上,無聲無息地沉寂著不語,如似雕塑。


    良久後,神君站起身,緩步邁出門檻,身影高大卻猶顯落寞,話音擲地輕不可聞,絮絮叨叨,斷斷續續,似是說與自己聽。


    “她自小長在本君身側,又喜跟在本君的身後,趕她都趕不走,沒少闖出禍事,再與本君置氣,也會理直氣壯地跑迴來”


    “可後來本君等了又等,卻隻等來她跳誅邪川的消息”


    神君止步,抬首望向夜空。


    “那誅邪川,邪氣重,封印著世間極惡,隻有極陰極陽之神物能鎮,一貫來如此”


    “當初本君碰巧救下年幼的她時,也不過是看重她純淨的血脈,算出她與誅邪川有淵源,便順勢而為,任她亦步亦趨地跟著迴府”


    “本君養著她,不過是為了以一換取各界安生”


    神君話音稍頓,又道:“本君看著她一點點長大,聽慣了她的動靜”


    “若有天,她不在了,本君該如何適從”


    “這念頭冒出來時,本君知道再留她不得了”


    神君隨手接住飄落的紫竹葉,於白玉般的指尖繞轉,垂眸慢道:“本君開始有意避她,自以為眼不見,便不會心亂,可本君終是沒能忍住”


    “本君毫無保留地教她術法,以期她在誅邪川裏能活久點,久到本君能想到其他代替她留在誅邪川的方法”


    “本君…本不在乎棋子是死是活,卻因她在行刑浮台上無聲一哭,竟忘了自己收養她的目的是什麽”


    “本君舍不得了,卻無法不對她下重手”


    神君忽地停手,任由指尖繞轉的紫竹葉滑落,他漠然看著紫竹葉墜地。


    “本君站得太高了,太多雙眼睛盯著本君,本君也有苦衷,卻不能像她一樣自在地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她是自由的小魚兒”


    “本君護住了她的天真,卻沒能護住她的性命”


    神君抬步越過落地的紫竹葉。


    “那日本君抽出她的魂脈時,她漂亮的黑白眸子緩緩留下血淚,呆愣愣地跪坐在地上看著本君,黑白雙眸昏暗不見光,也不見本君的身影”


    “本君知道她看不見了,還沒來得及安撫,她卻似有所感,笑著搶先說:不是她看不見了,是師尊不見了”


    “許是察覺到本君不悅,她自然而然地轉移話題,眉眼彎彎地說她還記得迴家的路,但是天黑得太快了,她還沒在夜裏迴過家,而且她很怕黑的,不知道她師尊會不會因為擔心她夜不歸宿而出來找她,找到她後會不會責怪她”


    “本君聽著她輕快嬌氣的笑語,第一次體會到何為心如刀絞,第一次懂得本君也會流淚,第一次知道眼淚是鹹的而非甜,可她一無所察地倒在了行刑台上,就算清醒著也看不見本君的落魄”


    “因為她失明了”


    神君歎息。


    “本君以為取出她的魂脈,她就會形同廢物,不會再有人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逼著本君去推她跳誅邪川,可事實並非如此,他們還是固執己見”


    神君神色冷然,聖潔麵容透著森森殺氣!


    “那便怪不得本君不留情麵了”


    隨後,神君露出苦笑。


    “本君替她受刑,以她之雙魂,輔以本君之天骨,可代她去誅邪川厲劫,她不懂本君的用心,以致周身稀薄得像霧,連帶著太極魚魂玉都透明了起來,像是想逃離本君”


    “本君不許!”


    “那把剝離她魂脈的藍海珠玉極寒匕首,轉而被本君捅進了本君的九竅玲瓏心”


    “本君不怕修為盡散,隻怕她魂飛魄散,換心給她續命,是本君唯一能想到的良方”


    “這良方確實救迴了她,可她像換了個芯,本君對她陌生又熟悉”


    神君輕歎,無奈搖頭。


    “本以為,以她活潑好動的性子,就算失去視力也不會礙事,本君曾教她練過盲槍,她學得非常出色,僅閉眼就能感知周圍情況,一切黑暗都會慢慢適應,不過…她大抵會誤以為本君早有準備吧”


    神君眉目染愁。


    “從她失明起,她越來越少語,時長抱膝靠坐在紫竹林,看起來孤零零,小小一團”


    “本君不忍,便喚她去休息,她不理會本君,走近了才聽清她一直在那怯生生地說:可以不要擋到她嗎,她師尊喜歡在這看書,常常看得入迷,她也看過不少書,不知道書有什麽好看的,不知道師尊要看到什麽時候才能注意到她,所以不要擋著她,不要擋著她…”


    “本君看著她喋喋不休地重語,溫順而膽怯的模樣,本君心疼,卻勸不動她”


    神君抬手覆心口,嗓音逐漸低啞。


    “本君已沒了心,仍會為她的一舉一動而心疼,她不知道她的心是本君的九竅玲瓏心,自然也不知道本君對她的心思有多深”


    “本君說過會娶她為後,她沒有吭聲,就那麽寂寥地抱膝,似是天地間僅她一人獨存”


    “正當本君以為她會一直這麽呆坐下去時,她睜著黯淡無光的黑白眸子,緩緩轉頭笑對坐她身側的本君說:神後之位於她不襯,乾瑤仙子賢良淑德,紫昱神君聖明遠揚,她已成那凡胎肉體,自知無甚可用之處,神君何不照舊擇優,續做外界盛讚之事”


    神君自言自語到此句時,薄唇勾起一絲絲淡笑。


    在他的眼前,似是浮現當日相處的光景,他抬指輕攏起她臉頰邊飛揚的發絲別到耳後,隻道:“原來本君的小魚兒,也會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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